登州水師碼頭上,一片狼藉,到底是大軍離去,將一些不用的東西盡數拋棄,甚至還有一些馬糞之類的東西堆滿了碼頭,傳來一陣陣惡臭。
平日裡李建成和李元吉等人大概是不會來這種地方,但是現在卻不一樣,李建成捏住馬繮的手已經顫抖起來,他已經看見了遠處的大船,距離自己並不遠,不過一箭之地而已,在船頭上還站着一個人,李建成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李信。
“建成兄,你來遲了。回信都之後,代小弟向岳父大人問好。”李信也看見了李建成等人,面帶笑容,拱手說道。
“太子殿下一路走好。”李信話音剛落,就聽見船隻上傳來一陣吶喊聲,聲音中充斥着奚落之意。
“太子殿下,船隻大約有千艘,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頭,六萬大軍加上戰馬,想一次性運走幾乎是不可能的。登州水師大營不會有這麼多的船隻的。”崔民幹低聲說道。
眼下之意很簡單,李信恐怕早有準備,早就在登州埋伏了人馬,所以纔會殺到登州來,利用水師,使得李信輕鬆從山東離開。
“哈哈,李信果然不同凡響,李建成佩服。”李建成忽然仰天哈哈大笑道:“我大趙苦心積慮的要將李信圍困在山東之地,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厲害,就這樣輕鬆的離開了山東,我們大趙耗費了無數糧草,最後還成了如此模樣。”
“可惡。”李元吉看着遠處的大船,惡狠狠的抽了坐下戰馬,轉身就朝登州城殺了過去,他是實在沒臉留在這裡了,這麼長時間。跟在李信後面吃灰,想着有朝一日能拿下李信,狠狠的羞辱此人。沒想到,最後被羞辱的不是李信。而是自己,幾十萬大軍圍剿李信六萬人馬,讓對方肆虐了整個山東不說,現在只能是看着對方的船隻在自己面前消失。
李建成看了許久,也只能是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我們失敗了,看來李信恐怕早就在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退路了。在這麼短時間內。聚集這麼多的船隻,幾乎是不可能的。都說李信狡詐如狐,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殿下,這次雖然沒有能活捉李信,但是卻得到了山東,大趙的兵鋒可以直接威脅中原,這遠比擊敗李信要重要的多,李信今日不死,大概是時機未到。”崔民幹卻勸說道。
實際上,他心中也是駭然。在他心裡,一向是瞧不起李信的,只是這一次。他算是領教了李信的厲害了,居然將天下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上,前幾天,天下還在笑話李信,看着李信什麼時候被李建成所殺,可是轉眼之間,李信龍歸大海,狠狠的耍了一下天下人。這裡面也包括崔民幹。
“大哥,不如散步謠言。就說李信已經被殺。相信關中必定大亂,爭權奪利者不計其數。這樣一來,我們就能有機會奪取更多的土地。甚至奪取中原。”李建成和李元吉兩人回到登州,李元吉迫不及待的說道。
李建成聽了面色一動,最後搖搖頭說道:“元吉,你說的雖然不錯,若是在以前,我肯定會答應你,但是現在卻不行,我們剛剛奪取山東,山東被李信糟蹋的不成樣子了,我們這個時候進攻中原,或許能佔領一些城池,但是山東卻不行,父皇讓我們來就是爲了撫慰山東的。”
李元吉聽了之後面色陰沉了許多,最後嘆息道:“沒想到,最終還是讓李信逃走了,真是不甘啊!”就算不甘也沒有用,雖然此舉會欺騙李唐一段時間,但是長久卻不是什麼好事,一旦被人揭穿,李趙的聲望就有影響。
而且山東的情況現在極爲複雜,李信肆虐山東,山東的秩序盡數被打亂,李建成需要留在山東,維持山東秩序。地方官員的缺少,各地難免有鋌而走險的人物,不光是李建成,就是李元吉自己也得留在山東,剿滅有可能出現的叛逆和盜匪。
“哎!”李建成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別看這次李趙佔領了山東,但是卻是失敗了,失去了擊殺李信最後的機會,李信龍歸大海,是李趙的強敵。而且雖然是得到了山東,也只是一個殘破的山東,想要恢復山東的秩序,也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可是李信會給自己這樣的時間嗎?李建成自己也沒有把握。
“這件事情恐怕需要早日稟報陛下吧!”李元吉望着李建成一眼,目光深處還有一絲幸災樂禍,這次主導此事的不是他李元吉,而是李建成,李淵若是要發火的話,也只是會找李建成。
