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各家茶館,酒樓都在傳着同一樁醜聞。
是說有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二流子,拿着一件女子穿過的舊肚兜,見人就炫耀說名門之女留給他的,還毫無遮攔的說着那女子膚色如雪,光滑無比,令人十分回味之類的豔俗之語,說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真假難辨,令人面紅耳赤難以入耳。
但是市井之中便是如此,越是這般不能見人,不堪入目的醜聞,就越發惹人關注,別說男人們會時不時拿出來當飯後餘談,就連女人們湊到一起時,都是擠眉弄眼說得起勁。
一時間,北安郡內一衆大門大戶之家都是有些惶惶然,生怕受此連累,壞了自家女兒的名聲。
直到有一日,不知是誰竟然還毫不忌諱的細細查看過那肚兜,竟是找到了一個秋字。
再加上那二流子口中所說的,既是名門又是有權有勢之家,就讓人將注意力轉向了崔家,最後落到了已經出嫁的崔清秋身上。
到最後,那二流子更是肆無忌憚,就連那女子的面貌都是說了個七八,身上有顆米粒大小的痣這種話也傳了出去。
這事一出,旁人或許還在津津樂道的猜測着到底是誰,但是葉氏和謝思謙卻已經能夠再確認不過了。葉氏是瞬間就想到那一年在松山田莊的遭遇,立即去找了崔尚然。謝思謙則是,像是吞了只蒼蠅一般難以容忍,若不是被身邊的丫環拉住,就險些直接寫了休書了。
冷靜一番後,他便也出門去找了崔尚然。
崔尚然本來還不太敢信,但自己母親和謝思謙的確是最瞭解崔清秋的人,她身上有沒有痣除了身邊伺候的丫環,也就只有他們二人最清楚。兩人輪番找了過來,就讓他不得不信,又不好大肆張揚,只能私下派人去拿那二流子,免得這醜聞傳得更加不像話。
只是那人似是早有所覺,等人去找之時,就沒了蹤跡,崔尚然不僅僅讓人全城都找了個遍,還出城搜尋了一番,但卻依舊一無所獲。去詢問,亦是沒有人再見過他了,就像是從不曾出現過一般。
這時崔尚然哪裡還能不了然這是有人刻意爲之,只是卻想不通,自己妹妹這是與誰結了什麼仇怨,竟是讓對方花了這樣大功夫來對付。
而那人雖然不見了,但是醜聞已經傳得差不多了,大街小巷都拿來做笑談,就差沒指名道姓的說是誰了。
謝府中人十分頭疼,先是謝思容跟如沁郡主鬧得不像話,再是崔清秋這個準未來主母被抹黑成這樣,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然後還有之前蕭王妃在喜宴上的事,最後因着謝沅碧回家小住,她當年那醜事也被人舊事重提。
一時間,謝府在北安郡的聲名一落千丈,但讓謝府更發愁的是,一旦鬧大,又剛好如沁郡主也在,若是傳到了京中去,那纔是當真會有損根基。
所以就算是已經能夠落實,崔清秋曾被來歷不明的人看了身子失了貞潔,但卻也不能做出什麼對應那醜聞的事來。死不承認還能等時間過去被人遺忘,若是當真做了什麼,就算是徹底承認,惹人笑話了。
聽了謝老夫人的話,二夫人雖然十分不滿,但卻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仍有些不甘的抓着謝思謙問:“謙兒,那崔清秋嫁你之時當真是完璧之身?”
謝思謙臉色鐵青:“那喜帕上的落紅,母親不是還清清楚楚的看過?”
雖然很清楚崔清秋肯定是完璧之身,並沒受人姦污,但是一想到那不知打哪來的野男人說得那些話,還有那件肯定是崔清秋曾經穿過的肚兜,他就覺得一陣噁心。再想起當初二人初見時,她在被他看了身子後,第一件事不是遮住,而是大聲喊叫,將人都驚了過來,就更是面色難看。
他原本還以爲不管是不是刻意爲之,好歹是崔氏女,既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容貌亦稱得上是中上等,這般就足夠了,旁的無需在意。
現在想來,能用那種法子來謀求婚事,想必也談不上多自重。
並不知道他心中這些想法,二夫人還當他是氣那些醜聞傳得太肆無忌憚,嘆了一聲後,就安撫道:“既是如此那還算好,謙兒你也不必太過氣憤,等過些日子就好了。等過了這一陣,孃親給你挑一個家世容貌性情的上佳的好姑娘做良妾,也好治一治那崔清秋。”
謝思謙哪還有心思納妾,只是起身道:“隨母親安排,那崔清秋,兒子暫時不想再見她了!”
說着就給謝老夫人行了個禮,徑自離開。
這一事,直接受害人其實不是崔清秋,而是他,畢竟別人說起這醜聞,說得最多的不是崔清秋不守婦道,而是謝思謙竟然娶了這樣一個女人,活生生被人戴了頂綠帽子。
謝老夫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於他,就只好對他這般無禮之舉不多說,頭疼的扶着額讓人都退下,回了裡屋歇息。
這一舉,就說明謝老夫人不會再幹涉此事,二夫人便無多顧及,直接打發了一衆下人過去,說是伺候崔清秋,實是暗中軟禁加以看管,讓她不再有機會出什麼岔子,也不讓她見人。
因着崔清秋是不明不白定下的,所以二夫人原本還打算讓她生個嫡子加以培養,徑自繞過她,讓自己挑選的人來擔這謝府主母一職。現在看來,卻是再沒必要了,這樣一個女人生下的兒子,也只會是謝府的污點罷了。
而崔府底氣不足,雖然明知這事一出,崔清秋在謝府的地位必然會十分尷尬,但卻也無計可施。
葉氏也怕自己的事曝露出來,更是不敢爭辯什麼,只得****提心吊膽,以淚洗面,最後乾脆藉由信佛避開塵世,心安理得的受菩薩庇護,不再去管那些事。
等這些事一一成了定局,平息了下來,十月也隨之來臨。
及笄禮本就是一項重要的儀式,喬晚又是聖旨賜下的世子妃,且沒多久就要大婚,她的及笄禮,更是要辦得隆重。
喬晚這幾日一直忙着學禮儀,熟悉到時的步驟,空閒間,聽得崔府沒有做出什麼舉措,謝府也選擇不了了之,就大概猜到崔清秋如今的處境怕是生不如死。輕輕嘆了口氣後,便略了過去,就當做是世上再沒了崔清秋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