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了,晚上還有一更!)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盜賊嗎?”
高暢踏前一步,用眼光掃射衆人,嘴角掛着譏諷的微笑,最後,視線釘子一般釘在白斯文的臉上,久久,沒有說話。
一股無形的威煞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尚智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白斯文等人更是不堪,身體的本能驅使他們低下了頭顱。
宋正本微微頜首,在這一刻,這個身着亮銀盔甲的年輕人不再像一個文士,而是一個真正久經沙場的將軍。
“你們要記住!你們不是盜賊,也不是什麼散兵遊勇,現在已經是軍士了,爲了大帥的大業做想,身爲大帥親兵的你們更應該小心,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要再做!”
高暢向衆人緩緩走來,大牛等人用一種異常狂熱的眼神望着他,另一方,白斯文等人則不敢與他目光相向。
阮君明雙臂抱在胸前,目無表情,按道理,這些親兵都是他的屬下,應該由他來處理,然而,宋正本卻交由高暢處理,他自然別有一番感受,不過,他不會把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表露出來。
“以前,你們只是想吃上一口飽飯纔拿起了刀槍,幹上了這樣的營生,過着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今天不知明天事!如今,與那個時候已經不一樣了,大帥志在天下,以後,你們中的某人或許還會成爲開國元勳,只是,你們還是像一盤散沙一般不停號令,所過之處,仍然像盜賊一般燒殺搶掠的話,就永遠成不了大器,你們成不了大器沒有關係,我不會理會,然而,你們這樣做,卻壞了大帥的名聲,妨礙了他的大業,這一點,我絕不能容忍!”
高暢來到白斯文面前,緊盯着他,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天氣裡,白斯文臉上卻大汗如雨,雙腿不停顫抖。
“你說,你該怎麼做?”
高暢清冷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白斯文臉上,白斯文只覺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逃離不了他的視線,每一件心事彷彿都無處隱藏。
“我......我!”
白斯文支吾着,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想轉向身旁的尚智。
“說!”
高暢大喝一聲,聲如洪鐘,白斯文忍不住全身一抖。
“我馬上,馬上去!”
白斯文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身邊站着的尚智,以及另一個上官阮君明都會替自己撐腰,自己只需要和高暢對抗,不向他低頭,堅持就算自己等人犯了錯,也輪不到高暢處罰,這樣,他們就會站出來打圓場,最終,把事情鬧大,交到大帥手上去處理,那個時候,就算受到了大帥的處置,阮君明他們也會爲自己說話,日後,也少不了給自己一些好處。
他知道自己其實就是一顆棋子,被阮君明他們用來和高暢較勁的棋子,棋子就應該有棋子的覺悟,棋子就應該規規矩矩地按照主子的步調走自己的路。
他也想這樣做,然而,高暢的眼神卻令他膽寒。
那裡面蘊藏着令人敬畏的意志,烏黑的眸子,無情而透明,亮如寒星,殺氣凜然,在這樣的目光中,白斯文生不起一點反抗的意願,只知道,要是不按照這個人的意志去做,在自己身上將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自動忽略了阮君明和尚智的兩道目光,一溜小跑,來到那個店老闆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位老闆,在下等人喝多了,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
他把手伸進懷裡,動作慌亂,掏出一大把銅錢,塞在那個店老闆手裡。
“這些全是大錢,不是當今皇上鑄造的小錢,老闆你收下吧,希望能補償你所受的損失!”
“這個!是不是多了點!”
店老闆有些猶疑地拿着那些銅錢,畏畏縮縮地瞧着高暢。
“老闆,你就收下吧!”
尚智也好,阮君明也好,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他們沒有想到白斯文居然這麼快就妥協了,感覺就像被高暢在自己臉上扇了一耳光。
宋正本表面上神色如常,然而,心中卻大爲吃驚,高暢這樣做,未免太鋒芒畢露了,一個過於強勢的下屬,對他的主公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看樣子,高暢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肯定知道這樣做不僅會得罪同僚,甚至會引起自家主公的猜忌,那麼,他爲什麼會這樣做呢?是他的性格使然,還是他另有一番盤算。
看不透啊!
做完這些後,白斯文感覺輕鬆了許多,再也沒有那種如笀在背的感覺,他神態恭謹地跑到高暢面前,小聲問道。
“高將軍,小的還要做什麼?”
白斯文知道剛纔自己那樣做,在阮君明和尚智他們那裡肯定被判了死刑,就算不給自己小鞋穿,只要那兩位在自己頭上,自己永遠也不會有出頭日子。
既然如此,自己就該下決斷了!改換門庭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永遠跟隨強者,本就是白斯文做人的準則。
“一會,你跟大牛他們到軍法司去,一人領十軍棍!”
白斯文擡起頭,眼神有些猶疑。
“怎麼?有問題嗎?”
高暢冷冷一笑,目光平靜如水。
“不!小的沒有疑問,小的遵命!”
高暢沒有再理會白斯文,轉過身,朝宋正本走去,臉上的笑意變得溫暖起來,神情在那一瞬間由寒冬轉入了暖春。
“宋大人,我這樣處理還穩妥嗎?”
“呵呵!”
宋正本笑了笑,瞧了瞧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阮君明,說道。
“來到平原後,各個方面,各色人等都在說高將軍愛民如子,率領的是仁義之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哪裡!哪裡!這全是大帥的教導啊!爲了大帥的大業做想,就由我高某人來當這個惡人吧,只要對大帥的大業有好處,無論做什麼,我都在所不辭!”
尚智冷冷地瞧着和宋正本交談正歡的高暢,從白斯文身邊走過,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混蛋,我一定要殺死你!”
白斯文沒有答話,臉上的神色都沒有變化,就像尚智是一個陌生人,他一向深信一個道理,那就是背叛就必須徹底。
在城西,高暢解決這件事情的同時,城南,慶餘堂。
宇文全從馬車上下來,他穿着華麗的綢緞,頭戴錦帽,神色傲然地走進慶餘堂,斜陽的餘暉正照在慶餘堂那塊黑色金漆招牌上。
慶餘堂是平原的一家藥鋪,宇文全是來平原做生意的騾馬商人,自家的小妾得了風寒,因此,到慶餘堂來抓藥。
“有沒有雪蓮?”
“有,上好的天山雪蓮!”
“我不要天山雪蓮,我需要東海的雪蓮!”
親自招呼宇文全的慶餘堂掌櫃眼神一凜,他往後退了半步,說道。
“客官,裡面請!”
宇文全回過頭,小心地瞧了一眼店外,他手下的人正站在店門前,他轉過身,對店掌櫃拱拱手。
“掌櫃,有勞了!”
隨後,他跟着掌櫃向店裡面走去,一會,掌櫃就走了出來,繼續在櫃檯前算帳,宇文全在裡間待了接近兩刻的光景纔出來。
他把一包藥材交給自己的隨處,然後,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這時,夕陽已經掉在了西面的原野之下,東邊的天際,黑暗一步步逼進,慢慢吞噬着白晝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