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已經病糊塗了?昨兒你不是對我說婉兒是着涼了,喝兩貼藥就好的嗎?怎麼現在一睡不醒?她糊塗你也糊塗嗎?到現在纔給跟我說!”
許嬤嬤這會也是六神無主,被孫大少奶奶罵得訥訥無語。
起初她以爲是計策失敗了,小姐因錯失良機而心情不佳,纔會情緒低落。就想着讓她睡一覺,睡醒就好了。
沒想到小姐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怎麼推都推不醒。
許嬤嬤紅着眼眶,硬着頭皮道:“大姑奶奶,老奴該死,老奴知錯了!您看,能不能請方大掌櫃來給五小姐看看?”
孫大少奶奶深深看了許嬤嬤一眼,壓下心頭火氣,點頭道:“你先回去照顧婉兒,我這就命人去請了方叔過來。”
許嬤嬤還沒走,容淑藍就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孫大少奶奶臉上餘怒未消,連忙問道:“姐姐,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雖然出了肖婉這檔子事,但又從沈瀚口中聽到了孫大海夫婦與容叔權的淵源,容淑藍非但沒有對孫大少奶奶生出隔閡,反而因感念孫大海對胞兄的援手之恩,對她又多了一分感激。
孫大少奶奶看見容淑藍,立即迎上來,愁眉苦臉道:“阿藍,你來得正好,跟我去看看婉兒吧,那丫頭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病倒了。”
孫大少奶奶再不喜歡肖婉,畢竟兩人也是親姐妹,真甩手不管肖婉的死活,她卻做不到。
許嬤嬤自容淑藍進門,心裡就隆隆地在打鼓,一直低垂着頭,不敢看她。
如果容少藍不管不顧地把小姐給她下藥的事告訴大姑奶奶,那小姐不但會被大姑奶奶厭棄,還會被夫人厭棄。到時候,別說孫府,就是肖家,都沒有她們主僕的立足之地了。
許嬤嬤越想越後悔,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怎麼就一時頭腦發熱,讓小姐做出這等沒有退路的事情呢?
容淑藍已經從孟蕭然處,得知肖婉病了,這會聽了,臉上神色淡淡的。更當許嬤嬤是透明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不想讓孫大少奶奶知道這些齷蹉事,白白傷腦筋,只搖頭道:“姐姐,我去不方便。”
孫大少奶奶一愣,就醒悟過來,笑道:“是姐姐糊塗了。那你先坐一會,我去去就回。”
說着,命丫鬟看茶端點心,自己則與許嬤嬤一同出了門,去了肖婉的院子。
容淑藍送了孫大少奶奶出門,轉身走回花廳坐下,端了一碗茶在手裡,低頭做沉思狀,實則是散出靈識,想看看從肖婉身上,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不料,她的靈識還未延伸到肖婉的房間,丹田的靈氣已一泄如注,漏得一滴不剩。
容淑藍驚得差點跳起來。
昨夜她還特意行功打坐,把丹田的真氣注滿,這才半日,怎麼就漏完了?
不對,丹田的真氣不是自行逸散的,而是在她動用靈識的時候,飛速消耗掉的!
她等不及孫大少奶奶回來,給門外的丫鬟匆匆留下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替我向姐姐告聲罪”,說完,兩個大步邁出,就不見了影兒。
容淑藍一路疾奔,回到容府,連穀雨的招呼都顧不上回應,一頭扎進房裡,立即盤下坐下,運起了《武神訣》。
真氣絲絲縷縷遊走在經脈間,丹田涌起一股暖流,四肢百骸像浸泡在溫泉之中,很舒服。
容淑藍細細地感悟着身體的每一個變化,把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查探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哪裡不妥當。
但是,心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不舒服的感覺,依然存在。
修士的直覺向來很準確,容淑藍雖然找不到根源,但她篤定自己的身體,一定是哪裡發生了連自己多不知道變化。
如果小東在就好了……念頭才起,容淑藍就苦笑起來。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習慣了去依賴小東。
容淑藍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疑慮,繼續打坐,恢復真氣。
這一折騰,晚飯時間就過去了。
穀雨一直等不到容淑藍開門,知道她又像以前一樣,練功練到廢寢忘食,把留給容淑藍的飯菜用籃子裝好,吊到了井裡,準備明日熱熱自己當早飯吃,就自行洗漱,回房睡下了。
容淑藍再次睜開眼睛時,外面剛敲響三更的鼓聲。
她快速地換了夜行衣,來到孫府,潛入肖婉的院子,撬開前窗,擲了一塊小石子打昏了坐在肖婉牀前昏昏欲睡的許嬤嬤,翻窗跳了進去。
肖婉躺在牀上,閉目沉睡,雙頰酡紅,眉頭緊鎖。時不時嘴脣還抖動一下,彷彿被困夢魘無法清醒。
容淑藍拉起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脈搏,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從脈象上看,的確像是染了風寒。
猶豫了一下,容淑藍探了一絲真氣入肖婉體內,把靈識附在真氣上,朝肖婉的體內看去。
這一看,驚駭地發現肖婉體內的器官全部蒙上一層灰黑色的薄霧。
容淑藍操控着真氣貼近那灰黑色的薄霧,不料那灰黑色的薄霧有極強的腐蝕性,不但把她的真氣服飾掉了,還刺激得她的識海微微一痛。
容淑藍當機立斷,斬斷這縷真氣,靈識飛快地退出肖婉體內。
看着昏睡中的肖婉,皺起了眉頭。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肖婉是中了奇毒。只是,這毒竟厲害如斯,連真氣也能腐蝕?!
