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倩倩!”柳安敏以爲小姑娘被血腥的屍體嚇壞了,輕輕扶住她的肩膀,正準備吩咐下人將她送回禪房,司徒倩倩忽然擡起了頭,冷着俏臉道:“五舅舅,我沒事,不就是死了個窩囊廢嘛!這種沒用的廢物,幸好是對敵的時候死了,如果是他保護我,那我不是死得更快!”
柳安敏皺起了眉頭,外甥女今天怎麼情緒這麼失控?這種令下屬寒心的話也是能大咧咧說出口的?
司徒倩倩一個嬌滴滴的貴族小姐,殺人放火的事情她沒幹過,但是下令打殺幾個不長眼的下人這樣的事情,她可沒少做。見血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方纔她一時被駭住了,這會回過神來,心底對容淑藍產生的那絲恐懼就轉變成了更深的怨恨。
“倩倩,你不舒服先回禪房歇歇,等五舅舅從縣衙回來,再上山接你回家。”
司徒倩倩深呼吸一口氣,壓下眼底澎湃的殺意,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紅潮,挽起柳安敏的胳膊,甜甜地笑道:“五舅舅,剛纔我有點被嚇到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我們趕緊回城吧,不然被那姓容的搶先下了手,那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縣衙這幾天來人來往的很是熱鬧,除了許多商鋪、宅子、田莊等買賣後,契書送來縣衙立檔蓋章這類事情外,更多的是詢問縣城裡外一些無主荒地如何買賣。
沾了黑山山脈的光,縣衙這幾天堪稱日進斗金,雖然大部分銀錢都上繳了,但是漏下來的,也足夠縣衙上下大小官員們半夜睡覺都笑醒了。
不過,今天來縣衙辦事的人卻很少,除了上午成交了兩處鋪子來立檔,繳納了幾十兩稅銀外,卻沒有大宗買賣成交。
方主簿趴在八仙桌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迎來了容淑藍主僕。
一聽說容淑藍有意買下九曲河附近的荒地,方主簿立馬來了精神,瞌睡蟲神馬的全部飛到爪哇國去了。
“公子,九曲橋附近,約有一百二十多畝荒地,您打算買幾畝地?”方主簿很快翻開了土地檔案,查看了九曲橋附近的記錄。
不管是城裡還是城外,無主荒地的買賣全部歸縣衙管,算是官賣。且這些荒地也分三六九等,如果城裡一些不好的地段,還不如城外良田值錢。
比如,容淑藍現在詢問的這塊地,面積雖然大,卻因爲是沙石地又靠近城牆,屬於下等荒地。這種地段、土質的荒地,如果不是被圈在了城內,仍在城外,恐怕白送都沒人要。
“我打算全部買下來。方大人,這塊地怎麼個賣法?是按畝算,還是一口價?”容淑藍剛說完,那邊,蘇卿就避開四周的衙役,悄悄塞了一個荷包給方主簿。
方主簿先是一怔繼而就是大喜。雖然他心底很看不上那塊地,但是到手的生意誰會往外推?
方主簿把蘇卿塞給他的荷包捏在手中拉開看了一眼,裡面竟然是金燦燦的金豆子!不動聲色地掂了掂,這一小袋金豆子,怕不得有一兩多重!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大方!
方主簿滿意了,臉上的笑容都熱情了幾分,壓低聲音道:“九曲橋以北,到城牆下,約一百二十多畝地,如果公子能一口氣買下來,本官可以做主,一萬兩白銀,那麼大一片地方全歸公子所有!”
容淑藍和蘇卿相視一眼,九曲橋以北到城牆下,那就不包括倉庫那塊地。全是亂石灘,買回來,還真得花費大力氣才能整治好。這縣衙也夠黑的,這麼一塊破地,要一萬兩?不過,話說回來,足足一百二十畝呢!一萬兩,說貴,的確不貴,容記前後院加起來不過七八分大,現在的市價已經飆升到了六千兩。
方主簿偷眼打量容淑藍的臉色,如果做成這一單,那他能從中間抽取的利潤可抵得上他幾年的俸祿了!
“公子,您別看一萬兩數目不小,可這塊地有一百多畝呀!雖然這塊地上頭有些沙土碎石,種糧食肯定是不成的,但是花點力氣整治出來,蓋一座林園,一大家子人住一起,多熱鬧多舒坦!城中心雖然繁華,但是最大的宅子也不過十來畝大,那價錢可比這塊地貴多了。”
主簿以爲容淑藍猶豫的原因是因爲地價,殊不知容淑藍和蘇卿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城牆之外的那塊荒地。九曲橋附近這塊地,不過是她的敲門磚,當然,順帶買下來,也很不錯。
容淑藍正猶豫着是先把這塊地買下來,還是連外頭那塊地一塊兒談,司徒倩倩囂張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一萬兩白銀,九曲河這塊地,我買了!”
容淑藍頭也不擡,看着方主簿道:“那就一萬兩白銀,方大人立文書吧。”
方主簿傻眼了,這塊破地還有人爭?難道他把價格報得太低了?
司徒倩倩與柳安敏大踏步走了進來,他們的隨從,倒是全部立在門外。
方主簿擡頭看見二人,目光陡然一亮。這貴夫人他自然不認識,但是她身旁那位中年文士,卻有幸見過一面。
“柳五爺,您怎麼來了?快快請坐,奉茶!”方主簿扔下容淑藍主僕,屁顛屁顛跑過來,親自請了柳安敏和司徒倩倩坐下,又接過衙役端上來的熱茶,親手奉給二人。
司徒倩倩自從進門,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容淑藍。這會自己都坐下喝上了熱茶,那核桃商販還站着,司徒倩倩就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坦,連帶着看向方主簿的目光,都順眼了許多。
賤民就是賤民,以爲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哼,還想跟她搶地皮,也不看看這縣衙是誰家開的?!
容淑藍的視線正好掃過司徒倩倩,把她眼裡赤裸裸的得意和鄙薄盡收眼底。脣角一勾,擡高聲音道:“方主簿,還請快快立下文書、派人去丈量土地,我這還等着拿地契呢。”
方主簿站起身,滿臉爲難,遲疑道:“可是,這位夫人也想買這塊地皮,不如,二位再商議商議?”這個面生的公子雖然看起來儀表不凡,但是柳家他可得罪不起。
容淑藍皺起眉頭,蘇卿替她開口道:“方大人,我們方纔不是已經談妥了嗎?不管什麼事,也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說着,朝方主簿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方主簿這纔想起來袖袋裡那一袋金豆子!臉色就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