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擎聞言,只是神色無波的道:“京城本非故土,談何回?父王不同意纔好。”
齊姑姑有些奇怪的看他:“世子爲何這麼說?”
“齊姑姑,”蕭雲擎並不回答,深深看她一眼的道,“你只要知道,我們本來要去京城,只是父王卻不答應就好。”
他這句話,再配合眼神,從深宮中出來的齊姑姑自是立即明白過來,他不說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相信她身邊的人。
她垂下眼簾,恭敬應聲:“奴婢知道了。”
等她走了,鳳恆才從一邊大樹跳下來,腳尖一點便躍入亭中。
“齊姑姑只帶了霞飛和霞雲二人去了王爺書房,在外等候時,霞飛曾與書房外伺候的小廝說過幾句話,不難看出,她已被那邊收買了。”
蕭雲擎淡應了一聲:“那尋個由頭,把她打發了吧。”
見他這般心軟,鳳恆不由暗中搖頭,面上則是順從的應了,隨後又道:“新換的這撥下人雖是齊姑姑與陸欽親自挑選,但是既出了個霞飛,就說明依舊不可靠,這次離開一個都不能帶。”
“隨意,”蕭雲擎轉過身去,靜靜的看着湖面,“你既回來了,這些事便交給你了,陸欽還是太死板。”
要是換做陸欽,絕對就強硬的去跟王爺直說這些人是王妃派來的,鬧個天翻地覆。
鳳恆想着臉就不由抽了抽,憋着笑的應下。
一日的功夫可以做很多事,天色剛暗下來,從衙門回來的蕭王爺剛到月影閣準備與蕭王妃一同用膳時,就見一名清竹閣的侍衛匆忙來報——世子病情加重,吐血後昏迷不醒。
蕭王妃聽了,臉色也是微變,隨即就立即壓下,轉爲擔憂的與蕭王爺一同匆忙前往清竹閣探看。
清竹閣內依舊是一貫的安靜,在進入主屋見到跪了一地的人後,蕭王爺雖然微皺了皺眉,但並沒多管的徑自上樓。
“擎兒,”大步跨入房中後,蕭王爺便直奔屋內屏風後的牀前,看着躺在牀上很是消瘦蒼白的人後,就不由怒道,“李大夫!本王不是命你好好醫治世子,怎地突然吐血了!?”
跪在地上的李大夫有些顫顫發抖:“回王爺,世子不知爲何受了內傷,還引發了餘毒纔會如此……小的雖然可以勉強幫世子壓制餘毒,但卻並不精通治內傷啊,還請王爺饒命!”
“內傷?”蕭王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那還不快去請胡太醫!”
房中立即有人應聲,然後利落的下樓。
蕭王爺一眼掃過房中其他人,見到跪在一邊的鳳恆後,便不由神色一緩的道:“鳳恆,你起來,說說世子受內傷的事。”
鳳恆應了聲是,就起身道:“應是霖山上那夥賊人所爲,當時世子與護衛隊走散,被幾個賊人一直追至附近鄉村的田間,只是世子當時以爲是毒發,便只服了李大夫開的壓制餘毒的藥。”
“不是說只是搶走了財物?”蕭王爺臉色沉下去,“你怎麼不早說!”
鳳恆無奈道:“回王爺,世子說他既然無礙,就無需再在王爺面前提起。”
聞言,蕭王爺面上神色不定,想起昨晚蕭雲擎回府後,卻還強撐着身體替隨行護衛求情一事,臉色就黑了。
遇上賊人,護衛本該貼身保護世子,結果卻是讓世子單獨被追並受嚴重內傷,他們則是安好無事的回來了。
看着他的神色,鳳恆又欲言又止的道:“還有一事,鳳恆不知該不該說。”
蕭王爺一挑眉看他:“說!”
“方纔屬下從外辦事歸來,才發現世子在書房昏迷倒下,然後請來了李大夫,”鳳恆低着頭,有些難開口的道,“齊姑姑正在廚房準備晚膳,房中竟是無其他人伺候,也不知世子昏過去了多久。”
他這話一出,不僅僅蕭王爺臉色瞬間變了,等在屏風外的蕭王妃亦是神色一變,這纔想起底下跪着的那一羣人。
而就在此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道略微拔高的聲音響起:“胡太醫來了!”
蕭王爺聞言便立即轉出屏風道:“快,胡太醫,快看看擎兒!”
胡太醫已經年近花甲,就算是用馬車接進府,但從下面上來這一會亦是喘的不行,他放下藥箱,顧不上給蕭王爺行禮的便坐在了牀邊,伸手搭上了蕭雲擎的手腕。
有胡太醫在,李大夫自是沒有留下來的必要,蕭王爺一個眼神示下,鳳恆便明白過來的將其他多餘人士送下樓,轉而回來後,就像是纔看見的對站着的王妃行禮:“鳳恆見過王妃。”
蕭王妃眼神在他身上淡淡掃過,隨即才道:“起來吧……你很久沒回府了,一回來便出了這樣的事,看來世子身邊還是少不得你。”
鳳恆又怎會聽不出她是懷疑了什麼,當下便也很是痛心的道:“如若早知道世子身邊的人都這般不上心,鳳恆便是違抗世子的命令,也是堅決不出府的。“
府裡的內務是由她這個主母親自盯着,下人不上心,其中必是也有她的責任。
蕭王妃被反刺了一句,心裡不由有些堵,只是蕭王爺就在一旁,她便只好欣慰的道:“你有這份心便足夠了。”
鳳恆卻是道:“並非如此,有心還要去做到才行,鳳恆便是沒做到。”
聽着這隱含諷刺的話,蕭王妃一雙美目淡淡的看向不卑不亢的鳳恆,正待說什麼之時,就見蕭王爺從屏風後走出來。
“胡太醫需要替擎兒治傷,下去吧。”
說完,就率先出門往樓下走去。
蕭王妃自是一甩袖的領着婢女跟上去,留下鳳恆微微勾脣,與也出來的齊姑姑對了個眼神後,才低着頭跟着下樓。
而既然下來了,就該處理這些跪着的人了。
有剛剛鳳恆那番話,蕭王爺心中本就不快,這會見到衆人還不由想到蕭雲擎單獨一人昏倒在地卻無人知道的場景,就更是憤怒。
他徑自喚來前院管事,看都不看跪着的衆人一眼,便道:“將世子房中伺候的人打三十大板,院中伺候的人各打十大板,而後再一併發賣出去,王府養不起這些偷懶耍滑之人!”
見蕭王爺問都不問一句就直接給他們定了罪,有些人就有些慌張,只是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被早就等在外面的侍衛進來給拉了出去。
不過一瞬功夫,清竹閣的下人便一清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