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一下,陰陽血煞陣表面的光芒迅速地流轉,四散開來。
“道友快住手,啊……喝啊……”陣內傳來一聲慘叫。
不出陸逸所料,陰陽血煞陣內的柳宛兒發出一聲驚呼。陰陽血煞陣,乃是惡毒的秘術陣法,被用做護山大陣,需要童男童女精血煉製而成,極傷天和。
但煉成之後,可用來蔽身禦敵,又可魅惑殺敵,是困陣也是殺陣。
殺陣一旦開啓,則陣內出現百十個身穿紅衣肚兜的童子,皆是嬌憨面容,玲瓏可愛,但詭異的是,童子手持大大的銅盆,裡面盛滿污穢的血水,不停地朝着被困之人潑灑,這血水也是蘊含着奇毒,是極其污穢的東西,靈器、法衣一旦沾染便失去光澤,成爲廢品,而修士一旦沾染,全身會馬上長滿血泡、膿瘡,鑽進肉體,破壞功力,重則化成一灘血水,輕則功力盡失。
那些童子無影無形,完全不能攻擊,只要大陣不破,這些童子便不會停止動作,威力極其可怕,假如祭煉之人是魔門弟子,催動起來,則威力更加強大,而打開陣法的方法而這玉符前面一個獸口,若困住的是男子,則需童女精血滴入即可,反之則是童男,但也不是隨便找個童男就行了,必須修爲高深,至少不能比佈陣者的法力低,否則將反被殺傷。
若是被困,也有其他的解救之法,佈陣者自己撤除、大.法力修士直接破除、修爲高深的童子精血滴入開啓,還有一種卻是個“以命換命”的法子,若此童子修爲不足,貿然注入精血之後,那就是大難臨頭,他會成爲替死鬼,在一瞬之間,將自己陷了進去,而被困者則可脫困而出。同時會被大陣感知,自動觸發殺陣,毀滅這個可憐無知的冒犯者。
陸逸深知此理,此女居心不良,竟然想謀害他,陸逸又不是什麼大好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後面那個獸口應該就是殺陣的開啓之法,他猜的果然沒錯,剛將精血滴入,大陣已然催動。
柳宛兒只聽見“轟隆”一響,周圍的空間就多出了幾個紅點,若隱若現,小紅點逐漸變大,化成了數個身穿紅兜的童子,手持着銅盆往她身上潑血水,一時間也是驚怒萬分,在心中將陸逸的祖宗十八代輪番問候了一遍,她深知這個陣法的可怕,於是連忙祭出幾件防禦靈器,一把黑漆漆、造型古樸的傘擋在了前面,一面金燦燦的鑼護住頭頂,周圍則漂浮着一塊五彩斑斕的錦帕、一杆呼呼直響的小幡,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隨時準備應對各童子的攻擊。
“柳道友果然是被萬符宗的人困住了。”
“小女子不明白陸道友的意思。”柳宛兒沉聲道。
“道友不明白也沒有關係。”陸逸哈哈笑道。
陣內的聲音停止了一息,隨即又傳了出來:“哼,既然知道我乃萬符宗的長老,你若再不撒手,小命難保,啊……”柳宛兒怒斥道,她雖然被嚇得怒極,但仍有餘力。
砰!砰!砰!陣內傳來幾聲爆炸之聲,幾件極品防禦寶器盡皆爆裂,小半炷香的時間便化成碎片,盡皆跌落在地,柳宛兒也不驚訝,這陣法的威力她是知曉的,所以不再遲疑,急忙召出護身寶貝。
這是一件靈氣逼人的法衣,上面竟然鑲嵌了數百顆珍稀礦石,光彩奪目,礦石排成幾組聚靈陣,此刻浮現在她身上,化作一身赤紅奪目地戰甲,被血水一澆,靈光並未暗淡,只是收攏了一些,穩穩當當地擋住了這一輪攻擊,無疑是一件法器級的法衣。
衆所周知,防禦類的寶物因爲構造繁複,內置陣法也很精妙,要比煉製一件攻擊性寶貝多耗費半數的材料,顯然是比同等階主攻的寶物貴上不少,防禦類的寶物一般都是網、鍾、鼎、鉢、旗、幡等形狀,只需要靈力注入,便可以幻化出防禦靈罩以及各種東西阻擋攻擊,在打鬥之時也更能全力發揮。一般的低階弟子,如果有一件屬性良好的防禦靈器,那必然是大放異彩。
但這防禦法衣,卻是另數,它不僅能夠幻化出防禦靈罩,而且本身就是各種質地極佳的材料煉成的,只要穿着法衣,對方若是不能破除法衣的防禦,便不會造成傷害。
但是這個柳宛兒,不僅身着法衣,而且品階達到了法器級別,周身靈光流轉,華貴無比,就算是金丹初期高手,恐怕都難以攻破,這等手筆,着實令人驚歎,來歷肯定是非比尋常,不過陸逸身處陣外,這些都不知道。
