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瑤心裡很不是滋味。
徐府與皇宮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可不管怎麼近，也不至於近到，她與艾老夫人之間的事情剛剛發生，聖上便知道了吧？
要知道，徐克仁也纔剛剛知道，剛剛趕過去，勸說她們兩個人而已！
心裡對聖上的意見更多了些，徐素瑤覺得，自己肯定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不過，心裡再多的不悅，徐素瑤也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
“有勞聖上關心了，只是素瑤剛剛沒有聽清，聖上的意思是，讓艾老夫人進宮？”她帶着幾分試探的問道。
雖然這個太監剛剛已經說過一次了，但她仍然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或者是這個太監記錯了。
因爲，艾老夫人，擁有可以不進宮，不面聖，見到聖旨不跪的特權。
剛剛不動聲色收了荷包的那個太監聽了徐素瑤的話，立刻說道：“聖上的意思是，讓貴郡主與艾老夫人一同進宮。若是貴郡主忙着繡嫁衣，便不用進宮了。”
他說着話，自顧自的嘿嘿笑起來：“雜家瞧着，貴郡主那嫁衣必定是繡好了。”
徐素瑤配合着紅了紅臉：“兩位公公取笑了。”
隨後，她又正了幾分臉色：“只是，家祖母有先皇詔令，說是可以不進宮，家祖母也一直謹遵着聖旨，所以素瑤纔有此一問……”
“非也非也。”這公公接着說道。“聖上已經證實，那聖旨，並非先皇的旨意……而是太后娘娘僞造的！聖上已經將太后娘娘軟禁在壽康宮，這回請艾老夫人進宮……也是想替艾老夫人平冤屈呢！”
他聲音很小，說起話來，跟做賊似的，讓徐素瑤一度懷疑，好像這套話不是聖上讓他說的，而是他自己悄悄告訴徐素瑤的一般。
但那怎麼可能？一個傳旨的小太監，也敢把太后娘娘被軟禁的事情當做笑話說？也敢大大咧咧的說出太后娘娘僞造聖旨的事情來？
可是，聖上借太監的口，告訴自己這些，又有什麼用意呢？
同時，徐素瑤也在心裡納悶，艾老夫人有什麼可冤屈？
卻聽太監們解釋道：“徐大人尚了公主，艾老夫人便是皇親國戚了。平日裡的宴會，少不得有她的帖子，可因爲先皇那道聖旨，艾老夫人從未進過宮，也從未參加過任何宮宴……聖上還說，艾老夫人爲着先皇的那道旨意，還回祖籍避了一陣子……聖上內心有愧！”
徐素瑤心裡越發覺得古怪了。
她很容易感知到艾老夫人的想法。艾老夫人，根本不像是喜歡進宮的人。
抿了脣，徐素瑤臉色恭謹了些：“兩位公公，今日天色已晚，家祖母年紀大……只怕經不起什麼折騰。況且，與家祖母爭辯，是素瑤的不是，還請兩位公公回去美言幾句，只說貴郡主已經知錯了，這便去抄寫孝經，決不讓聖上操心。”
她一面說着話，一面衝着兩個太監彎了彎腰。
兩個太監一左一右跳開了，不敢承她這一拜。
他們這番動作，讓徐素瑤寒了心。
看來聖上是鐵了心，要用這種藉口將艾老夫人接進宮了！
徐素瑤心裡後悔不已。
今日確實是自己大意了。
也不知道，聖上是什麼時候盯上她的。
讓兩位太監進了徐府，徐素瑤一面回隨意堂，一面想着對策。
聖上請艾老夫人進宮，究竟是爲了什麼？
還沒到隨意堂，便感覺迎面走來一個人。
“父親大人。”徐素瑤恭敬的道。
自從知道面前這人，究竟如何之後，她便對他恭謹了些，不再如之前一般，十分不屑。
徐克仁並不在意她的態度，只道：“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徐素瑤點了點頭，見他擡步就要走，忍不住說了句：“父親大人，以往……以往是素瑤不懂事！”
徐克仁微微側着頭，迷惑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才道：“知道了，早些休息吧。”
徐素瑤有些無語。
這算是……懂了她的意思，還是不懂啊？
看着徐克仁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門，徐素瑤才捏了捏自己的臉，問白芷道：“你說，剛剛本宮的父親，有沒有看到本宮？”
白芷捂着嘴笑：“貴郡主，老爺自然看到您了！”
徐素瑤唔了一聲，隨後才道：“本宮怎麼瞧着，不大對勁兒呢？”
徐克仁的神態……似乎看到的不是她。亦或者，看到的不是真實的她。
因爲，他的態度，是那麼的不對勁兒，卻又是那麼的自然。
不對勁兒，是因爲徐素瑤知道，他面對她，不該是這幅樣子。
自然，卻是因爲，似乎在徐克仁眼裡，他一直是這般對她的。
“哎呀！”忽然，徐素瑤苦着臉道。“忘了跟老爺說聖旨的事情……”
急匆匆的回身往外走，徐素瑤鬱卒了。
因她先看到的兩位公公，帶着兩位公公進府，所以別的丫鬟自然的迴避了。
也自然的，沒有攬下替公公傳話的任務……
所以，徐素瑤在這裡發了多長時間的呆，兩位公公就在外面的客廳裡喝了多長時間的茶……
白芷跟在徐素瑤後面，走着走着，又帶上了幾個小丫鬟，讓他們分別去找徐思銘、徐之孝、徐詩莉，只是沒有叫艾老夫人。
等徐素瑤來到徐克仁書房外的時候，白芷已經將叫人出去迎接聖旨的事情安排好了。
訕訕的，徐素瑤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敲了敲徐克仁的門。
“父親大人。”她帶着幾分喘意的道。
徐克仁嗯了一聲，隨後纔開口道：“你剛剛醒來，精力有所不濟，不該這般兩邊奔走。”
徐素瑤應付性的嗯了兩聲，隨後尷尬的道：“父親大人，聖上派了兩位公公來……此時正在外面候着呢……”
徐克仁：“……”
砰的一聲，門打開了，徐素瑤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徐克仁已經消失不見了。
白芷瞧着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老爺竟然也會功夫！”
徐素瑤眼底帶着幾分笑意：“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白芷吐了吐舌頭：“貴郡主，那咱們要不要叫艾老夫人呢？”
徐素瑤搖了搖頭：“自然不用。”徐克仁出馬了，艾老夫人還用得着出面？
不過……
“周管家他們在忙什麼？”
徐素瑤收了笑。她剛剛從隨意堂出來，直走到徐府的大門外，也沒見到周管家、狄庚、單劍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來，這不是太古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