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在大門口時,與匆匆而來的林若曦擦肩而過。
林若曦猛然停下來,轉身小跑到容淑藍身邊,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嬌聲喚道:“容哥哥,你去哪裡?”
容淑藍輕輕掙開林若曦的手,緩了緩臉色,答道:“我去演武場。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教室。”
“容哥哥,你討厭曦兒了?”林若曦敏感的發現容淑藍情緒不對,撅起小嘴看着她,像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貓咪。
容淑藍無奈地笑道:“怎麼會?快別胡思亂想了,回去上課!”
看見容淑藍笑了,林若曦又像得到了糖果吃的孩子一樣,開心起來。
“那我去上課了,容哥哥!”
“去吧去吧!”
院門處,肖婉把容淑藍面對林若曦時無奈又縱容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一時狐狸眼嫉妒得幾乎噴出火來。
到了演武場,容淑藍被肖婉破壞的心情還沒好轉,就看見沈瀚穿了一套銀色的勁裝,靠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騷包地衝她咧嘴一笑。
“容院長,早呀!”
容淑藍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沈大人更早。”
說完,徑自走向孟蕭然他們。
雖說容淑藍懷疑自己是被沈瀚設計,拉來給武院做免費勞力,但是手下十三個學生,十個是她自己的人,教起課來,容淑藍很認真,完全沒有藏私。
一堂課下來,容淑藍看見十三個學生都各有所獲,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感激還有崇敬之情,一直難平的心緒,突然就平靜下來。
容淑藍的心情陰轉晴了。
沈瀚的心情,卻不怎麼美妙。
他腦海中全部是容淑藍彎弓搭箭的模樣,一舉一動,每一個神情、動作,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沈瀚兄弟和容淑藍的騎射,都是容士誠親手教導的。
容淑藍是什麼水平,沈瀚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說之前容淑藍的武力值莫名提高,沈瀚懷疑她是得了一番奇遇的話(因爲他自己就是少年時得了一番奇遇纔有今日的造化),那今日如此近距離觀察容淑藍射箭,沈瀚竟有種錯覺: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
容淑藍射箭,彷彿靠的不是眼力和手力,她憑藉的是直覺!不,似乎也不是這樣……沈瀚蹙起了眉頭,怎麼說呢,臭丫頭射出的箭,似乎擁有了自主意識,會根據主人的意願,追蹤目標!
一支有了靈魂的箭?!
這個想法一浮現出來,沈瀚倏然就驚呆了。然而很快,鳳眸騰地就明亮起來,彷彿醍醐灌頂一般,沈瀚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一扇屹立在武道巔峰之上的大門。
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他能悟透容淑藍那一箭中蘊含的東西,成功推開這扇大門,很有可能他將發現另外一條與武道截然不同的修煉之路。
頓悟的沈瀚,哪裡還顧得上武院,急匆匆離去,尋找一處僻靜之所開始閉關。
容淑藍哪裡知道,她使用靈識操控的弓箭,帶了一絲靈氣和大道氣息,不但令沈瀚差點窺破她的身份,還讓他得到一番莫大的造化。
沈瀚這一閉關就是大半個月不見人影。
武院天天有騎射課,雖然課時不長,每天一個時辰,容淑藍卻鬱悶極了。
她答應了跟隨沈瀚比試,自然每日都會準時去授課。
但是挑事的人卻缺席了,本來是沈瀚名下的學生,看見他們的老師沒來,而容淑藍這一手箭術,又實在太令他們垂涎,於是一個個都厚着臉皮,湊上來聽容淑藍講課。
武院的學生,基本上都是十六七歲的半大少年。看着一雙雙小心討好又充滿了求知慾的眼眸,容淑藍哪裡能說得出來趕人的話?
於是,這六天,容淑藍教的十三人,就變成了二十六人!武院的騎射老師,從沈瀚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她!
也是因爲容淑藍給武院上了二十天的騎射課,讓鴻儒學院從老師到學生,人人都知道女院的院長容少藍,其實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容貌俊美又文武雙全,還如此年輕,這下容淑藍是徹底的出名了。
之前,她的容記和容家坊再怎麼賺錢,行的是商賈之事,許多世家大族的老頑固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沒什麼根基的年輕人,頂多算是一個經商天才。
現在,這些老頑固看容淑藍的眼神,則完全不一樣了。
能任女院的院長,已經把容淑藍的社會地位往上擡了一大截,現在她又展露出超凡的箭術,那就是活脫脫一個前程坦蕩的有才青年啊!
