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儘管崔、喬二家退親一事做得悄然隱蔽,可也並不妨礙,某些嗅覺靈敏的人很快就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再加上兩個府裡的下人的嘴都不是那麼的嚴,一傳十十傳百的,一丁點似是而非的消息,也因此變得確切十足了。
傳的人多了,兩家又沒否認,便成了事實。
因着是崔家主動上門提的,而且是崔尚然出事在先,所以這事確定了,也很少人指責喬府什麼,多半都是唏噓不已。
而後竟然還有媒人上門,試探喬晚的親事。
聽說了後,喬晚哭笑不得之餘,也有些慶幸,還好在退親之前就先把老夫人給搞定了,不然可能又不動聲色的給她定了門親事。
這個時候,跟誰定親都是不行,爲了避嫌,以及表示一番歉意,喬晚跟蕭雲擎商量過後,就跟喬明遠和崔氏說了聲,收拾了東西準備去雲慈庵小住幾日。
說是替崔尚然祈福,實則是避開外頭的議論紛紛,雖然對她影響不大,但是傳得多了總難免變味,還是遠離一些的好。
這一次去,喬晚就是真正的客人,素心師太自是將她安排到了客院,還親自囑咐下去,讓人好好招待。
捐了些香火和物資,喬晚便安心的住下了,沒有再去大殿那邊攙和,而是獨自待在房裡,閒了就抄些經書做樣子。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做着正事——畫畫。
畫畫這種事,一是需要天分,二是勤奮,三則是能靜下心來。
喬晚自知天分不夠,便只能靜下心來的多練,她也不求成爲什麼畫家,只求能過得去、見得人便好。
而她也不是隨便白練。
前段時間徐音拿了本百花集給她,上面記錄了上百種花卉的從發芽到開花的實圖,本意是想讓她多練練,方便以後有更多的花樣可描,額,然後再做出令人滿意的女紅來。
喬晚在聽到她說這百花集是宮中才有,再說到女紅後,就興起了念頭——
挑些不常見、別緻的花出來,繡至錦緞綢布之上,做成獨一無二的衣裙。
而且還不一定只做女人生意,大可也做些男裝,花在古時並非完全就是指女性、娘氣,也有花中四君子——梅、蘭、竹、菊,其中又以蘭爲王者。
只要不是大紅大紫或是帶粉色,男人穿的錦服之上,會繡花爲暗紋的十分常見。
蕭雲擎就曾穿過,精緻的暗紋,完全掩下了花紋的輕浮,而是多了幾分沉穩大氣。
在後世身爲女子,沒幾個不會關注時尚穿搭、流行色系之類,喬晚也不例外,而且還有個高中同學先是在北服唸了四年,然後又去了巴黎留學,最後帶着自己創建的品牌回國。兩人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多親近,但喬晚不喜歡去逛商場大街之類,基本就是去這個同學的工作室挑,或是破例特別定做。
因此時尚雜誌和各種設計圖也跟着看了許多,自己設計雖然不行,但是關於撞色、搭配上,還是稍有些心得。
之所以會突然想到這個,自是因爲繡坊。
繡坊在青山縣時還能別樹一幟,生意不錯,轉到北安郡後,因着競爭實在太大,而且少了崔氏親自動手的賣點,生意就變得一般般,頂多就是不虧而已。
如今就算也在應有盡有那條街開了家分店,但相比之下,更是略顯遜色,進項不多反少。
好歹也是算在崔氏的嫁妝裡,總不能就這樣看着不管。
剛巧得了幾日清靜日子,不用見人不用出門,喬晚自是抓緊了時間,一邊想一邊畫,預備等回去後先讓府裡的繡娘先試試,可以的話再批量生產。
不過這一批量,並不是說同一款量產,而是每一件都不一樣,從花的種類到花色、底色的不同,再到花樣、搭配、撞色的特別設計,爭取每一款都做得獨一無二,並限量出售,一款一件,先到先得什麼的。
雖然大多有錢人家,府裡都是會供着專屬繡娘,只需買些料子回去做就好,但是獨一無二這噱頭還是很能唬人的,再在繡法上做點文章,還怕沒生意上門麼?
期間蕭雲擎來看她,本意是想拉着她去那片香樟林久違的走一走,卻不想被她壓榨着,幫忙畫起各種花樣來。
若是讓那教他畫畫的先生知道,他學畫是用來畫花樣做女紅,定是要氣得不認他這個學生了吧?
不過與她比肩站着,一起專心的做着同一件事的感覺,還是挺不錯。
且蕭雲擎畫技略高一籌,每次畫完,都能受到她十分熱情的讚歎,穩重如他,亦是不免有些飄然,覺得就算沒去成香樟林,也是無需遺憾了。
就這般的畫了大半日,眼看午後的陽光都是弱了些,意識到蕭雲擎差不多該回去了,喬晚才停了下來。
他畫的照單全收,她自己畫的,則是皺着眉挑揀了一番,只留了三分之一……果然還是需得多練。
“喏,這個給你,剛剛辛苦你了。”讓人收好了畫,喬晚從櫃子裡拿了個半大瓷瓶出來。
蕭雲擎略一挑眉,打開瓶蓋一看:“這是……?”
“這是鹽漬梅,簡稱話梅,”喬晚又拿了個瓷瓶,開了蓋,“這是烏梅肉,我看別人也都有吃梅子果肉,你不會沒吃過罷?”
蕭雲擎老實搖頭:“沒,零嘴點心都很少吃。”
嘖,還以爲他身在王府,多少會對各式各樣的吃食有些研究,沒想到這麼匱乏。
喬晚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王簡開的那零食鋪子知道吧?有空讓人去買幾樣新奇的回去吃吃,那裡大多都是咸和香味,不甜。”
“對了,前些日子我才讓作坊做了些牛肉乾、豬肉脯,也可以試試。”
本來想說他其實不愛吃零嘴,但見她一番好意,且還是她想的做法,蕭雲擎略想了想後,還是將那兩個瓷瓶收好,點了頭道:“好……對了,險些忘了說,你估摸着還得在山上多待幾日。”
喬晚一愣,挑眉問道:“嗯?怎麼,是又出什麼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