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城牆上衆人就聽得越發接近馬蹄聲,還有夾雜在裡面的車軲轆聲,由其響亮程度和重量,可以大略猜測到來人不少。
一時間,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片凜然,目不轉睛的盯着城外不遠處的官道看,連大氣都不敢出。
不一會後,便見得一片烏壓壓的輕騎浩浩蕩蕩的從官道那邊行至荒地上,直奔着這邊而來。
齊大人見狀,連忙道:“王爺,世子妃,城牆之上危險,還是先下去避一避吧。”
這回卻是不用喬晚說話,蕭王爺徑自擡手道:“她要留就讓她留下罷,而我自然是不能走,不然他們還真當我是個軟骨頭了。”
說完,就上前幾步,走到喬晚身側往下看去。
這一息間,那幾百輕騎已是到了城牆下頭,見得城門緊閉,城牆上面密密麻麻似是有幾十人在守着,火把隨着夜風熱烈燃燒着,隱約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爲首那將士不由大笑一聲:“城牆上的人聽着,我乃鎮海大將軍的副將許盛,秦將軍派我等前來輔佐蕭王爺提防水災!”
“哦?”蕭王爺上前一步,火光照耀下,面色凝重卻不失威嚴:“本王怎麼並未得信?莫非你等是揹着秦將軍,來此地圖謀不軌!?”
那許盛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見狀一愣,隨即恢復神色,也不下馬,只是隨意一抱拳:“許盛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深夜在此,所爲何事啊?至於圖謀不軌一說,王爺當真是冤枉我了,這乃是大將軍的令牌,王爺還請過目。”
看得那令牌,蕭王爺嗤笑一聲,直接點破道:“秦將軍都投靠扶桑人了,他的令牌還有何用!?”
這話一出,那許盛面色也不變,只是一臉瞭然的收起令牌:“原來王爺早已知道,就是在此地候着本將呢!王爺,聽本將一句勸,您沒兵沒權的,還是早早投降開了城門迎我大軍進去,要不然——”
他神色一沉,冷聲道:“就別怪我冷酷無情,做出屠城那等喪盡天良之事了!”
“你敢!”蕭王爺手上一哆嗦,面上卻是仍舊強硬着道,“此事早已上報至朝廷,不消幾日,皇上便會派大軍來,若是你提前知道悔改,或許我還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留你們一條命!”
“哈哈哈,你一個沒權沒勢的藩王,也敢說此大話!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很好笑啊!”
許盛這一句說完,他後面的人就都是或附和或嘲笑起來,而都是些出生入死的粗人,說起粗話來更是肆無忌憚。
一時間,蕭王爺神色難看至極,渾身都有些發抖,旁邊的人也都是不由起了異樣的眼神,偷偷的看過來。
“那也好過你們這些扶桑人的走狗,”喬晚擋在了蕭王爺身前,不鹹不淡的道,“等以後,記得一定要告訴你們的親人孩子,你們都是些賣主求榮,連名字都不屑被人記得的畜生!”
“你——”許盛怒眼一瞪,隨即細看了她一番,就不由嘲笑道,“這北安郡當真是沒人了,竟然打發個娘們來守城,兄弟們,看我來嚇嚇他們!”
說完,就長臂一伸,將背後的弓箭卸下,搭箭上弦,二話不說就朝着城牆之上射去。
“王爺小心——”
喬晚早有防備,拉上蕭王爺就往一邊一讓,下一秒,就見那箭“嗖”的一下插進了後面的牆內。
如若剛剛有人在那站着,只怕這會已被射了個透心涼。
“都到這後面躲着,別出來。”
喬晚一聲令下,旁邊衆人自然都是躲到了被刻意壘高的城牆後頭,而才躲好,就見得一支又一支的箭嗖嗖嗖的射過來,那精準那力度,就算有人持盾去擋都要傷得不輕。
而下頭的許盛在這番發泄般的射了一輪箭後,心情纔好了些,但隨即就想到箭是射出去了,可一聲慘叫都沒聽到,好似都落空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一旁有視力好的人仔細看過,就稟報道:“回將軍,那城牆好似被人壘高了,剛巧可以擋住一人。”
這一說,許盛才發現那上頭的確是有些不同,凹下去的地方如常,人站在那看不出什麼來,但這會就可以發現兩邊凸起來的地方未免有些過高了。
“呵呵,竟然想出了這麼個法子,”許盛手一揮,“去一隊人,直接爬到城牆上去,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少能耐!”
才令下,就見城牆上的火光都滅了,一片灰暗,連一點人影都是看不見了。
又在搞什麼鬼!?
許盛眉頭一皺,又是一揮手,加派了一隊人過去,免得有陷阱。
他們行軍打仗多年,自然早就具備了不用天梯,依靠繩索往上爬的技能。
而天色太暗,就算見得城牆上好似有一閃一閃的白光,也只以爲是月光,沒有多想的如往常一般攀爬。
然後便是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了。
“怎麼回事?”
“都怎麼了!?”
一時間,一衆兵將一片慌亂,連帶馬匹都是被帶動,有些焦躁的亂動起來。
許盛眼神一暗:“點火,去前面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一會,那些人就都是回來了,手上血流不止,去查看的人有些訕訕的道:“稟將軍,那城牆上插了許多尖利的碎渣子,有瓷片還有西洋人那種透明的玻璃,將他們的手都給扎傷了。”
聽得竟是這樣,許盛不怒反笑:“倒是當真有些能耐!既然發現了,那就將那些東西都弄掉,然後再派一隊人去砍樹撿石頭,他們既要反抗,就讓他們嚐嚐反抗的滋味!”
一時間,清理城牆,砍樹撿石頭,扎帳餵馬,幾百人都是各自忙碌起來,火把也都點上了,一片通紅嚇人的陣仗。
而喬晚等人,卻並未離開城牆,而是一眼不錯的觀察着下面的情況。
好在王簡讓人花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功夫,將城牆佈置的密密麻麻,要清理還要一段時間,那些人暫時上不來。
蕭王爺驚疑不定的看着她道:“這都是你想的法子?只是,這攔的了一時,攔不了一夜啊!”
天一亮,城中一亂,外面許盛等人再加以挑撥,肯定會有不少人鬧着要開城門投降,免得丟了性命的。
喬晚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就帶了幾分決絕之色:“總是要盡全力一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