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時間的,蕭王府父子二人,也正說起親事。
蕭雲擎五月過了生辰已是十八了,尋常名門子弟十六都成親了,他卻是連親事還沒定下來,蕭王爺不着急,蕭王妃卻是先急了,三天兩頭的吹着耳旁風。
理由也是十分正當,蕭雲封也快十六了,蕭雲雅都是十四該議親的年紀,他這個兄長再不娶親,就攔了兩個弟妹的路了,怎能不急?
要在之前,蕭王爺或許還可能直接乾脆就給他定下了,這回在經過承安郡鼠患多虧了蕭雲擎立了功,以功抵過一事後,卻是不大好說了。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兒子還跟新帝相處得不錯,也就是說,往後幾十年,蕭王府應該還是能夠安生無事的。
這樣一來,就更是要全看蕭雲擎自己的意願了,畢竟他這個當爹的是成不了什麼事,也不需要什麼賢內助,兒子就不一樣了。
謝家,蕭王爺其實也不是那麼滿意,不過蕭王妃有那意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有一年了,要不同意的話,除非有更好的人選。一時間,北安郡是找不出比謝家還要更好的人選,在京城找,又不太現實。
“今日和沅菲相處得如何?”蕭王爺儘量用很是尋常的語氣問道。
蕭雲擎淡淡道:“我待沅菲一直如雲雅一般,能如何?”
這便是在間接的拒絕了,蕭王爺無奈道:“那你可有中意的人家?對了,崔大人不是有個妹妹,你可見過?”
說着,越發覺得合適,沉吟着道:“說起崔家,當年在青州,比起謝喬二家也是毫不遜色的,只可惜……不過現在有了崔大人,也不差了。”
他猶自想得很好,卻沒想到蕭雲擎這回是直接拒絕了:“父王是覺得如今日子太平穩了麼?與青州太守之妹結親,是想隻手遮天了?”
原本青州太守的存在,就是代表着朝廷的勢力同蕭王府的勢力制衡,這兩家結親的話,就算沒什麼,也會被認爲是有什麼。
想到這點,蕭王爺臉色就不免有些難看:“是我想差了。”以爲他同今上關係不錯,便也不會在意這種事了。
蕭雲擎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從他懂事起,就已經對這一點十分看得開。
“崔家不行,”蕭王爺握着椅子的扶手,若有所思的道,“那便還是謝家罷?沅菲不行的話,沅蘭如何?我見過幾次,看着不比沅菲差,雖然早前出了沅碧那一樁事,但這會子也淡了不少,我們兩家又是知根知底的,倒也不必太在意。就是年紀小了些,才十二。”
想到最少都得等個三四年才能成婚,蕭王爺就不由直搖頭:“太久了,還是沅菲吧。”
“謝家……”蕭雲擎漫不經心的敲打着扶手,“父王當真覺得,謝家合適嗎?春闈剛過,謝思容可是考中了會元,不久便要參加殿試……聽那位說,他可是有很大把握奪得一甲,不是狀元便是榜眼。”
蕭王府中已經有了一名姓謝的王妃,再在謝家如日中天之時,多一個姓謝的世子妃,並不比同崔家結親好多少。
“那莫非真要從外地挑?或是,今上另有旨意?”想當年,他與蕭雲擎的生母,亦是先皇指婚,若是蕭雲擎要繼承爵位的話,多半也是得在新帝的掌握之中。
但若真要指婚,也早該下旨了,還是說新帝繼位不久,沒來得及?
蕭雲擎本是想再拖一拖的,見父王這般着急,心思就也不免轉了轉,沒忍住的試探問道:“父王……覺得喬家如何?”
“喬家?”蕭王爺一皺眉,“東府老太爺還在朝中時倒還好,現如今不行了,且孫子居多,孫女多半是庶女罷?至於西府,老太爺去得早,就一個喬二爺有出息些,偏偏人爲了表忠心,很乾脆的在京城成了親安了家,擺明了不會回來接管家業。”
“那不是正好?門當戶對,不引猜忌。”蕭雲擎不動聲色的往下引。
看他是有意的模樣,蕭王爺便也不嫌這嫌那了,一挑眉梢道:“你看中了哪一房?二房多半是在京城結親,三房四房?三房的長女年紀倒是剛好,模樣也不錯,就是太中規中矩了,挑不出錯,也沒什麼好,就怕與你說不上話,也管不好偌大一個王府。”
聽到這裡,蕭雲擎就知道自己的試探是多餘的了。
喬明遠自以爲掩飾得很好,殊不知,在他接了崔氏三人回府後,各種小道傳聞就傳開了。連帶着,喬晚的名聲也傳得不大好聽,想來父王也同蕭雲雅一般,認爲她是個上不得檯面的鄉下丫頭,自是想也不會去想,也不會讓他去想。
想着,蕭雲擎目光黯淡了些,不過卻是轉瞬即逝,他決定了的事,自是不會輕易改變,就算那個人是父王,也不會後退半步。
想着,他便斂了神色,也不再提喬家半句,只是道:“那既然都不行,就等今上的旨意吧,上回見面,雖然沒提我的婚事,但卻提了別的……”
他故意話說一半,不出意外的,很是引了蕭王爺的好奇,也不再追問他到底看中了誰,而是轉而問道:“別的什麼?”
蕭雲擎很好的掩下心中的失落,微微笑着道:“自是父王一直期盼的事……雲封和雲雅的封號了。我只是隨意同他提了一句,不想他倒是真放在了心上,說是登基以來一直太忙,忘了他們都已是不小了,壞了宗室的規矩。想來在忙完殿試之後,旨意就會下來了。”
聽到竟是蕭雲擎去主動提的,蕭王爺一時有些心情複雜,百感交集,又是欣慰又是憐惜的看着他:“擎兒,你真是長大了。”
蕭王府本來就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蕭雲封和蕭雲雅兩人一直沒封號,被嘲笑的就不僅僅是他們兩個,而是整個蕭王府了。
雖然有了封號也並算不得什麼,但面子上的東西,誰又捨得下呢?
蕭雲擎眼中自嘲之意一閃而過,對於這句誇獎,只是淡然一笑:“爲父王分憂,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