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暢和李唐在黎陽激戰之時,東都洛陽的鄭帝王世大軍從東都出發,一路向東進襲,沿途,尉氏(今河南省尉氏縣)城主時德叡,汴州(今河南開封)太守王要漢,毫州(安微毫州市)太守丁叔則,都派使節前來覲見王世充,向他投降。
最初,李淵曾派秘書監夏侯端宣慰淮左(淮東,淮河下游)等地,抵達黎陽時,由徐世績派兵相送,自澶淵(今河南省濮陽市)渡河,發告公文,招撫四方。
當時,正好李密敗亡,這些原屬李密的地盤被二十來個大小不等的地方勢力所割據,夏侯端的出使非常順利,東到東海,南到淮河,二十餘州都派出使節前來向李唐投誠。
然而,當李唐的主力大軍在河東與定楊軍對峙,難分勝負之際,王世充親率大軍掃蕩東方,這些原本投降了李唐的地方割據勢力紛紛轉換門庭,將城頭上的李唐大旗砍倒,換上了王世充的鄭國戰旗。
整個河南地區都已歸降了鄭帝王世充,只有杞州(河南省杞縣)太守李公逸仍然打着李唐的旗號,最終,他派兵將夏侯端從荒野沼澤中接到了州,讓其住進了賓館,供給日常用品,此時,跟隨夏侯端的兩千多隨從要不餓死,要不就被鄭軍攻擊逃亡失散,仍然留在他身邊的只有五十二人。
徐世績和白斯文率領五千精銳進抵白馬城下時,這時。王世充的大軍也即將趕到白馬,當時,王世充有數萬人馬,河南之地也都打着鄭國地旗號,徐世績的這五千夏軍可以說是孤立無援,背後是寬廣的黃河,前面則是白馬堅城以及強大的敵軍。
在這種情況下,似乎只能儘快撤退了。運氣好。戰術運用得當的話。這五千人有大部分還能夠渡河北返。
只是,率軍前來之際,徐世績對高暢是誇下了海口,說是要爲夏國開疆闢土,現在,卻像老鼠一樣灰溜溜地溜回去,他在高暢眼中將會變成什麼人?他還能得到高暢的信任?
然而。要以這五千人和數萬鄭軍硬拼,繞是夏軍裝備精良,士氣旺盛,在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擊敗這數萬鄭軍,要知道,王世充率領的也是他的精銳部隊,其戰鬥力不容小覷,夏軍雖然是天下少有地強兵。卻也達不到以一抵十地程度。就算是由名將徐世績率領也不成。
徐世績和白斯文商議了一番,決定既不和鄭軍正面相抗,也不渡河西返。他們要發揮夏軍長途奔襲能力強地特點,沿小路向東疾行,逃出鄭軍的包圍圈,朝曹州(也就是濟陰郡)進發。
當初,徐世績和孟海公是盟友,同爲李唐效力,孟海公也接受了李唐的封賞,在淮安王李神通的命令下,率領本部人馬攻打魯郡,然而,當他抵達任城腳下時,淮安王李神通卻成爲了夏王高暢的階下囚,曾經的盟友徐世績也投降了高暢,無奈之下,孟海公只好匆匆返回曹州,在自己的根據地龜縮了起來。
這時候,王世充派出了信使,希望孟海公能向他稱臣,孟海公婉拒了王世充地請求,但是,他的言辭卑下,也沒有完全得罪王世充,他甘願爲王世充守住東面的大門,希望能成爲王世充的盟友。
對此,鞭長莫及的王世充應許了。
河南各州雖然都打上了鄭國的旗號,然而,他們仍然是各行其是,東都來的政令並不見得能夠暢通無阻,若是傷害到這些割據勢力的利益,他們也有可能將王世充地命令置之不理,反正,在這亂世中,改變旗號就像變化臉色一般自然和平常。
如果要徹底鞏固這些地盤,王世充將動用大量地人力物力,並且,也不見得能完全征服這些地方,所以,就算知道那些傢伙時常對自己的命令陽奉陰違,王世充也不做多的計較,只要他能擊敗關中李唐,河北高暢這樣強大地勢力,那些傢伙到時候自然會服服帖帖,他只需要他們在這兒時候不給自己添亂就好,所以,就算孟海公不願意在明面上認他爲主,只願暗地裡爲他效力,他也只能應許了。
徐世績和白斯文的目標就是孟海公,孟海公雖然有兩萬多兵,曹州也有着大量人口,然而,比起鄭國這個龐然大物來,要好對付得多。
在改變自己的作戰意圖後,他們連夜派出使者前往黎陽,希望黎陽的高暢能命令魯郡方向的騰珏,劉蘭成部向東平進發,兵鋒直指曹州,東西夾擊孟海公,讓其首尾不能相顧。
鄭軍的斥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發現夏軍的蹤跡,因此,在鄭軍的主力趕到白馬時,徐世績已
軍隊向東遠遁了,見夏軍非常識相的離開了,他也不沒有派出軍隊追趕,夏軍若是進攻曹州孟海公,他會非常樂意地見到兩者相爭。
當然,他也派出了使者快馬前往曹州通知孟海公這個消息,畢竟,也算是盟友啊!
