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墉城下,隋軍大營。
一身龍袍的楊杲正襟危坐在帥案之後,一雙眼睛裝作漫不經心地掃過帳內諸將。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一旁膚色黝黑,一雙碧綠色的眼睛不停閃爍的王世充身上。
上下打量了王世充一番,楊杲清咳一聲,淡淡說道:“鄭國公,你當年受父皇任命,坐鎮東都。和瓦崗反賊交手多年,最爲了解對這幫反賊。你認爲事到如今,瓦崗逆賊會如何行事?”
王世充緩步出列,拱手說道:“陛下,微臣以爲瓦崗寨的這夥反賊大多都是頑固份子,他們與我大隋已是不死不休。所以,雖然現在我軍佔盡優勢,但是金墉城內的守軍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他們一定會誓死抵抗到最後一刻。”
大將常遇春聞言冷笑道:“笑話,就憑區區幾萬亂賊,也擋得住我們二十幾萬大軍嗎?”
王世充聞言微微一笑:“常將軍千萬不可輕敵,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瓦崗反賊極有可能已經向河北的竇建德求援。”
“竇建德?”
楊杲沉聲問道:“鄭國公,你認爲竇建德可能出兵救援李密嗎?”
王世充嘴角勾了勾,重重地點了點頭:“會的,陛下。竇建德也是反抗大隋的亂賊,不會不懂脣亡齒寒的道理,更何況兩人很久以前便有勾結。前兩年,武皇帝陛下原本打算任命薛世雄大將軍爲征討瓦崗的主將,卻不料薛世雄大將軍在途徑七裡崗的時候遭遇竇建德伏擊,不幸戰死。此事便是李密勾結竇建德所爲。”
“哈哈哈,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王世充話音剛落,劉伯溫大笑着出列,拱手對着楊杲稱喜道。
王世充見狀不由得臉一沉,沉聲喝道:“劉先生,陛下面前你怎麼能如此放肆?眼下瓦崗未滅又來強敵,何喜之有?”
劉伯溫輕搖羽扇,微微笑道:“陛下原本出軍只是想消滅李密這一路反賊,要是竇建德也率軍趕來中原,那豈不是給了陛下一箭雙鵰的機會,也省的我們日後趕到河北去!這難道不是喜事嗎?”
“哈哈哈!”
帳內諸將聞言盡皆放聲大笑不止。只有王世充一臉陰沉地盯着劉伯溫。
楊杲微微一笑,旋即擺了擺手,沉聲說道:“諸位,劉先生此言頗有見地。但是竇建德此人擁兵數十萬,也不容小覷。更重要的是眼下我軍全力圍攻金墉,一時間難以抽調出大軍迎戰竇建德,不知諸位有什麼辦法可以助朕攻破金墉?”
“陛下,微臣有方法可以速破金墉!”
王世充聽到楊杲的問話,急不可耐地喊了出來。
王世充一開始信誓旦旦地表示竇建德會出兵救援李密就是爲了告訴帳內衆人應當迅速拿下金墉,等到楊杲意識到形勢的緊迫性他再獻上攻破金墉的妙計。如此這般下來楊杲必定會倚重於他,卻不料劉伯溫的突然插話打亂了他的計劃。
楊杲意味深長地看了王世充一眼,淡淡說道:“鄭國公不愧是父皇當年的愛將,果然足智多謀。”
王世充尷尬地一笑,拱了拱手說道:“陛下謬讚了,其實是微臣和瓦崗軍交戰多年,所以在瓦崗軍中有幾個內應。他們前幾日傳信來說是李密似乎因爲襄陵慘敗而心灰意冷,已經無心管理軍務。而瓦崗大將朱溫則趁着這個契機掌握了大權。”
楊杲聞言暗笑道:“朱阿三到底是朱阿三,不愧是在歷史上能夠竊取大唐帝國的人物。這見縫插針的本事果然厲害。”
王世充繼續說道:“朱溫執掌瓦崗軍大權以後,大肆排除異己。瓦崗大將單雄信和謀士邴元真與朱溫向來不和,所以慘遭朱溫打壓,兩人氣憤不過,臣在瓦崗軍中內應趁機拉攏二人,兩人已經決定向我軍投降。”
楊杲聞言笑道:“看鄭國公信心滿滿,看來金墉城四座城門當中有一座應該是由單雄信和邴元真把守的吧!”
王世充點了點頭:“陛下料事如神,金墉城西門的守將正是單雄信和邴元真。兩人已經和臣約定,晚上以三支火箭爲信號,信號一到,他立刻打開城門放我軍入城。”
“好!”
楊杲當即站起身來,朗聲說道:“鄭國公,夜長夢多。朕決議今夜便行動,拿下金墉城,活捉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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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金墉城西城門,瓦崗猛將單雄信一身甲冑,手提棗陽槊立在城頭,眺望着城外的隋軍大營。
單雄信是瓦崗軍當之無愧的第一元老,當年瓦崗軍還是不入流的山間匪盜的時候,單雄信就是翟讓的左膀右臂。
正是因爲單雄信的資歷雄厚,在軍中威望極高。所以哪怕是李密殺了翟讓之後也不得不倚重於他。
李密當了甩手掌櫃以後,便把軍中事物交給了朱溫和單雄信打理。但是朱溫陰險奸詐,略施了些小手段便將權力收攏到了自己手上,將單雄信排擠出了決策中心。
單雄信爲人正直忠厚,平日裡就和陰險毒辣的朱溫勢同水火。朱溫一朝得勢,對單雄信極盡羞辱,撤了他的大將軍官職,奪走了他在金墉城的府邸。
單雄信七尺男兒,如何受得了這樣的侮辱?在王世充的內應挑撥下,最終決定開城獻降。
嗖!嗖!嗖!
三支火箭騰空而起,劃破了漆黑的夜,在空中閃閃奪目。
單雄信見狀大喜,這是他和王世充打入瓦崗軍當中的奸細約定的信號,看來破城就在今日。
這時,一名瓦崗軍士卒指着遠處驚恐地大喊道:“單將軍,隋軍來攻城了!”
單雄信順着這名士卒的望去,只見不遠處出現了黑壓壓的人羣,在星光照耀下格外耀眼,足有三四萬人。
“單將軍,隋軍已經殺過來了,你怎麼還不下令放箭,莫不是打算私通隋軍?”副將董新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個董新是朱溫的心腹,朱溫能夠作爲開國帝王,心思自然深沉。他也知道如此打壓單雄信單雄信必然心生不滿,保不齊會做出投降隋軍的舉動。
但是單雄信在瓦崗軍中威望極高,之前的打壓已經導致軍中有些人不滿,若是再無憑無據將他下獄,恐怕軍心不穩。所以朱溫便派遣了心腹董新監視單雄信。
不過朱溫所託非人,董新此人好酒貪杯,又認爲單雄信乃是瓦崗軍元老,絕無投降隋軍的可能。竟整日宿醉在家,讓單雄信堂而皇之地和王世充的奸細搭上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