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早已收拾妥當,卻還是得耐着性子,先去老夫人周氏那裡請安並知會一聲。
許是因着是崔家的邀請,周氏還留了她吃早飯,一邊耳提面命,讓她要好生與表姐相處,別丟了喬家的臉面之類。
沒想到周氏說話這麼直,喬晚幾乎都想皺眉了,但卻還是忍住了,說一句便點一次頭的應下。
對於她的規矩和拘謹,周氏談不上滿意,到最後反倒是先皺眉了:“算了,看你心思也不在這兒了,便也別讓人久等了,直接出門罷,回來也不必再來請安了。”
說完,就起身,故作頭疼的扶着一旁姑姑的手,進了裡屋。
喬晚一撇嘴,自是也不再坐着吃,同房裡的丫環們說了聲,就領着自己的人掀了簾子出門去了。
早前周氏讓人送了批新丫環過來,崔氏挑了幾個,又給她挑了幾個。
竹英和春兒因着年紀尚小,又還不太懂府裡的規矩,所以只能是安排着做二等丫環,能跟着她來請安的是兩個一等丫環——墨荷,墨香。
要出門的話,帶她們既不放心,又不方便。
但也不能一個都不帶。
出了榮華院,上轎前,喬晚就似是纔想起來的道:“墨荷,方纔好像還落了點東西在夫人那,你去取來吧。”
墨荷不疑有他,福身應了,然後就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喬晚則是帶着墨香,直接乘轎去往大門那邊。
到了之後,剛下轎子,就見春兒提着裙襬一路小跑過來,另一手還抱着個包好的禮盒:“大娘子,好在是趕上了,夫人讓我送這個過來,說是給崔家表姑孃的。”
喬晚攔住要去接過的墨香,一蹙眉道:“既然春兒送來了,那就不等墨荷了罷,省得表姐久等。”
說完,就讓門房幫着知會一聲,就這般領着一個春兒一個墨香,出了門,上了太守府派來的馬車。
而沒想到的是,還當真得先去一趟太守府。
因着心有惦念,且也不符規矩,喬晚自始至終都端正坐着,還打了一會瞌睡,馬車纔不慌不忙的停了。掀開車簾,看着外面很是威嚴的太守府,喬晚都是一愣。
太守府不同喬府,在車伕上前去敲了門說了聲後,就接着駕着馬車直接從側門進了,一路到了後院,才換了轎子。
崔尚然還未娶妻,後院裡就住了崔清秋一人。
所以出來迎接的丫環沒有引着她去崔清秋住的院子,而是直接帶到了後院待客的花廳,讓她稍等片刻,再去請崔清秋出來。
會這樣麻煩,其緣由也不難猜,一是崔清秋沒想要邀請她,二是崔清秋沒打算同她多親近。
也不知待會崔尚然會不會來,若是讓她跟崔清秋單獨以表姐妹身份見面,估計會有些尷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正靜坐時,有人端了茶和點心過來,是個比她還要矮一頭的小丫頭。
喬晚看得一挑眉,心中略有些猶疑,卻不想,還沒等到她生起防備,那小丫頭就貌似有些緊張的腳下一絆,托盤中的茶盞和點心通通甩了出來,在喬晚下意識的讓開之後,全都撒在了她的裙襬上。
春兒和墨香一同撲了過來,一個去拉那個小丫頭,一個去扶她:“大娘子,可燙到哪了?”
“我沒事,”喬晚搖了頭,隨後扯了扯裙襬,看着上面的茶葉,還有經由熱茶一潑,化了些許的點心留下的痕跡,皺起了眉頭,“這身衣裳,怕是不能穿出門了。”
那小丫頭聞言,立時就要跪下,好在春兒眼明手快拉了一把,不然就要跪在碎瓷片上了。
“喬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奴婢……”
看她都說不出話來了,喬晚一嘆氣:“沒什麼,等你們家姑娘來了,再帶我去換身衣裳好了。只是你砸了東西,怕是難逃責罰。”
“沒事的,”那丫頭如釋重負,“只要姑娘不怪奴婢就好,至於換衣裳,不如讓奴婢去取吧,姑娘在旁邊的暖閣裡略等片刻好了。”
雖然是沒燙到,但整個裙襬都是溼噠噠的,還有鞋子也沾了點水漬,就這樣坐着等人也實在不舒服。
想着,喬晚就點了頭,讓那丫頭去取衣裳,順便給崔清秋說一聲,自己帶着春兒和墨香去了一邊的暖閣。
說是暖閣,其實就是一個起居室,用屏風隔開了雕花窗棱,以珠簾做門,裡頭還有個屏風圍起來的小更衣室。窗外即是園中風景,假山湖泊小橋流水遊廊,都收入眼底,在這裡等倒是好過於花廳。
不過喬晚這一身,也不敢大開着窗,就只好半掩着,露了中間的縫隙。
響起腳步聲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看了眼花廳,見沒人之後,纔想起的透過縫隙看向窗外。
隱約見得有兩人從外面遊廊走過,一身紫紅色官服,一襲鵝黃色裙衫,應是崔家兄妹二人。應該是有話要說,二人並沒有饒進這邊的花廳來,而是站在了不遠處。
“秋兒,都說了是子瑜同晚兒表妹是另有事相商,這才借了你的名頭下帖,並非有什麼,你這話可不能在晚兒面前說起。”
“那既然沒什麼,那爲何她能去,我不能去?我也想見蕭大哥,自上次松山田莊一別之後,他都沒再來看過我!”
“你去見什麼?若不是爹孃他們已經啓程,我就該送了你回淮州!”
“大哥你偏心!我怎麼就不能見了?如今你是從四品的青州太守,我是太守的妹妹,不用再跟什麼商戶議親,要配王府世子也不是配不上,你這個做大哥的,怎麼都不幫幫我?”
“胡鬧!”崔尚然似是動了氣,“親事是終身大事,須得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得你自己挑?你給我回房去面壁思過,三日不得出院子,晚兒表妹也用不着你去見!”
說完就命令不遠處的幾個丫環帶着崔清秋回去。
喬晚聽得心驚,正待收回眼神,卻是見得崔清秋似是往這邊看了一眼,正待細看之時,她卻已是氣沖沖的甩袖離開。
這一出,是巧合,還是有意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