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喬晚回王府,蕭雲擎便換了身常服,徑自出門去了衙門找崔尚然議事。
喬晚也換了身衣裙,纔在房裡安坐了沒一會,就聽得惜夏來稟報——齊姑姑來了。
來得真是準時。
喬晚苦笑一聲,猶豫片刻後,還是讓墨荷將剛剛放下的那髮釵插戴好,又戴了對耳墜,補了點粉,才起身出去。
外面惜夏惜秋兩個已經請了齊姑姑到偏廳等,不過還是自知身份,並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要了個小杌子坐着,見喬晚進來,就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奴婢給世子妃請安。”
喬晚伸手虛扶了一把:“姑姑請起,墨荷上茶。”
見她這般,喬晚就知道兩人沒有敘舊可言,便沒多說的徑自走至軟榻上倚着小几坐定:“姑姑請坐,您是世子身邊的老人了,往後這院中的事,還是要靠姑姑多多指點纔是。”
這般開門見山了,齊姑姑自是也不囉嗦,淡淡一笑:“世子妃擡愛了,指點談不上,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世子妃儘管說便是了。”
說完,就先接了墨荷上的茶放到一邊,拍了拍手。
外面候着的兩個丫環便各捧着個木匣進來,遞給了身邊伺候的墨荷墨丹。
“這是院中一衆下人的名冊和身契,以及院中平常用度的賬冊,這是各樓和庫房的鑰匙,還有這月從公中領來的銀子,請世子妃一一過目,看看可有遺漏。”
她才接手,哪裡看得出有沒有遺漏。
喬晚暗中一嘆,隨手翻了翻那些冊子,又將那些鑰匙交給墨荷放到裡屋收好,這才微微笑道:“姑姑我自是信得過,這些冊子我會一一仔細去看,不過在那之前,姑姑不若先同我講一講這院中的規矩。”
最重規矩之人,自然是欣喜於她主動提起要講規矩,齊姑姑語氣和藹了些:“那奴婢就託大,給世子妃說一說。”
所謂的規矩,當然不是用在主子身上,只是她得知道了,纔好照規矩辦事,打理院中事務,管責下人們。
這映月閣內近百名下人,都得知根知底,在什麼位置能辦什麼事,家裡還有着什麼人,是活契還是死契等等。然後每月還得撥一筆銀子發月例,額外打賞。最重要的是還得提防着他們中有人吃裡扒外,悄無聲息的就被人收買了,或是壓根就不是自己人。
再就是她和蕭雲擎的一應用度,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一日三餐有規定的額度,蕭雲擎在外要花錢,還有逢年過節,還得備禮往各處送。就更別說他們兩個的衣着上,花的錢更是不少。
光靠公中那一點銀子自是不夠的,關鍵還是要靠蕭雲擎的那些私產,以及她可以用自己的嫁妝。
說完大概的,齊姑姑還叫了院中幾個管事來一一見過她。
喬晚配合的逐個問了幾句話,又打賞了一番,場景倒也算是一片和睦,很是順利。
等齊姑姑領着人都退下後,喬晚一邊翻着下人名冊,一邊暗自好笑。她還以爲齊姑姑當真是想讓她來接管,卻不想話裡話外的,都在說着這映月閣的人都是由着蕭雲擎和她特地挑選的,安排得也已是十分妥當,規矩也早就定好了,用度方面亦是夠的。
說來說去,她只是需要知道一番就好,至於做不做實事都無妨。當然,最好是不做,她若是當真一應接管了,那麼齊姑姑就當真只是個老僕人了。
還有蕭雲擎那些私產方面,也是看似隨意的敲打她,有要用錢的地方去問他要錢便是,不要太過問干涉。
把她當什麼?這院中的一處擺設?
喬晚覺着自己多少還是有點彆扭性子,若是齊姑姑一應推到她手上來管,可能還會想要推拒,但現在卻是反過來,什麼都不讓她去管了,她反倒有些想試一試做當家主母管家的滋味了。
不過這也不是說試就能試的,不下些功夫怎麼行?
讓人上了些瓜果點心,喬晚旁的事也不管,就坐在了偏廳,一心一意的翻那名冊和賬冊。
等蕭雲擎下了衙,特地趕回來跟她吃午飯時,就見她在軟榻上攤了兩張小几,上面擺着各種冊子,還有好些紙張,上面像是圖案,又像是隨意亂畫一般。
略微一怔後,蕭雲擎先讓幾個丫環下去傳飯,然後掀了簾子進去:“這是在做什麼?”
一邊說着,一邊順手抄了本冊子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幾張散着的紙張。
喬晚這纔看到他,放下了筆揉了揉後頸:“沒做什麼,只是事先做些功課罷了,免得到時惹人笑話。”
的確不是什麼有深度的事,她只是將一衆下人劃分好,死契活契,進府時間長短,年紀大小,以及具體的關係網——誰跟誰相熟,誰跟誰有私怨看誰不滿之類。然後再經由這些,分別去記住每個人。
當然,光是做書面功夫還是不行,還得靠惜夏惜秋兩個到處去跑,更加深入的瞭解。
“這些事交由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蕭雲擎失笑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紙張,替她按了按肩膀,“等日後真接管了整個王府,好幾百下人的名字你都要謄抄一遍不成?”
喬晚無奈道:“等到那時還有充裕的時間讓我去熟悉,這會這院中的事務,卻是已經接管了過來,自然是得親力親爲,才能記得更快一些。對了,你的那些產業,可是放在了鳳青鳳恆兄弟二人那邊打理?”
她這隨意一句,蕭雲擎就瞭然過來的道:“我已打發了人去傳信,下響他們兩人會過來一趟,你陪我見見。”
說完,見她露了點小得意,蕭雲擎就不由好笑道:“可是姑姑又說了什麼?她的話你聽不聽都無妨,之前清竹閣之時,雖然上下的事都是她在打理,但陸欽和鳳恆二人也都是再清楚不過。雖然我讓鳳恆出了府,但還有個陸欽,他那邊會跟惜夏接洽,有事便讓她傳信,不必等着我回來再說。”
她都不急,他反倒比她還要急了。
喬晚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輕聲笑道:“這番話若是讓姑姑聽見,只怕是要傷心的。”
“就是要讓她傷心,不然怎能認清,你同我一樣,都是她的頂頭主子。”蕭雲擎圈着她坐好,握着她的手把玩着,說完頓了頓後,又想起的道,“你儘快瞭解這院中事務也好……蕭雲封的婚宴定在了臘月,到時說不得會讓你幫着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