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又好氣又無奈地看着司徒宇,“三公子,你以爲這是過家家呢?再賭一場?我憑什麼答應你!”
司徒宇臉上有點掛不住,卻又不願在此刻同容淑藍翻臉,涎着笑臉道:“容大哥,我們再賭一把,就一把!這次如果我還輸,我絕對不提柳莊的事情,再提我是小狗!”
容淑藍盯着他看了足足半盞茶功夫,看得司徒宇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才點頭道:“好,我就再跟你賭一場。不過——”
司徒宇的臉上剛露出喜色,容淑藍話鋒一轉,停頓下來,目光滴溜溜地在司徒宇臉上轉不停。
司徒宇擡眸看去,忽然發現容淑藍生了一雙水光盈盈的大眼。瞳孔又黑又,眼白清澈澄淨,眼波流轉間,眼眶裡彷彿有水光滿溢而出。
被這樣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凝視着,司徒宇竟感覺有一隻微涼的小手在他身上輕輕撫摸着,身上漸漸泛起了雞皮疙瘩,卻有種酥麻趕傳遍全身,說不出是難受還是痛快。他吞了吞口水,追問道:“怎樣?”
“彩頭呢?”容淑藍的目光從司徒宇的臉上挪開,掃了掃他空蕩蕩的雙手,翻了翻眼皮,“你不會想空手套白狼吧?”
司徒宇臉色一僵,鼓着嘴巴道:“我贏了,容大哥把柳莊還給我;我輸了,給容大哥萬兩黃金!”
容淑藍搖搖頭,笑眯眯道:“現在哥哥不差錢。”
司徒宇心底的異樣感就這麼消失不見,瞪眼道:“那容大哥想怎麼賭?”
“一個承諾!你輸了,承諾替我辦一件事。”
司徒宇一怔,對上容淑藍烏黑明亮的眸子,下意識就應道:“好!”
容淑藍微微勾了勾脣角,以示滿意,伸手撫摸了一下左耳旁那串金燦燦毛茸茸的飾物,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司徒宇身後的微微閉合着雙目的面癱臉,對司徒宇做了個請的手勢。
司徒宇從小廝手裡接過骰盅,又摸出一副金燦燦地骰子,一起放倒桌上示意容淑藍檢查。
“不用檢查了,這一點我還是相信三公子的。”
司徒宇不再廢話,拿起骰盅,抄起三顆金燦燦的骰子,捏在手裡搖動起來。
片刻後,司徒宇將骰盅扣在了桌面上,擡頭看向容淑藍,“容大哥,這回我們不賭大小,猜點數!”
容淑藍笑吟吟地:“我猜是一點。”
司徒宇勾起嘴角,“我說是三個六,豹子!容大哥來開吧?”
容淑藍抱起雙臂,依然笑吟吟地:“不,三公子開。”
司徒宇擡眸看着她,二話不說,伸手飛快地揭開了骰盅。
容少藍從頭到尾,連桌子都沒摸過,這樣他也能出老千的話,那也太神了!
司徒宇的手指剛觸及骰盅時,他身後那面癱男陡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地射向容淑藍。卻發現容淑藍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除了她左耳邊的燦金色飾物隨着她腦袋的晃動微微閃爍了一下之外,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
司徒宇揭開了骰鍾,一顆金燦燦的骰子上點着一點殷紅的圓點。
噩夢再度來臨!
司徒宇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滿眼的震驚和不敢置信。
真是邪門了,兩次跟容少藍賭骰子,兩次都是他搖他開,兩次骰鍾裡的骰子都只剩下一個,其餘兩顆骰子依然不翼而飛!
“見鬼!”司徒宇的臉色一變再變,低低咒罵了一句。強忍住沒有回頭去看面癱男。垂眸做了兩個深呼吸,才擡起頭,對着容淑藍豎起了大拇指:“容大哥,你行!小弟不服氣都不行!”
“好說好說!”容淑藍笑呵呵的,渾身上下洋溢着輕鬆愉悅。
司徒宇想起自己輸掉的一個承諾,感覺不爽了,“容大哥想要小弟辦什麼事?”
“這個——我還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吧。”
司徒宇眼珠子一凸,對上容淑藍無賴的笑容,就有點泄氣,有點沮喪道:“好吧,等容大哥想好了再召喚小弟。那小弟先告辭了!”
容淑藍拱拱手,目送司徒宇和麪癱男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轉身與蘇卿對視了一眼。
蘇卿的目光看向樓梯,輕聲道:“少爺,司徒三公子身後那人,不簡單。像是大戶人家專門訓練出來的死士。”
“哦?”容淑藍手腕一翻,捏着兩顆金燦燦的骰子在手裡拋着玩兒,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蘇卿是怎麼看出來的?莫非你對這死士很熟悉?”
蘇卿收回了目光,看着容淑藍,竟點頭道:“我熟悉他們身上的殺氣。”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聊起了面癱男。
還停留在一樓大廳的面癱男,臉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輕輕抖動了一下。
司徒宇似乎已經從挫敗中恢復過來,大咧咧地對水生道:“水生,快把我這個月的一百斤千年紫核桃秤好,另外,給我拿上一罈玫瑰花糖!爺不用你們送貨了,爺自己拿回去!”