容淑藍不想管肖婉的死活,但是她擔心孫大少奶奶的安危。
次日,容淑藍寫了兩封信,一封信命強子送去沈府,一封信命穀雨送去了孫府。
穀雨比強子先回來了。
穀雨把孫大少奶奶的回信遞給容淑藍,喜氣洋洋地道:“少爺,孫大少奶奶決定把肖五小姐送回淮州養病,這回咱們可清靜了!”
把肖婉送回淮州,是容淑藍的建議。
肖婉中了奇毒,如果找不到解藥,多半是好不了了。與其讓她不明不白地死在孫家,還不如趁着她還有一口氣,送回肖家去。
這話,容淑藍卻不會對穀雨說。
她低頭拆閱了孫大少奶奶的回信。
這封信裡邊還套着另外一封信,容淑藍展開信箋掃了一眼,擡頭對穀雨道:“去院子裡喊個人,去鴻儒書院把孟蕭然叫回來。”
穀雨應聲而去。
半個時辰後,孟蕭然步伐匆匆趕了回來。
容淑藍把另一封沒有拆閱的信遞給他。
“這是我拜託孫大少奶奶給王大掌櫃寫的信,讓王大掌櫃在每個州府的容記分店,都騰出一個位置給總店派過去的人……派下去的店員,全部從容家軍裡挑選。至於人選,則由你來定……”
孟蕭然把容淑藍的話一一記好,主僕倆就如何快速地構建情報網的事情,密談了一下午。
孟蕭然走的時候,還拿走了容淑藍的私章。
憑這枚私章,不需要通過容淑藍,孟蕭然每月可以從容記的賬上支取一萬兩銀子。
容淑藍要在最快的時間裡,把情報網點鋪設起來!
給了孟蕭然權限的同時,容淑藍順便進一步規範了容記和容家莊的財務管理。
她在石頭街開了一間店鋪,取名容記錢莊。
從現在起,容記和容家莊賬上的銀錢,每日除了店鋪裡留下一百兩流動資金外,其餘銀錢必須存到容記錢莊裡。
日後,容記和容家莊的銀錢流通,都必須通過錢莊的賬務。
而容記錢莊的安全問題,則交給了容家軍負責。
至於給容家軍的酬勞,是僱傭酬勞結算,還是劃分一點錢莊的股份給容家軍,容淑藍暫時還沒有定議。
同時,容淑藍從容記和容家莊提名了八人,加上她自己以及持有容記股份的孫大少奶奶,共十一人,作爲錢莊的管事,共同管理錢莊的運行。
錢莊大掌櫃,暫時由馮守信兼任。
並對錢莊的取款權限做出了以下規範。
容記和容家莊的大掌櫃,憑個人私章,可一次性支取三萬兩白銀。孫大少奶奶作爲股份,取款權限如同大掌櫃。
如果是三萬到九萬兩的銀錢的流動,必須通過容記錢莊五個以上管事同意,且提錢的時候,起碼要蓋上五人的私章。
如果是十萬兩以上(含十萬兩)銀錢的流動,則需要十位管事一致通過,蓋上十人的私章纔可提款。
容記錢莊暫時不對容淑藍這個東家做取款限制。
因時間倉促,容淑藍把容記錢莊的構建、運營以及賬務管理等等寫了一份計劃書,一分爲二,一份交給馮守信,一份交給了孫大少奶奶。
錢莊由馮守信組建,拜託孫大少奶奶監管。
只容記錢莊這件事,就把容淑藍這十天時間佔用了一大半。
剩餘兩三天,容淑藍既要交接女院的課程,還再帶張萬良去趟猴山見小白。
容淑藍走後,女院的騎射課交給武院的魯正負責。
這件事是沈瀚親自交代下來的,魯正即便滿心的不情願,但是與容淑藍交接時,倒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
帶張萬良去猴山見小白,是吩咐小白在自己不在的情況下,允許張萬良來猴山取猴兒酒。
猴兒酒已經成爲容記的主打招牌之一,不能因爲容淑藍外出就斷了貨。
最後一天時間,容淑藍手把手地教會了孫大少奶奶如何釀製玫瑰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