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這社會的律法和已形成的道德規範,由於奴僕的疏忽導致主人深陷險境或者受傷的,主人可以根據事情的輕重隨意處罰奴僕,而不會被律法追究責任也不會遭到社會的譴責。
這件事對容淑藍來說,不過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區區三個普通人,想取她性命,無異於癡人說夢。但是,她有沒有受傷跟懲罰巡邏小隊,是兩碼事。
容淑藍必須捉住這次機會,叫這些人知道教訓!這支隊伍必須要形成鐵一般的軍紀,讓他們牢牢記住自己的使命!
當然,處罰也不能太重了,不然還沒捂熱的人心就會更冷更散。
在暗淡的月夜下,容淑藍的臉色隱藏在帳篷的陰影中,她緩緩道:“今晚巡邏的人數有三百人,當值的有一百人,營地不過兩分地大小,你們卻連三個背住的惡奴都看不住……你們說,我該不該處罰你們?”
容淑藍的聲線清幽而冷淡,聽在衆人的耳中,卻想冷厲的風一點點刮過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跪在最前面的小隊長忽然又磕起了頭,直把額頭磕得血肉模糊,才擡頭大聲道:“小人疏忽職守,讓少爺陷入險境,小人罪該萬死!小人願意接受少爺的處罰!”
容淑藍垂眸看着這張年輕的臉龐,緩緩點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姓董,名建波。”
“好,董建波,我記住你了。你是條漢子,沒有推卸責任!不過,我還是要懲罰你,你服不服?”
董建波看着容淑藍,一雙漆黑的眸子在月夜下燃燒起兩團小火焰,大聲道:“服!”
“好,剛纔當值的一百人,站出來,每人受我一鞭!董建波作爲小隊長,當受刑兩鞭!”
懲罰結果終於出來了,只有一鞭之刑,衆人心中的大石譁然落地。
這時,靠近容淑藍的人都低垂着頭準備受刑,遠處的人又看不清她,竟沒有人留意她手中忽然多了一根嫩綠藤條。
“小東,你悠着點,別一鞭子把他們都打成白癡了!”
“囉嗦!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一人一葡萄簡短地交談了兩句,容淑藍手中一揚,那嫩綠柔軟的藤條輕輕揮出,似乎沒有打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卻忽然聽見一陣整齊的慘叫聲在黝黑的麥田裡響起。
隨着慘叫聲響起,容淑藍手裡的藤條再次失去了蹤影。
董建波比其餘人都多捱了一鞭,感受自然更深刻。他感覺那一鞭彷彿抽打在靈魂上一樣,說不出來哪裡痛,卻痛得渾身冷汗淋漓,差點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受刑的一百人,再看容淑藍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再也沒有了漫不經心和輕視,都帶上了滿滿的敬畏,眼底深處,還有着絲絲的恐懼。
這樣的效果,容淑藍很滿意。
鬧了這一出,已經到了下半夜。等蘇卿結束脩煉,容淑藍立即發出命令:“全體,整裝出發!”
而那三個被她挑斷了手筋腳筋惡奴,這會被五花大綁扔在這片沒有食物沒有人煙的荒野上。已經清醒過來的三人,看着大隊伍漸行漸遠,絕望漸漸籠罩了他們的雙眼。
出了這件事,隊伍的氣氛變得有點微妙起來。看着很後爛泥似得癱在地上的三人,奴僕們看容淑藍的目光,都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容淑藍不知道此刻在家僕們眼中,她已經變成了武功蓋世的大俠。不過,從這之後,家僕們明顯比之前聽話乖巧多了。
由於大家的負重和騾馬的負重一天天減少,容淑藍對他們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從一開始,日行六七十里,到後面日行百里;從勻速行走一整天,到小半天都在疾步行軍,再到每天需要負重奔跑一個時辰,強度逐漸在增加。
慶幸的是,家僕們全都忍受住了,沒有人出現身體不妥當的情況。衆人經過幾天的相處和磨合,漸漸處出了感情。到第三天,容淑藍再佈置小隊任務,已經沒有人再掉隊了。
這是容淑藍感到最欣慰的一點。
期間,隊伍也遇到過小股難民或者流民,無一例外都被打跑了。
這麼聲勢浩大的隊伍,一般的蟊賊壓根不敢靠近。
第四天,隊伍成功越過重災區,仙湖。比預計的時間還快了兩天。
隊伍裡的存糧和儲備水還足夠支撐兩三天。隊伍在仙湖一刻都沒有停留,急速行軍,連續行走三個時辰,遠遠離開了那片噩夢般的地帶,容淑藍纔算吁了一口氣。
又走了兩日,終於走出了旱區。
隊伍的存糧已經告罄,必須要補給物資了。
這天傍晚,隊伍在一個小鎮外停了下來。
這個小鎮名西郎,之前與商隊北上時,容淑藍隨商隊在西朗住過一晚。這小鎮雖然不大,但是周邊土地肥沃,有良田千畝,且人口不多,因被大山包圍着,所以這個小鎮幾乎不受外頭戰亂的侵擾,鎮上的人們過着富庶而悠然的日子。頗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不過,這個小鎮很難找,隱藏在大片大片的原始叢林中。如果不是商隊裡有識路的人,想穿越危險的叢林尋找一個不知蹤影的小鎮,還真不容易。
來的時候,容淑藍就是看見了小鎮外已經抽穗的稻田,想着返程時或許要在這個地帶補充糧食,所以刻意把這個小鎮的位置爲記了下來。
隊伍在距離小鎮三裡外的樹林停了下來。鎮上的人雖然不拒絕陌生人進入,但是都有比較強的防備心理。如果容淑藍貿貿然領着大隊伍進鎮子,恐怕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蘇卿領了二十人,趕了兩輛馬車進了鎮子。
容淑藍則留在了營地,指揮家僕們從不遠處一條小河上提水,補充飲用水。
然後生火煮飯。
半個時辰後,蘇卿不但成功買到糧食返回,還帶回來了六十多隻肥美的土雞。
衆人的眼睛都綠了。
蘇卿留下一隻,揚聲道:“這幾天大家表現得還不錯,所以少爺決定獎勵大家!現在,每個小隊上來領一隻雞。這雞怎麼吃,是煮粥燉湯還是燒烤,隨便你們。今晚我們就住在這裡,明日一早再趕路!”
“少爺威武!蘇管事威武!”短暫的沉默後,一陣整齊的大吼聲響起。把遠處樹林裡的鳥兒都嚇得撲棱着翅膀遠遠飛走了。
他們中有些人,最長的有兩三年都沒聞到肉味了。這會看見這幾籠雞,無異於餓死鬼看見了美食,色鬼看見了花姑娘。饞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