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遵從便是大不孝,這麼大一頂帽子蓋下來,壓不死人,也得逼死人。
崔氏連反問一句都不曾,就應了下來,然後就將兩個墨和兩個惜打發去收拾東西,自己也忙裡忙外的開始給喬晚準備些必要的物件。
比如去了那尼姑庵,總是要時不時的跪拜,指不定唸經的時候也得跪着纔算虔誠,所以給她做了兩套簡單的護膝布墊,以備換洗。
再有就是,在那庵裡的伙食肯定一般,而且既素又淡,得給她準備些開胃的小零嘴。
最後還琢磨着,打發人去喬明遠那借了幾本通俗易懂的書來,雖然之前還曾嚴辭命令喬晚丟了那些閒書,但想到兩個月都是隻能抄經唸經度日,還是不由得軟了心腸。
喬明遠也是有一些愧疚,所以沒說什麼,讓人送了大半箱子的書過去。另外,還額外附送了好些筆墨紙硯,都不是便宜貨。
就連喬湛,都是顛顛的跑來貢獻了自己新得的幾本字帖,讓她打發時間。
熱鬧得好像她去尼姑庵,是一件什麼好事一樣!
喬晚倒也沒有特別的憤怒,畢竟她還只是去尼姑庵住兩個月而已,喬湛卻是要在那一肚子壞水的老妖婆院子裡住個兩三年。
所以她暫時抽不出空來氣憤抱怨什麼,趁着別的人都在忙碌,她則是帶着喬湛坐在二樓的走廊邊,用心良苦的教他要注意的地方。
喬湛聽完,沒經思考的就問道:“阿姐,你這意思是祖母要害我麼?”
“……”喬晚連忙伸手去捂住了他的嘴,“阿姐不是告訴過你,有些話可以說出口,但有些話得憋在心裡麼?”
她其實也不大確信周氏是不是打得這個主意,畢竟喬湛搬到榮華院後,一應吃穿用度都得過周氏的眼,若是喬湛真出了什麼事,還不是周氏的錯。
還是說,周氏仗着自己是老夫人,天大地大大不過她在府中的地位,所以也不用在意,到時隨意踢個替死鬼出來就行了?
不管如何,非要把喬湛要過去在身邊養着,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喬湛睜着一雙無辜的圓眼,提溜的轉了轉,才點了點頭,含糊道:“湛兒知道了。”
想着他到底還小,就算有那份心思,也未必能防得住身邊最親近的人,喬晚一嘆,縮回手後,想起的問:“那個教你武功的師父,可還會來看你?”
而這回卻是不用她出手,喬湛自己自覺的雙手齊上,捂住了嘴,一雙大眼瞪得圓溜溜,一副這是不能說得憋在心裡的話的模樣。
喬晚看得直扶額,這不說跟說了有什麼差別麼?論是誰,一看就知道,那人肯定是還會來的。
她輕咳一聲:“那你試着拜託一下他,讓他在阿姐不在的這兩個月裡,保護好你,行嗎?”
喬湛依舊不說話,想了想後,還是鄭重的點了下頭。
雖然覺得自己有些未雨綢繆,但提前提防着也不是什麼壞事,喬晚摸了摸喬湛的頭,一籌莫展的嘆了口氣。
她原本以爲喬明遠身邊那幾個姨娘會率先發難,卻不曾想,這個府裡,最大的敵人卻是他們最親的人——祖母周氏。
就算早就知道周氏不喜喬明遠這一房,但這般的雷厲風行,還是有些懵,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有的人是當真一點都不在意什麼血緣牽絆。她喜歡的就是最重要的,不喜歡的,便可如垃圾一般摒棄掉。
而等喬晚真正想起來,要去接受自己得去一個尼姑庵住近兩個月的事實時,幾個丫環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崔氏也張羅了一頓豐盛午餐,要替她送行了。
她還想着能再住一晚,卻沒想到,竟是自己孃親迫不及待的要送自己走了。
不過也能明白,崔氏還是爲了她好,早早去了,回來還能得個好名聲,若是拖拖拉拉的不肯去,再加之肖虎壓着了肖兔的祖母這一事,就真是糟糕透了。
因着也不知道蕭雲擎的那些暗衛白日裡會不會現身,喬晚想了想,還是沒有留下口信。轉而去了小庫房裡,將那個鎖好的大箱子轉移到花房裡。免得她不在時,會被人偷摸翻了看了。
之後,倒也好好的檢查了一番那幾個丫環收拾出來的東西,多餘的去掉,沒有的加上,加加減減的,從原本五六個大箱子變成了兩個大箱子,一個小箱子。
一箱裝的是衣物,一箱是喬明遠送來的書和筆墨紙硯,小箱子裡裝的則是崔氏給她的那些小東西。
至於帶誰去,理由也是十分充足。
“孃親,我是去抄經唸佛給祖母祈福的,不是去享福的,這兩個大丫環我就不帶了罷,就帶惜春惜夏兩個,您看怎麼樣?”
重要的是,帶上兩個墨,還得添兩箱行李——丫環的衣物首飾都是不比她這個大娘子少了。
崔氏一副愧疚的模樣,縱容的道:“聽你的便是了,惜春惜夏兩個從小就照顧你,我倒是也更放心一些。”
一邊墨香墨荷互相看了看,後者倒是不敢說話,墨香就忍不住的上前道:“大夫人,惜春惜夏兩個到底年紀小了些,而且還不太懂規矩,若是在那雲慈庵裡衝撞了誰,還不是要大娘子擔待着?”
崔氏慢條斯理的喝了杯茶,看都看不看她一眼的淡然道:“哦?你這是在說我教出來的丫頭,沒規矩,只會衝撞人了?”
這話就有些重了,墨香一臉慌張的跪下:“大夫人,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大娘子……”
說着還帶了點哭腔,演技也有個七八分了。
喬晚笑笑道:“那就行了,孃親教出來的丫環我自是放心,再說了,孃親都是不擔心,你一個小丫環擔心什麼,儘管放心吧。”
而後又斂了笑,一本正經道:“不帶你們,不代表你們兩個沒事做,我房裡的花花草草得看顧着,還有沒事可以多練練繡活,往後還得仰仗着你們教我呢。”
這回墨荷也跪下了,同墨香異口同聲道:“奴婢不敢。”
事實而已,有什麼可不敢的,比起別的什麼繡娘,還是用她們兩個更方便一些。
喬晚揮了揮手讓她們出去,轉過頭去,看着一臉溫柔的崔氏,咬了咬脣道:“孃親,我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