“看來這個陣法威力遠遠不如傳聞那麼厲害啊。”陸逸疑慮滿腹,他用蠻力開啓,不懂得操控之法,也不知是陣法威力不足,還是她有護身寶貝,所以一時間,柳宛兒雖然狼狽不堪,但並未受到傷害。
“你這個鄉下佬懂個什麼,煉製這座陣法的人修爲僅僅只是金丹期,連陣基也是殘缺不全,不堪大用,我派的祖師修爲已至元嬰期,移山可填海,彈指能碎日,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那是真的活神仙,他煉製的陰陽血煞陣,威力比這個大了何止百倍。”柳宛兒說道,言語中十分不屑。
陸逸暗道原來如此,轉念一想更加明瞭幾分,隨即笑道:“彈指碎日,道友也吹噓得過頭了,想拿你祖師爺的名頭來嚇我,未免太過愚昧了吧,道友最好如實相告,不然的話……”
“小女子已經說過,乃是不慎入陣,因此被困。”柳宛兒沉聲道。
“道友莫非把在下當成三歲小兒不成?除了叛徒,誰還會有這種待遇。”陸逸沉聲道。“你居心叵測,卻沒料到我已然知曉此陣,閣下是害人終害己,怪得了誰?”
柳宛兒的確存了一絲震懾陸逸的意思,但不想此子精細如鬼,三言兩語便拆穿了她的來歷,眼下陣內攻擊密集,血水亂潑,護身的幾件寶器已然失效,就算是法器衣服,支撐倒是可以,但若是被此人耽誤時機,就逃不掉了。
柳宛兒心下驚慌之餘,只好求饒:“道友且停下攻擊,小女子自當實話實說。”
“早說就不必遭這份罪了。”陸逸應承了一聲,正準備停下攻擊,突然愣了一下,“這個……在下並不知道如何停止。”
“你……”柳宛兒氣結,無奈之下,還是將控陣之法決說了出來。
這句法決很短,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是陸逸還是生澀地學會了。陸逸又將精血滴入反面那個獸口裡面,緩緩默唸了法決。
他並不擔心此法決有問題,正面的獸口才是自行打開陣法之處。
“我的確是萬符宗的叛徒。”柳宛兒見陸逸停下攻擊,深吸了一口氣,心下安定了許多。“但我若是不逃出來,結局必定會很悲慘。”
“這個女子有點意思,陸逸,你可以施展手段,將其收做助手!”老石靈暗暗提醒道。
“恩,簡單地說說……”陸逸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他對悲慘的故事這些完全沒興趣。
“百年之前,我年方七歲,剛剛拜入萬符宗,便被一位長老收入門下,原本心中是欣喜無比,能被一個長老看中,前途不可限量。我資質很好,也很努力,丹藥功法都不缺,順利地進入了金丹期,成爲年輕一代的翹楚,雖然我的修爲不算很高,但這修煉速度卻是驚人的,甚至有人都在私下議論,我是否會成爲下一屆的宗主,一時間,所有的同門都在羨慕。”
陸逸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哼,若非我無意中聽見,恐怕就喪命了。”陣內的柳宛兒繼續說着,聲音卻有些慘然。
陸逸眉頭一皺:“哦?道友此話何解,難道師徒百餘年,這些都是虛假的?難道是有所圖謀,不對,你是一個金丹期修士,在那樣的大門派裡,雖然不算頂尖,但也是中流砥柱吧。”
他也是裝腔作勢,這種事情他見多了。
“你自然不知,本宗太上長老符老祖修爲高深,已經是元嬰中期,幾百年前就是威名赫赫之輩,但是畢竟沒有突破凡人的桎梏,近八百年的歲月一閃而過,這位符老祖縱然修爲通天,也抵擋不住這天地間的規則,元嬰境的強者有着近千年的壽命,但千年一到,也將要仙逝而去,老祖宗自然不會甘心就此身隕,尋遍整個修真界,各大神秘禁地,妄圖尋找那壽元仙果,結果在某禁地卻遭遇強大妖獸的攻擊,身受重傷,竟然又折損了百年壽命,這下就是火燒眉毛,睜眼等死了……”
“壽元將盡,孰能挽回?”陸逸先是爲這千年的悠長歲月羨慕不已,隨即又有些唏噓,英雄末路,美人遲暮,歲月催人老,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陸逸不禁想到那個深不可測的烈姓文士,他究竟活了多少載,纔有那種無窮無盡的光陰歲月之力,長生之念,陸逸的心裡又堅定了許多。
“這自然是有的……”柳宛兒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