之前在城牆拆除一事中,被沈瀚打壓,已經傷了元氣的世家大族,這會紛紛動起了小心思。
最直接的反映,就是容家莊集體徵婚時,要求結親的姑娘條件越來越好,不但品貌雙全,且大部分都是烏山幾個世家的家生子。
馮守信雖然起了疑慮,但是轉念一想,又感覺釋然。
容家莊今非昔比,幾大世家日漸式微後,容家,已經一躍成爲烏山的新貴,且地位實力都超然,已經成爲一座無法輕易撼動的山嶽。
幾大世家想拉攏討好並從中獲取一些好處,也是常人之情。
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嫁的還不是女兒,不過是幾個婢女,難道還能影響了容家莊不成。
馮守信想通之後,放開手腳,打聽了這些婢女的人品性情,竟發現十人裡有七人是極好的。
如果這批人能相看成功,那這次集體徵婚,就該完美落幕了。
馮守信正想把手裡的資料整理好,遞容淑藍,就有官媒上門,且一來就是三人。
官媒上門,是打聽容淑藍的婚配情況以及擇偶條件的。還隱晦地提出,她們知道幾個很不錯的姑娘,如果容淑藍有意,她們可以幫忙說和等等。
馮守信不是瑞姑姑和穀雨,不知容淑藍其實是女嬌娥,他感念容淑藍的提攜再造之恩,除了忠心耿耿替容淑藍辦事報答她之外,還操心起了她的婚姻問題。
但是,馮守信是個守本分的人,雖然他很意動,很希望東家能儘早結婚生子,有個美滿幸福的人生。但是,卻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去插手容淑藍的私生活。
他只是把三個媒婆是誰家派來的,查了一清二楚。
這件事不難查,一問就問出來了。
一般提親,都是男方上女家提親,除非招贅,不然女方主動提親的極爲罕見。三個媒婆背後的幾大家族,主動上門打探消息,也是在隱晦地告訴容家:他們很有誠意要結親。
所以,馮守信打聽起來,毫無障礙。
當然,容家莊的集體徵婚跟方四奶奶差媒婆上門說親都是特例。
如果容淑藍有女性或者男性長輩,應該是長輩間先行試探通氣,可行的再進一步深談。
不過,容淑藍在烏山孤家寡人,所以這件事,只能請媒婆代勞了。
當容淑藍聽到馮守信告訴她,劉、樑、陳三家都想與自己結親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只能說,她女扮男裝太成功,不但招惹了林若曦和肖婉,現在連那些老傢伙也盯上她了!
容淑藍揉揉眉心,看着馮守信殷切中帶着期盼的臉,無奈道:“馮叔,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這件事,我們就當不知道。只是,劉、樑兩家還好說,陳家怎麼也來湊熱鬧?”
劉樑兩家還有子弟跟容淑藍能套套交情,來說親還說得過去,但是陳家,不是跟容記是死仇嗎?
馮守信心裡暗暗一嘆,面上卻傲然一笑,道:“自然是想跟我們了結恩怨再巴結討好的意思!”
跟容淑藍有仇的陳文宣一脈,已經被陳氏逐出家族,除了陳文宣,陳氏目前暫且無人在明面上直接對上容記。
如果容淑藍願意,這個死結,也有解開的希望。
不過,容淑藍對陳氏不感興趣,陳文宣作爲族長時,賣黴大米給礦工,她不相信陳氏其餘族人全被矇在鼓裡!
不過是一丘之貉。
一句話,陳氏在容淑藍心裡,已經上了黑名單,不收拾他們,已經算他們走運了,還想上趕着巴結討好,沒門!
見容淑藍不說話,馮守信小心翼翼地說道:“東家,如果您對這幾個姑娘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去夷郡府相看,那邊有名望的家族比烏山可多多了!”
容淑藍淡然道:“馮叔,我的事,你不要操心了。”
“是,東家。”馮守信不敢再說。
容淑藍指了指名單上的女孩兒,“這些人選都很不錯,儘快安排他們相看。相互都滿意的話,就選日子辦婚禮吧,我們容家莊,還沒辦過一件喜事呢。”
“是!”馮守信答應一聲,兩人又就容家坊的工事聊了一會,馮守信告退。
容淑藍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大半個月,容淑藍除了給武院當代課老師外,還把容家莊的學堂辦了起來。
此外,農牧業相關書籍她已經全部整理妥當,並把自己的見解結合容家莊家僕們的記錄,初步編纂出了一本相對比較全面的關於農牧業知識的書籍。
這本書籍,容淑藍不打算出版流傳出去,因爲她認爲還不夠完善,可能還有錯漏的地方,必須在實踐中進一步修改完善。
不過,卻被她列爲容家學堂第二學年的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