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在地道中談了許久,回到容府,天色已經發昏了。
夜萱聞聲迎了上來,看着兄妹二人,嗔怪道:“今天晚上要吃團圓飯,你們兄妹倆可好,說個沒完沒了的,找都找不到人!”
容淑權摸了摸鼻子,衝老婆笑了笑,道:“一不小心就聊過頭了。”
地道里昏暗昏暗的,哪裡知道時間流逝?如果不是容淑藍提醒,聊到半夜容叔權的話也說不完。
容淑藍掃了眼夜萱身旁的丫鬟婆子,笑道:“嫂嫂,小東和夭夭呢?”
“娘帶着跟念哥兒一塊玩兒呢!這倆孩子乖得很,一點都不鬧人。”
夜萱對龍鳳胎讚不絕口。
誇得容淑藍都不好意思了。
容叔權急着見藍氏,催促道:“萱兒,快命人擺飯,我們先給娘請安去!”
夜萱轉向身旁一個媳婦子,道:“擺飯吧,今兒是家宴,就擺在正院的花廳。”
“是,大奶奶!”那媳婦子連忙答應着,屈膝行禮後,匆忙往廚房去了。
花廳裡,藍氏正坐在臨牀的軟榻上,懷裡摟着夭夭,身前坐着小東,軟榻旁,有一個五歲的小男孩正在嘰嘰喳喳說着話。
“……祖母,您是不知道,那雀兒唱歌可好聽了!它身上的羽毛有好幾種顏色呢!改日,等爹爹不在家的時候,孫兒再去……”
小男孩正眉飛色舞地說着,冷不丁,一個渾厚的男聲插了進來。
“你想幹嘛去呀?還專門挑我不在家的時候!”
小男孩飛快地轉頭,對上容叔權似笑非笑的眼睛,縮了縮脖子,又衝容叔權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一張俊美的小臉上,那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這小男孩,就是容叔權的獨子,容越澤,小名念哥兒。
聽到聲音,藍氏擡起頭,看見女兒和兒媳一左一右,簇擁着一個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的青年男子走進來,美目倏然就亮了,抱着夭夭騰地站了起來,迎了兩步,眼眶就紅了。
“你,你是權哥兒……”
容叔權龍行虎步,幾個大步邁出,就來到藍氏身前,噗通跪倒在地上,用力給藍氏磕了三個響頭。
“娘,孩兒不孝,讓娘受苦了!”
藍氏手裡正抱着夭夭,想扶兒子,卻騰不出手,看着兒子磕了三個頭,把額頭都磕紅了,心疼得聲音都顫抖了,連聲道:“你這孩子,沒事行什麼大禮啊?快起來快起來!”
容叔權卻沒有起身,跪在地上,轉身對容淑藍身旁的夜萱招手道:“萱兒,過來——”又朝藍氏身後的小男孩道:“念哥兒,你也來!”
念哥兒這會倒很乖巧,乖乖地上前,在容叔權身旁跪下。
夜萱也蓮步上前,跪在了小男孩身旁。
一家三口給藍氏行了大禮。
“好,好,好……”看着日夜思念的兒女都成家生子,藍氏已經泣不成聲。
容淑藍快步上前,把夭夭從藍氏懷中抱過來,再把手裡的帕子遞給她,笑吟吟道:“娘,今天是我們家大團圓的喜日子,您可別掉金豆豆喲!”
被女兒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哄了一句,藍氏破涕爲笑了。
她一邊接過女兒手裡遞過來的帕子,拭着眼淚,一邊含淚笑道:“藍藍說得對,我要笑,不要哭。”
擦了眼淚,看見容叔權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傻笑,連忙彎腰去抱念哥兒,嗔怪道:“快起來!權哥兒,快快扶你媳婦起來,念哥兒,來,到祖母身邊來!”
念哥兒搭着藍氏的手,從地上一躍而起,對着藍氏甜甜喚了聲祖母。
容叔權笑着扶了夜萱站起來,又命念哥兒給容淑藍行禮。
“念哥兒,這是你姑姑,給姑姑見禮。”
念哥兒上前兩步,走到容淑藍身前,像個小大人一般,拱手作揖,正正經經給容淑藍行了一禮。
“越澤給姑姑請安,祝姑姑萬福金安!”
容淑藍笑着拉起他,解下不知何時系在腰上的一個精美荷包,塞到念哥兒手中,笑盈盈道:“姑姑的小禮物,給你玩兒!”
念哥兒禮物收得多了,也不以爲意,往懷裡一塞,笑嘻嘻道:“謝謝姑姑!”
夜萱看兒子不像話,張嘴想呵斥他,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咿呀呀,伊呀咿呀!”
軟榻上,被忽略的小東不樂意了,學着夭夭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
衆人皆是一愣。
容叔權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大步邁出,走到軟榻旁,一把抱起小東,口中笑呵呵道:“哎呀!這羣壞蛋,把我們小東給忘在這兒了!”
容叔權說着,把小東舉在眼前,用佈滿了鬍渣的下巴去噌小東粉嫩嫩的小臉,逗得小東咯咯笑了起來。
花廳裡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
容叔權抱住小東就不撒手了。
一會兒用下巴去扎他的小臉蛋,一會兒用下巴去噌他的小胸脯,逗得小東咯咯笑不停,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笨,笨娘,哈哈……哈哈哈!快,救,救我……哈哈!”
容淑藍假裝沒聽見,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渾身都是笑點,碰哪兒都會癢!
容淑藍命丫鬟擡了一座屏風在軟榻遮擋住衆人的視線,坐在榻上給夭夭餵奶。
夜萱看小東笑得快岔氣了,才伸手把小傢伙救了下去,嗔笑地瞟了丈夫一眼,抱着小東走進屏風後。
夜萱一走,小東手腳並用,爬到容淑藍身上,抱住一邊糧倉,大口大口吃起來。
“笨娘,算你狠!這筆賬,我記住了!”
“啪!”容淑藍一巴掌拍在小東撅起來的屁股上,笑罵道:“還沒斷奶呢,你就想跟老孃對着幹?臭小子!”
僕婦們很快把飯擺好。
龍鳳胎已經睡着了。
容淑藍的行禮都在銅戒空間裡,不好當衆取出來。
夜萱連忙命人去取了被子來給龍鳳胎蓋上,又命貼身大丫鬟春桃守在軟榻前照看龍鳳胎。
容士誠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大踏步邁進了花廳。
一家人團團坐了一桌,開始吃晚飯。
容淑藍的靈識掃了父親一眼,發現他臉色紅潤,精神抖擻,眉眼間都是笑意。
一家人久別重逢,飯桌上的氣氛很熱烈。
容士誠與兒子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腹,兩人都有點喝高。
而藍氏,雖然在忙着照顧孫子,但是不經意間擡頭,對上丈夫的視線,眼眸裡會閃過一抹羞澀和溫情。
容淑藍微微笑了,感覺今天的晚飯特別的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