“哎,哎!”水生答應着,悄悄擦了把冷汗,這千年紫核桃對外宣稱已經賣斷貨了,這位爺這麼大聲嚷嚷出來,得讓他們多難做呀!
雖然不滿,水生還是陪着笑臉,老老實實地上樓去秤了一百斤紫核桃。卻特意挑選了一個深褐色的舊麻袋裝着,就這麼拎在手裡遞給了司徒宇。
“三公子,今天我們店裡的玫瑰花糖半價出售,每人限購一斤。”
“那就給我算全價,給我來上二十斤玫瑰花糖!”
水生臉上的笑容這才燦爛起來,動作利索地抱了一罈子二十斤的玫瑰花糖過來,遞給面癱男,把他當成了司徒宇的小廝。
“玫瑰花糖的原價是五兩銀子一斤,這一罈子二十斤,一百兩白銀。”
司徒宇的嘴角抖了抖,難怪容少藍再不去賭場,就這鋪子裡的兩樣商品,一件塞一件的貴!這銀子賺起來,比搶錢還來得快!
司徒宇掃了一眼樓上,摸出一錠金燦燦的元寶,扔給水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鋪子。
水生掂了掂,十兩重的金子,兌換成白銀有一百二十兩!心裡不由大喜:做了這一單,今天的虧損總算找補回來了一些。
容記的玫瑰花糖容淑藍最終定價爲一兩玫瑰花糖賣五百文,即五兩銀子一斤。這玫瑰花糖跟紫核桃一樣,是貴族富戶的專屬,依然是普通百姓消費不起的奢侈品。
把價格定得這般高,實非容淑藍所願。因爲這一斤玫瑰花糖,起碼要配兩斤糖霜,一兩蜂蜜,出來的還是三年的陳釀玫瑰花糖。且不算她的秘密花園這個天才地寶附加其上的價值,僅算這玫瑰花、糖霜和蜂蜜,成本就超過了二兩銀子一斤。
今天玫瑰花糖新上市,容記掛上“玫瑰花糖半價銷售三日”的牌匾,這才令許多被玫瑰花糖的甜香味吸引過來的人們忍痛買了一點點,準備帶回家哄哄老婆孩子。
這玫瑰花糖用的糖霜是水生親手買回來的,玫瑰花糖的成本他也能猜出來個大概,這會看見半價的牌子掛上去,不足兩個時辰,一罈子二十斤的玫瑰花糖就賣得所剩無幾,心疼得跟什麼似地。
水生給最後一個客人秤好了玫瑰花糖,瞄了一眼沙漏,發現打烊時間到了,馬上把玫瑰花糖扔給強子打包,飛快地跑出去,把大門上半價銷售的牌子摘下來。
司徒宇走後不久,容淑藍與蘇卿各乘一騎,在夕陽的餘暉下,往清水河去。
容記的隔壁、沈家別院的院牆上,司徒宇坐在高高的牆頭上,晃悠着兩腿長腿,目光復雜地看着容淑藍絕塵而去的背影。
“風五,剛纔你到底看見了沒有?”
站在陰影處的面癱男靜默了片刻,腦海中閃過的不是容淑藍俊美的臉,而是她發間那蓬燦金色的疑是動物尾巴的飾品……良久才低聲道:“沒看見。”
“那,你覺得容少藍的身手如何?”
短暫的沉默後,風五低沉的嗓音緩慢地傳來:“沒交手,我看不透。”
司徒宇不再說話,眼睛一直盯着容淑藍消失的虛空。
片刻後,他忽然說道:“聽說容少藍用紫參王救了那姑娘一命……風五,你還沒去過柳莊吧?那兒風景可美了,晚上我帶你去看看柳莊的夜景!”
“……”
說着說着,司徒宇不知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忽然就高興了起來,也不在乎風五根本不給他回話。在牆頭上站起來,轉身跳下院牆,往沈府後院大踏步走去。
“走吧,去沈家吃晚飯去。順便給我姐捎帶一點玫瑰花糖!嘿嘿——”順便好好跟她算算舊賬!
烏山認識他、知道他身份的人壓根沒幾人,那婦人既然敢當衆說出“沈夫人想給幼弟在當地相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這樣的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更不會是隨口胡謅。
這些話,一定是出自含香之口!而含香是姐姐的心腹大丫鬟,她絕不會不知輕重、更不敢拿他的清譽去開玩笑,所以,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刻意授意的!
爲了噁心容少藍,他的好姐姐竟然拿他去做誘餌,不惜毀了他的清譽!
司徒宇懷裡抱着一罈子玫瑰花糖,眼裡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容淑藍壓根不知道司徒姐弟在飯桌上因爲她而大吵了一架。
在去容家莊的路上,她把會展上的事情告訴了蘇卿。
“蘇卿,有空你去查查,這方蕊娘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容淑藍感覺自己失去修爲後,對凡塵俗事的興致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