驅走了徐世績之後,王世充想率軍渡河攻擊高暢,這時,隨行的裴仁基勸止了他。
在白馬的城守府內,王世充和裴仁基相對而坐。
裴仁基說道。
“皇上的大敵在西面,而不是在北面,和高暢相比,西邊的李唐更爲強大,河北高暢根基淺薄,一路擴張至此,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足爲懼,關中李唐雖然被定楊軍攻入了河東腹地,然而,卻擁有關中秦川,另外,攻下了巴蜀,巴蜀未經戰亂,糧草充足,人口衆多,有了巴蜀,關中兩地的支持,就算一時受挫,也必能翻過身來,待其騰出手來,東出潼關,必將勢不可當,像陝州這樣的要地現在也是在唐軍手中啊,河內郡也在李唐的版圖內,對東都作戰,李唐進可攻,退可守,而我軍若向唐軍發起進攻,則困難無比!”
裴仁基投靠王世充之後,王世充對其非常看重,也喜歡聽取他的意見,雖然,裴仁基因爲王世充逼迫楊讓位,對其有些不滿,不過,總的說來,現在王世充和裴家父子還是在蜜月期內。
王世充其人雖然性格優柔寡斷,做起事情來沒有章法,在臣屬的面前威信不高,有時候談論政事就想老太婆一樣囉囉嗦嗦,半天說不到重點,只不過,總的說來,不是一個強勢的君主,人雖然有很多毛病,畢竟,還是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
何況,爲了拉攏裴氏父子,王世充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了裴元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重賞裴家父子,所以,裴仁基現階段也在全心爲王世充的大業籌謀。
說了這番話後,裴仁基閉上了嘴巴,開始聽王世充嘮叨了,王世充說了半天,重點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問裴仁基對目前的局勢有何看法,怎樣化解面對李唐時的不利局面。
好不容易等王世充閉嘴,在心中暗自嘆了口長氣,裴仁基說道。
“現在的局勢就像是漢末的三國,李唐如曹魏一樣一家獨大,河北高暢和陛下是那劉漢和孫吳,現在,我們應該乘李唐和定楊軍交戰,無法騰出手進攻東都之際,發起西征,不求攻入潼關,進襲關中,至少要將潼關以東的唐軍勢力驅逐出去,佔據了戰略要地,我們才能憑藉黃河天險對抗夏軍,騰出手來向南發展,不再像現在這般處在衆多敵人的包圍之中,不管是東,西,南,北都是敵對勢力,長此以往,前景堪憂啊!”
停頓片刻,不待王世充囉嗦,裴仁基接着說了下去。
“所以,在現階段我們要和河北高暢結成聯盟,共同對付關中李唐,當初,我勸聖上不要稱帝,也有這方面的打算啊,現在,聖上是皇帝,高暢還只是稱王,就算是聯盟,也名不正言不順啊!”
“這如何是好?”
王世充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態。
是的,表面上王世充似乎控制不住自己,喜怒總是要形於色,其實,大多數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和內心的真實想法是完全不同的,這一點,也只有跟隨他多年的家人才知道。
裴仁基自然對此不清楚,他按捺下內心的輕蔑,對王世充說道。
“聖上,現在當務之急是派出使者渡過黃河前去黎陽晉見高暢,希望能和高暢達成攻守同盟,雖然,這盟約只是一張廢紙,然而,現階段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五六月之間,高暢發動了一系列的攻勢,徹底佔據了河北,現在,是他鞏固地盤的時機,所以,他也不願意和我方動武,前段時間出現的那隻夏軍,恐怕是他的試探之舉吧,我們擺出了強硬的姿態,接下來,他自然知道該如何取捨了。和高暢達成協議之後,聖上就可以乘李唐無暇東顧之際,率領大軍西進,務必將李唐勢力趕到潼關以西,不然,等李唐擊敗定楊軍,那時再行動,就爲時已晚矣!”
“好!好!”
王世充從座位上跳下來,鼓掌連聲道好。
“我有裴愛卿,當如蜀漢得武侯啊!”
於是,不多會,王世充就按照自己的武侯裴仁基定下的策略,向黃河對岸的高暢派出了使者,期望能和高暢簽訂攻守同盟,結成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