“老老實實的對父皇說吧!”李建成嘆息了一聲,此事想瞞是瞞不住的,只有早日對李淵坦誠交代,才能讓李淵早作決斷,李趙朝廷纔會面對這種情況最合適的判定。
“那我這就上書父皇,讓秦王那邊趕緊撤軍。”李元吉目光中露出一絲狡詐之色,撤軍那是不可能的,他恨不得李世民這次吃一個大虧。李信現在回去了,身邊的兵馬肯定會聚集起來,對於敢於進犯李唐的兵馬肯定會吃大虧,這裡面就包括李世民,能讓李世民吃虧,是李元吉最樂意看到的事情。
李建成並沒有看見李元吉的臉色,否則的話,肯定會勸說幾句的。他現在沉浸在對此事的懊悔之中,也是怪李淵父子要求太高,若是早點進攻李信,或許就不會讓李信輕鬆逃走。
李建成可以想象的到,李淵這個時候恐怕正沉浸在擊敗李信,擊殺李信的憧憬之中,若是此刻聽到李信居然逃走了,那該是多大的打擊。李建成都不敢想象這些。只是這一切恐怕要隨着這封奏報,將他的希望擊成粉碎。
實際上,也像是李建成所想象的那樣,李淵這段時間心情非常舒暢,四路大軍一起進攻李唐,逼的李唐被動防禦不算,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經圍住了李信。
信都的宮殿大部分都已經建成,就着有可能擊殺李信的消息,李淵最近一段時間心情都很好,連帶着皇宮內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之中。
大殿之中,李淵毫無帝王模樣的坐在丹陛之上,面前擺放着美酒,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帝王,和他在一起,坐在地上的也只有一個裴寂。
宮殿之中,宮女們正跳着美麗的舞蹈,樂師們奏着動聽的音樂,李淵君臣兩人指着某一個美女哈哈大笑,或者就着某些事情熱情的交談着。兩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君臣,反而是一個朋友一樣。這也只是裴寂,若是劉文靜若是在的話,肯定是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的。所以劉文靜死了,裴寂仍然是活的好好的。
“這次等擊殺了李信,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李淵望着面前的歌舞,嘆息道:“什麼纔是帝王,這纔是帝王。”李淵對眼下的這種生活還是很喜歡的。
裴寂先是一愣,緊接着一陣大喜,笑呵呵的說道:“太子殿下賢明,秦王英武,齊王果敢,陛下所出皆是人中龍鳳,難怪陛下有此想法了。”
“雖然如此,朕卻是老了。”李淵還是很得意的說道:“本來這天下早就應該平定了,若不是李信賊子,朕現在都已經在終南山求仙問道,哪裡需要如此勞心勞力的。”
“這個時候,想必太子殿下和齊王已經擒拿住了李信,就等着陛下一聲令下,斬殺李信了。嘿嘿,捷報很快就會傳來了。”裴寂想也不想的說道。在他看來,李信就是籠中之鳥,隨便什麼時候宰殺。
“李信?哎,他是一個英雄,白手起家,創下了如此大的基業。最重要的還是逼着朕低頭,將兩個女人都許配給他了。嘿嘿,老天對我李淵倒是不錯,不但生了三個兒子,都是青年才俊,就是一個女婿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英雄。若是當年,朕不拒絕他的求親,或許,他已經替朕征戰天下了。”李淵微微有些嘆息道。
裴寂以爲李淵有饒恕李信之意,趕緊勸阻道:“皇上,李信此人狼子野心,這次皇上千萬不能留住此人,只要太子捷報一到,立刻下令將其斬殺,以除後患。”
“這個是自然,朕豈會饒了他。”李淵站起身來,冷哼哼的說道:“李信此人辱我,若是饒了此人,朕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皇上,太子殿下急報。”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箇中年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正是趙風統領武士彠。
“皇上,太子殿下傳來急報,李信,李信已經從登州乘船,前往江南了。”武士彠滿頭大汗跪在地上大聲說道。
“什麼?”原本以爲聽到李建成捷報的李淵面色一變,蒼老的右手抓過書信,打開一看,裴寂也趕緊爬了起來,伸過頭去。
果然上面寫着李信乘船千艘,領六萬大軍躍出重圍,從海上離開山東。上面將情況寫的一清二楚,看的李淵雙手直顫抖。
“無能!”李淵面色漲的通紅,猛的將書信丟在地上,正待說話,忽然眼前一花,忍不住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