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纔褚秘書往這兒多擺了張椅子碗筷,是誰啊?沒聽說誰回來了啊?”
和林經緯中間隔了張空椅子的某個青年人有些不爽的說着,原本他是和林經緯挨着坐的,但就因爲這張插進來的椅子,他的位置硬生生給往旁邊挪了挪。≧≯
林經緯右手邊的空位,也就是大圓桌最中央正對着屏風的座位,是預留給白樺的。
老人們有老人們的老江湖,這些小年輕也有小年輕的小江湖,在華夏的餐桌文化裡,這椅子座位的安排也頗有門道,這些生在豪門的小年輕,自小便明白其中韻味。
林經緯也挺納悶的搖搖頭,“不是很清楚。”
就在這當兒,青年廳的包間門給人推開了,一個林經緯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是這兒的吧?”
“恩,陳教官您跟我來,座位已經給您安排好了。”褚秘書說着就從外面把人往裡面引,一個油光錚亮的大光頭先映入青年廳裡衆人的眼簾,只覺得整個房間都隨着這人進門而變得亮堂了起來。
林經緯眼睛瞪得牛那麼大,“哎喲我去,光哥你怎麼來了?你……你這型……有點霸道得過分了啊!”
他默默的別過臉去,強忍着不笑出來,尼瑪,剛剛還給人吹他一頭如林秀呢,你丫也真能拆臺啊,你啥時候變吳克了稍微打個招呼好嗎?
噗!
先前那高中生女孩最先沒忍住,她顯然是個常混二次元視頻站的老司機,才思相當的敏捷,性子也挺大大咧咧的,她連連拍着桌子,“吳克啊!真的是吳克啊!”
陳光扭頭瞟了這小女生一眼,然後頗有些彆扭的跟着褚秘書一屁股坐到林經緯旁邊,心裡卻暗自不爽了,這小妹妹有點不給面兒啊,就算我這頭型真有這麼兇殘,你至於拍着桌子指着我的鼻子說我吳克麼?
當我不懂那個梗的咯?
我也是老司機的好嗎?
這些豪門二代比想象中的更刁蠻,更難相處呢。
果然不是每個二代三代都像林經緯白樺這樣成熟懂事,不對,白樺那貨不能多想,有毒。
林經緯看陳光神色不是很痛快,也意識到好像這梗接得不是時候了,“光哥你別誤會,剛纔我正跟大家吹牛比,說你那天在左右手演唱會時去彈鋼琴之前,說了句我來,這不就有人因爲這話想起吳克了嘛,你名字裡也有個光字,真不是在針對你。”
那小女生也笑過了,捂着肚子與陳光解釋。
陳光看她長挺乖巧的,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見他在這兒有熟人,原本打算幫他介紹一下人的褚秘書知趣的退了出去,有林經緯在這兒帶陳光進圈子,沒他這秘書什麼事了。
有林經緯介紹,陳光挨個挨個與這些二三代都打了招呼,至於什麼初次見面多多關照之類的客套話,他並沒往心裡去。
別的什麼都好,就是陳光覺得自己左手邊這話有點陰陽怪氣的,他說什麼,“詩月姐和陳光哥的事情,咱們圈子裡都傳爲佳話呢,才子配佳人真是絕配。現在詩月姐在咱們國內不大不小也快搭上天后的邊了,陳光哥將來打算怎麼配合詩月姐呀?”
他嘴裡說着才子配佳人,但暗地裡卻透着股諷刺陳光靠着靳詩月上位的意思。
陳光先沒理他,而是扭頭問林經緯,“這小夥子和你關係怎麼樣?”
這人一愣,沒想到陳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和白樺一樣,他也是大院兒裡從小看着靳詩月這大家閨秀般的瓷娃娃長大的孩子,心頭也有些情愫,一早就將陳光的事情查得不少。
今天他本就對陳光搶了自己的座位心頭不爽,現在更是如同喉嚨梗着條魚刺,正打算藉此爲由頭來讓陳光稍微難堪,以泄自己被搶了女神又搶了座位的心頭之恨。
但陳光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不禁有些擔心的看向林經緯。
林經緯先是斜眼瞄了這小夥兒一眼,然後無所謂的一撇嘴,“一般。”
陳光樂了,既然不是小林子的朋友,那就不用給面子,回頭衝着這小夥兒一笑,輕描淡寫吐出四個字,“關你屁事。”
今天他來這裡,並不是貼着靳詩月的男朋友這個身份,他是被譚老頭請來做客的,跑小屁孩堆裡受氣?
