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傷勢惡化的兒子,苗一山很是心疼。他膝下就這麼一個獨苗,雖然這次出來成功找到了太歲,可以預期未來全家會有難以想象的富貴生活,但如果因此失去獨子,或是讓兒子不幸少了一條腿,他覺得這未免有點得不償失。
“阿輝,你忍一忍啊,爸會幫你想辦法的……”神色凝重的安慰了一句,苗一山腦中其實是一片空白。
由於從小不學無術,他沒能從父親那裡學會多少真本事,否則依靠底蘊深厚的苗家醫術,要想治療兒子的破傷風感染,簡直是易如反掌——雖然經歷了多年前的那一場變故,苗家醫術已經大部分失傳。
對於父親敷衍般的安慰,苗燦輝顯然難以接受,痛苦不已的他嚎叫着:“你能想什麼辦法?你想的辦法就是東躲西藏!再這麼拖下去,我這條腿就廢了!”
“你小點兒聲!我的小祖宗!”苗一山趕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我總不能把你送醫院吧?現在到處都是警察,咱們只要一露面,最後肯定落你姑姑手裡,到時候保不住的就不止一條腿了!”
好容易將兒子的情緒平復下來,苗一山在這天夜裡繼續帶着他啓程趕路,在路過一座寧靜村莊時,他意外發現了村裡的衛生站大門虛掩,便溜進去順了一些紗布繃帶和消炎藥出來,三下五除二的給兒子敷上了。
苗燦輝並不傻,他知道這樣簡單的治療根本於事無補,因此難免又催促父親設法加快回程的進度。
騎在三輪車上,在鄉間小道摸黑前行的苗一山被兒子絮絮叨叨了一晚上,臨到天亮時終於情緒失控。
一個急剎將三輪車停在路邊,他對着旁邊空曠的河谷放聲大吼,好一陣子發泄後,他轉頭對兒子說道:“他孃的,咱們搏一把吧!”
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自然是因爲感性戰勝了理性。一整晚的糾結,讓苗一山的心裡備受煎熬,一想到自己晝伏夜出,騎着三輪走山路,最終慢騰騰的趕到老家時,兒子或許已經因爲感染喪命,他的心裡就止不住的恐懼。這份恐懼最終戰勝了對警察搜捕的顧慮,讓他心裡一橫,決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當然,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的還有另一個原因——小三輪雖然跑得不快,但連續兩夜的顛簸過後,他們距離滇南省的邊境已經不遠了,在那裡,縱橫交錯的路網和遍佈的羣山,將會給搜捕他們的警察造成重重障礙……
既然決定了要搏一把,苗一山很快便行動了起來。趁着天還沒亮,他騎着三輪來到附近一座鎮子,輕車熟路的撬開了一輛吉普車的鎖,帶上兒子一路朝着滇南省的方向疾馳而去。
選擇在這裡偷車逃竄,並不僅僅是因爲慌不擇路,而是他心裡清楚,這鎮子周圍好幾個市縣都是盜搶車輛案件高發地,許多偷車賊都愛在這裡作案,再把車開進滇南省藏上幾個月,再慢慢開始銷贓。面對這類案件,兩省警方辦起案來容易互相推諉,加之滇南省人爲地形環境特殊,許多案子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正因如此,苗一山認爲自己的盜車行爲,應該不至於立刻就引起警方的重點關注。
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料。等到倒黴的吉普車主發現被盜並報案後,當地警方僅僅是把案情記錄在案後,便重新將大部分的警力優先安排在了對周邊鄉村道路的搜查上去了,這機緣巧合的又給苗氏父子安全逃離創造了有利條件……
癱臥在吉普車後座,苗燦輝感受着車速,終於心滿意足的閉上了嘴,他期盼着回到老家,醫術精湛的爺爺能幫他完美的解除痛苦。至於苗一山嘛,則是一邊專注於開車,一邊時刻留意着周圍的情況。
不過等到進入滇南省境內一兩百公里後,他發現一路上居然連半個警車的影兒都沒看見,心裡這才稍微放鬆了下來,暗道:呵呵,看來一洛的勢力也不過如此,再是手眼通天,也沒法把手伸那麼長,伸到咱們老家的一畝三分地上來啊!
暗自得意着,慶幸自己的機智與果斷,使自己終於得以安然脫險,並即將成功將太歲帶回老家,解開靈局,破解《靈醫錄》的家傳機密,從此走上和先祖一樣的富貴之路,苗一山打開電臺,想要聽聽音樂好好放鬆一下心情。
山間的電臺信號不佳,但痛仰樂隊的那首《公路之歌》的旋律,還是斷斷續續的放了出來,苗一山聽得聊勝於無,手指在方向盤上打着拍子,神情顯得無比放鬆。
與此同時,唯一判斷對他行蹤的於伏,纔剛剛從石林村啓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