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徐素瑤一字一頓的問道:“平陽姐姐,您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徐素瑤的挑釁是顯而易見的,平陽是個通透的人,自然聽得出來。
可是她知道,徐素瑤挑釁是有緣故的。
馬場事件、樞雲社學子中毒事件,徐素瑤都已經看穿了。
於是,平陽公主抿着脣,並不回答徐素瑤的話。
一旁傳來棋子落地的叮咚聲,在這安靜的時刻尤其突兀。
徐思銘一面玩弄着棋盤上的棋子,一面觀看平陽公主的反應。
沒有人注意他淺笑中的譏諷與期待。
平陽公主昨日下毒陷害樞雲社學子時,是否會想到今日如此尷尬的境地?
又過了半晌,平陽公主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輕聲咳了咳。
就在衆人以爲她要承認或是否認時,她卻衝着姬老先生行了一禮:“老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徐素瑤眼眸一深,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向姬老先生。
眸中帶着幾分促狹:球又踢給你了,只看着老先生如何抉擇了!
姬老先生哭笑不得:“平陽公主有話直說便是。”
“此事較爲嚴重,顧忌某些人的名譽,姬老先生還是同平陽私下說的好。”
平陽一面說着話,一面拿眼神睃看徐素瑤。
故弄玄虛!
徐素瑤不齒平陽公主的行爲,可她在此時卻不能開口。
畢竟平陽是拿徐素瑤的名聲做餌,徐素瑤怎能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絕沒有什麼把柄在平陽公主手裡的?
要知道,她可是穿越來的,並不是原主!
姬老先生見平陽公主執意要單獨談談,只好退讓一步。
兩個人一步步走的遠了些,消失在衆人眼前,
周圍便傳來竊竊私語聲,議論着這場比試,猜測着平陽此時與姬老先生說的話。
徐思銘便走到徐素瑤身邊,小聲說道:“平陽公主這次來,原是想通過姬老先生的口,將雨戰的聲名傳出去的……”
徐素瑤點點頭。
平陽公主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這次的比試對她尤其重要。
若是能借姬老先生的口把名聲打出去,她的婚事,可選擇的餘地要多的多……
可是徐素瑤不會把這個想法告訴徐思銘。
因此她淡淡的說道:“這次也是我們另闢蹊徑,你收斂些,不要叫人記恨上。”
徐思銘一噎,咬牙切齒的道:“真是過河拆橋,你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我可是一點沒欺負過你,你倒好,現在懂事了,可勁兒的欺負我!”
嘀嘀咕咕的一個字一個字兒的往外冒,徐素瑤沒聽清。
不過瞥眼見徐思銘咬牙切齒的模樣,也猜得出來他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徐素瑤便轉頭與葉館主交流。
也不知道姬老先生與平陽公主說了什麼說半天,等他們二人回來的時候,徐素瑤已經窮盡了話,幾乎無法與葉館主溝通了。
姬老先生一回來,徐素瑤立馬鬆了一口氣,迎了上去:“老先生偏疼平陽姐姐,丟下我們一衆人都不管了。”
姬老先生笑道:“你還知道她是你姐姐,算計起人來毫不留情。”
一旁衆人都驚訝萬分。
徐素瑤只詫異了半秒,便回過神來,面不改色的說道:“老先生又打趣素瑤,素瑤只不過是想着早點看風景,纔出了一個餿主意。”
使詐了又怎樣?
徐素瑤使的是陽謀!
甚至根本沒有人能準確的說出個一二三來,說徐素瑤這次是針對殊賦社的。
因此徐素瑤很大方的承認,這次的比試的確是因爲自己纔有些變故。
“可是,按照比試的規則來判,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不如撤了這規則,重新比試一番?”
眉眼一挑,徐素瑤看向平陽公主,眼中露出些惡作劇一般的笑意。
平陽公主怔在那裡回不過神來!
她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才說服了姬老先生同意宣佈規則無效,宣佈殊賦社的勝利。
徐素瑤竟然用這種無賴的手段,迫使衆人不得不承認樞雲社的贏!
徐素瑤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說,規則就是規則,比試前公開說清楚了的,沒人反對,現在好了,輸了比賽就想挑規則的茬,早幹嘛去了?
行啊,你覺得規則不行,那也可以,重新比試一場唄。
真金不怕火煉,誰怕誰啊!
徐素瑤哪想到自己小小的一個眼神,竟讓平陽公主浮想聯翩,徹底把她恨上了。
她還以爲自己只是個客觀公正的評委,無辜的旁觀者呢!
“平陽公主曲藝無雙,本就是小女子與周姑娘技藝不精,唐突了平陽公主的雨戰,貴郡主還請給小女子與周姑娘留幾分顏面。”
妙可兒適時開口,要給平陽公主解圍。
徐素瑤垂下眼瞼:這妙可兒……當真不容小覷啊!
“好了好了”姬老先生開口笑道,“今日也遲了,素瑤再不要說重新比試的賭氣話了。”
“平陽啊,你的琴藝是毋庸置疑的,可這場比試殊賦社輸了也是既定的事實——誰一輩子不遇個幾回輸贏呢,唉,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素瑤知曉。”先於平陽公主開口,徐素瑤微微示弱,“平陽姐姐不要生素瑤的氣,素瑤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正如你當初給我下帖子去馬場,我徐素瑤也沒想到是差點丟掉性命這樣的大坑!
“沒事。”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陽想到姬老先生答應自己的事情,這才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伸出手去拉徐素瑤的雙手,“是殊賦社不夠團結。姐姐還要謝素瑤發現這一弊端呢。”
似乎是冰釋前嫌一般。
徐素瑤一面回握平陽公主的手,一面暗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平陽公主究竟說了什麼,讓姬老先生寧願污自己與樞雲社衆人的名聲,也要保全平陽公主!
葉館主悶悶不樂的打斷了這一溫馨的場景:“時辰也不早了,既然比試結束,便下山去吧——這雨也不知道落到什麼時候,竟有些冷呢!”
“下山好啊!”鍾紫期快活的一蹦三尺高,一面嘰嘰喳喳的拉着壬銘華的袖子,“壬哥哥,咱們贏了是不是要辦慶功宴,要去哪裡辦呢?”
衆人臉色一變。
壬銘華想捂住鍾紫期的嘴,卻遲了半步。
他只好半哄半騙的說道:“是誰告訴你贏了要辦慶功宴的?”
這只是場試試水深水淺的小比試,若殊賦社贏了辦慶功宴,倒無可厚非。
可樞雲社贏了,這慶功宴怎麼辦的起來?
傳說去還不得讓人笑死!
一羣兒郎竟然好意思與女子比試。
與女子比試僥倖贏了,竟然還嚷嚷着辦慶功宴。
真是不知羞恥!
樞雲社內懂得箇中厲害的人都緊張的看着鍾紫期,生怕他說錯。
而殊賦社明白深意的人則頗帶着些期盼的看着鍾紫期。
只要他說錯一個字,她們便抓住不放,狠狠羞辱對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