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那兩人還未說什麼，蕭王妃先蹙了眉頭：“喬大娘子這是何意，她們難道還敢當着本王妃的面胡編瞎造不成？”
“王妃，喬晚並不曾這樣說，”喬晚無辜道，“只是覺着有些好笑罷了，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好，本來不容閒雜人等進出的園子，卻是讓一個不知來歷的婦人闖了進來不說，還能這般準確的直衝着我們來。這張夫人倒是還好說，我隱約知曉是跟王妃身邊的知素姑姑有些淵源，不過來謝府參加喜宴，旁的不見帶，卻偏偏帶了這麼張欠條呢？這是知曉今日會有這麼一出，方纔早早準備好的麼？”
這一番話都說在了點上，讓原本還有些將信就信的人又是生了疑心，對啊，怎麼會這麼巧，好像是故意挑了這樣一個時機，衝着崔氏來的一般。
王氏和張夫人都是一慌，連忙就要解釋，喬晚卻是又一笑：“又說這欠條，既還清了銀子，那這欠條自是得歸還，張夫人一邊拿着欠條出來，一邊說銀子已還清了，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那張夫人急忙道：“好叫娘子知道，這欠條當初我家老爺是立了兩份的……”
“哦？”喬晚更是笑得開懷，“那便就是說有一份在張夫人手裡，有一份是在我們手裡咯？”
“對，對，就是這般！”以爲喬晚她們不可能還留着那欠條，張夫人立即點頭承認。
卻不想，喬晚拍了拍手後，後頭就有個丫環低眉順眼的遞了個盒子上來。
“巧了，早前有個丫環無意間瞧見了兩位，我便令人回去取了這欠條來，正好對照一番，到底是不是同一份。”
眼見喬晚就要打開那盒子，王氏就不由喊道：“誰知道你那份是真還是假，想要假造一份還不容易！”
這便露了端倪，她還以爲要多費些口舌呢，喬晚手上頓住，臉上笑意不改：“哦？我拿了欠條便是假的，你們拿的便是真的，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一直沉默不語的崔氏亦是忍不住開了口：“人善被人欺罷了，王氏，因着敬你虛長我幾歲，當初的事我都從不曾與你計較，也從不曾問你要什麼租子，你硬要胡說我也無可奈何。”
喬晚朗聲道：“孃親，你也無需忍讓了，既然攤開來說了，那我們也無需再給她任何臉面。”
說完，便利落開了盒子，先抖了張欠條出來，又拿了本賬本出來。
“那菜地收回後，我另外打發了人照看，還讓其另立了份賬本，連同這欠條一起拿了過來，”喬晚說着，就看向了諸位夫人那邊，“還請各位夫人做個見證，仔細看一看這幾樣東西，到底孰真孰假。”
蕭王妃正待說話，就見自己母親——謝老夫人撥開人羣站了前來：“老身不才，倒是知曉一些辨認字跡的技巧，不知晚兒信不信得過我。”
“見過老夫人，”喬晚自是恭敬的遞上前去，“那就勞煩老夫人了。”
要說在場誰說話最有用，那當然是就連蕭王妃都要叫一聲母親，退讓幾分的謝老夫人了。她都出面了，其他人自是沒有意見，張夫人那張欠條也遞了過來。
只是這邊才翻開，那邊張夫人就慌了，登時就六神無主的連連磕頭道：“民婦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想過要當真害喬夫人啊，還請王妃和老夫人以及各位貴人們別怪罪……”
“你——”見她臨時倒戈，衆目睽睽之下，王氏卻也不好說什麼，一雙渾濁的眼打了個轉後，也是拜了下去，哭天喊地一般的道，“民婦什麼也不知道啊，只是被這張夫人硬拉了來，說是要做一場戲，事成後給民婦百兩銀子，這才這般胡言亂語了一通啊——”
這劇情瞬間反轉，讓一衆人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雖然還沒人說什麼，但是方纔還在爲兩人做主說話，起了刻意引導作用的蕭王妃此時臉色也是有些不大好看：“豈有此理！在本王妃面前也敢這般放肆，來人，將她們兩個丟出府去，以後不得再入北安郡城！”
“饒命，王妃饒命啊——”王氏眼珠一轉，然後冷不丁撲了上前，抱住了崔氏的腿，“崔妹妹，你行行好，救救我和我家男人罷。那張夫人乃是王妃身邊知素姑姑的親戚，若不是她花言巧語騙了我來，我也不至於這般大膽，敢在這裡胡言亂語啊。”
“夠了！”崔氏皺了眉，一邊丫環立即上前拉了那王氏起來退開了些，“王妃，謝老夫人，還有諸位夫人娘子，今日這事全由我而起，擾了這好端端的喜宴，着實不對，改日定當好生賠禮。至於這兩人，我也不大想管，她們是在謝府裡鬧事，自然是得由謝府處理，王妃，您說是也不是？”
沒想到別人沒說什麼，而是崔氏自己駁了自己的面子，蕭王妃臉色一時青白不定，等到謝老夫人那邊看完，叫了一聲錦棠後，方纔垂下眼簾：“那就交給母親處理吧。”
謝老夫人道：“老身細細看過了，晚兒這賬本和欠條都是屬實，倒是這張夫人的欠條，看着卻像是故意做舊的，這紙墨都還帶了層新。且這兩份欠條全然不同，什麼不還銀子便入府一說完全是捏造。來人，仔細查一查，這兩人到底是如何進得府中的！”
這話一出，蕭王妃神色一變，後頭如沁郡主幾人也是神色沉沉，沒想到竟然還能被這樣翻盤。
而還沒等謝老夫人安排人下去，就有人站了出來，跪在了地上：“老夫人，王妃，這兩人的確是託了奴婢，說想來見一見世面，奴婢就將她們安排在了後廚幫工，不曾想竟是鬧出這樣的事端來。還請老夫人和王妃責罰！”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提了好幾次的知素，見她自己出來了，衆人就不由得掃向了蕭王妃。
知素是蕭王妃的人，能在謝府裡行事，當然不僅僅是因爲是從謝府過去的陪嫁丫環，更是因爲有蕭王妃的許可。
這麼兩個人……自是知根知底，才能放進來的。
“竟然還真的是你，”蕭王妃卻是做出了一副失望的模樣，“之前聽她們提起你，我還不大相信——”
這就是要將知素推出去背黑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