真是抱歉,這事我做不來。
這小夥子給陳光四字真言震得外焦裡嫩,但卻被林經緯時不時藏在笑意裡的冷然目光弄得心頭毛,不敢作,只尷尬笑笑,“陳光哥你真會開玩笑。”
陳光也不想把桌面上的氣氛弄太僵,隨意打着哈哈,“還行還行。”
在這短暫的插曲之後,隔壁包間主桌上開始動筷子了,這邊青年廳自然也跟着動。
原本陳光挺擔心自己這頓飯吃得太無聊,幸好林經緯就在旁邊,兩人旁若無人的自顧自聊着,他倒也沒覺得難堪,只是林經緯這傢伙說的話不太動聽。
“說真的,光哥你是不是要幹大事?”林經緯一邊往自己嘴裡夾着猴頭菇,一邊問。
“怎麼突然這麼問?”陳光覺得身前這野味挺不錯,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古人都說削明志,你削這麼幹淨,志向也忒遠大了吧?你跑哪兒削的呢?也太乾淨了吧,頭皮茬子都沒了,我的個乖乖,感覺等開學了咱們寢室晚上真不用開燈了。”林經緯說着,實在沒忍住,悄悄擡起手來在陳光腦袋頂上摸了把,然後一臉迷醉,“媽呀,這摸起來手感太爽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這手。”
“再摸,我把你五根指頭都給你掰斷,媽蛋!”
剛光頭時被琉璃摸,現在又被小林子摸,估摸着回頭自己這光腦袋還得不知道接待多少貴客,乾脆拓展個新業務,摸一把十塊錢,就靠這光頭也能家致富了。
“別,別介啊!摸一把也不會少塊肉啊,大方一點嘛。”林經緯實在控制不住自己這手。
陳光給他摸得煩,反手抓過他這不老實的鹹豬手,捏着銀筷子就在這傢伙手背上啪啪兩下,痛得小林子咧牙咧嘴。
桌子上其他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今天的經緯哥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林經緯卻絲毫不覺着丟面子,依然對陳光的腦袋虎視眈眈,但見他防備森嚴,終究是沒敢再出手。
林經緯知道這一下自己今天在桌子上要豬鼻子插大蔥裝像是裝不下去了,但他也沒所謂,讓他在桌上其他人面前拿喬拿架子沒問題,但大學同寢三年的感情,他在陳光這兒實在裝不動。
當然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非得亂動手,而是悄悄和陳光打個招呼,讓陳光今天捧着自己點,他穩坐今天青年廳第一成熟穩重二三代的寶座也是沒問題的。
“行了,別丟人了,大庭廣衆下面,你不嫌丟臉我還不好意思呢。”陳光悄悄瞪了林經緯一眼,他自己是個老妖怪,這桌面上的人情世故還是讀得懂的,他倒無所謂,但不能讓林經緯難堪。
林經緯嘿嘿着,“好的好的。”
然後他默默掏出手機,從背後側面給陳光咔嚓了一張,反手就給班上羣裡了。
媽的這傢伙沒救了!
陳光直翻白眼,實在懶得再理他,把筷子伸向擺在轉盤中間的湯碗,夾出一大筷子龍井竹蓀來。
竹蓀這東西他自小就愛吃,最近一年家裡窮得不像話,想吃吃不上。
擺在這桌子上的必然是大廚作品,不趁機過過嘴癮簡直對不起自己,他就是稍微有點奇怪,從大傢伙動筷子到現在,好像其他人都沒動過這湯碗裡的竹蓀,興許是這些二三代吃慣了山珍海味不當回事吧。
衆人見他這舉動,先是一愣,然後便眼睜睜瞧着他從碗裡狠狠撈出一大片竹蓀來,放在自己碗裡呼呼的吃着。
這竹蓀一入口,懂行的立馬知道有沒有。
清新濃甜的極品龍井茶香裹在脆嫩爽口的竹蓀上,下口輕輕一嚼,別樣的香甜濃郁撲鼻而來,從舌頭一直爽到了喉嚨根,陳光微微眯縫着眼,心想,這種味道的竹蓀好像是織金的極品貨色啊!
上次吃到織金竹蓀時,還是家裡不差錢時老爹專門到他老戰友那兒半路截下來的,據說是特供,原產地的老百姓都吃不上。
等吃完了這一大筷子,他也沒多想,正打算繼續去夾,坐他左手邊那小夥兒輕咳一聲,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光見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轉頭問林經緯,“這個……這鍋湯有什麼講究嗎?”
林經緯眼珠轉了轉,打着哈哈,“沒什麼沒什麼,擺桌子上就是給大家吃的嘛,吃,吃,都吃啊。”
說着,他自己也動筷子夾了一小片龍井竹蓀放自己碗裡,心中卻念着,小白哥我可對不起你了,本來我也想給你留,但你自己老不來,光哥都不知情,一筷子給你夾了一大半,咱們回頭就當沒這事兒了啊。
其他人見狀,知道林經緯在救場,雖然心裡挺緊張的,但也紛紛一人一小筷子,沒走到一圈,這一鍋龍井竹蓀就給清了場。
終於,先前那高中小女孩有點緊張的說道:“這竹蓀是小白哥花了老大功夫弄來的,他平時最喜歡這東西了,他還沒說今晚不來,咱們就給吃光了,等會兒……”
“咳咳咳!”林經緯的喉嚨又不舒服了,“吃你的,哪兒這麼多事。”
“小白哥?”陳光也怕了,“白樺要來?給他留的菜?”
林經緯沒奈何,只得點頭,“應該會來,不過咱們吃了就吃了,不礙事。”
衆人見狀,倒是心想,還以爲這陳光真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還是怕小白哥的嘛。
他們沒猜錯,陳光的確怕白樺,怕他愛上自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