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穎不由笑起來:“贇蘭,你本就是家務無能,怎麼會買到好的食材?”
胡贇蘭有些囧,偷偷看了張啓瑞一眼,張啓瑞非常體貼地換了話題:“穎穎,你家老俞,會做家務不?”
穎穎點點頭:“會的,不過,手藝比你可差遠了,到時候你倆來我家,還得是我主廚。”
“哦,穎穎,你送思思的小吃,滋味好好,我真急不可待呢。”
不管穎穎做的飯菜是不是好吃,胡贇蘭和張啓瑞都滿臉笑意,一副神往模樣,給足了穎穎面子。
從這天以後,思陽幾乎天天都在談費思思,小姑娘身體健康了,又有了父愛的滋潤,變得活潑大方,她又天生一副好嗓子,模仿最當紅的SHE唱歌,在穎穎這個外行聽起來,好像不相上下,這對思陽這般十一二歲大,滿腦子都是追明思想的孩子,非常有吸引力,而費思思也特別在乎俞思陽這個鐵桿擁躉,兩人好得穿一條褲子都嫌肥。
俞和光終於來京城開會了,他給穎穎說,自己可能會很快調回到京城來。
“你一屆都沒有任滿,爲什麼忽然調動?”
俞和光嘆了口氣:“煤炭接連漲價,這一塊油水太多,我又一分錢都不肯拿,甚至有人把銀行卡塞到我抽屜裡,我都交給了紀委,那些人見我不肯同流合污,如何能善罷甘休?”
“是誰?竟然敢這樣明火執仗?”
俞和光搖頭:“我暫時還不知道,張斌肯定是其中之一,可張斌背後,肯定有人支持,這人多大來頭,我卻不知。穎穎,我剛入官場時,一腔熱血,只想着如何報效國家,可現在,我覺得勢單力孤,就好像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我很累。”
“嗯,和光,那你就休息休息吧。”穎穎伸手抱着俞和光的肩膀,把頭靠在他的胸膛。
“穎穎,大哥病了,我真的非常難過,我不想像他那樣,留下你和兩個孩子,在這世上茫然無助,我還是私心太重,不能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給組織,唉!”
穎穎沉默着,卻沒法說什麼。
“我發現,在家人和信仰之間,我最終,還是選擇了你們……”
俞和光的語氣裡,有着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沉重,穎穎後知後覺地問了一句:“大哥,他怎麼了?”
俞和光的聲音裡,帶着哽咽:“肝癌和胰腺癌,醫生說,最多隻有一百天的生命了。”
“大哥不是一直都定期體檢嗎?”
“大哥的身體,早就千瘡百孔,醫生一直勸他好好修養,可他根本就不聽,上次體檢,醫生就懷疑他肝部有病,勸他再做詳細檢查,大哥卻把體檢報告藏起來,他根本就不信。”
俞曙光這些年來,身體就沒有養好過,每次體檢,醫生都勸他好好休息,或許剛開始,他還聽聽醫生的話,時間長了,俞曙光已經對醫生的話,不相信了,再說,他本就是理想主義着,總覺得他愛的國家,這裡那裡都是問題,他恨不能跟孫悟空一般,變出無數個分身,去建設去奮鬥,如何肯躺倒在牀上,過着舒適安逸的日子,去休養一副只會消耗的軀體?
“你不是回家開會的,而是因爲大哥的事情回來的?”
“嗯!大嫂昨天給我打電話時,哭得肝腸寸斷,我心裡非常難受。”
穎穎也非常難過,俞大哥雖然不常在家,但他對家人,赤誠相見,即便沒有幫助過穎穎什麼,可穎穎依然覺得他是個非常好的人,是個好大哥。
第二天,穎穎悄悄去見了胡贇蘭,取消了請客的事情:“和光現在心情非常難過,我沒法逼着他強顏歡笑。”
胡贇蘭很理解穎穎,有了愛情滋潤,她不再是個怨天尤人、覺得誰都對不起她的憤青,而是溫柔賢惠,體貼入微的賢淑貴女。
俞曙光的病,雖然瞞着俞爸爸和俞媽媽,可兩位老人十分敏感,他們一再追問俞和光。
是的,俞曙光“小車不倒只管推”,現在肯住到醫院,肯定是實在沒法工作了,自己兒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當爹媽的,哪有不清楚呢?
誰也沒想到,俞曙光的病,比醫生說得還要嚴重,入院不到一個月,他就撒手人寰。
俞和光請假,回家奔喪。
俞家一片哀痛,尤其是俞爸爸俞媽媽,白髮人送黑髮人,更是難過得緊,俞媽媽一度進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醫生把病危通知單都下了。
或許,俞媽媽惦記老伴,怕自己走了,老頭兒一個人,在人世孤孤單單,最終,還是挺了過來,可雙腿卻不會動了。
俞媽媽出院後,穎穎帶着兩個老人,去了J縣的農場,一面泡泉療養,一面安撫他們傷痛的心。
不久,俞和光的調令下來,還是回農業部,雖然級別高了半級,卻繼續管新技術推廣,穿新鞋走老路,倒也輕鬆自在。
俞曙光逝去的傷痛,對穎穎來說,當然容易捱過去,可對梅雨姍來說,卻如塌天大禍一般,她一度非常頹廢,甚至一病不起,不得不從就職的那個公司辭職,在家修養。
俞曉晴剛上高一,對她來說,爸爸的去世,比天塌了更恐怖。梅雨姍雖然對女兒學業十分重視,可對她的品格培養,卻有些疏忽,俞曉晴和她媽媽一樣,都很要強,卻不夠堅強。
俞曉晴這學期期末考試,竟然成了他們班,墊底的學生,考完試,她就發起了高燒。
俞媽媽對梅雨姍有點不放心,派穎穎去那邊看看,剛好碰上梅雨姍常請的鐘點工孫阿姨來找穎穎:“娘倆都病了,尤其是曉晴,燒得火炭一般,郭家妹子,你快去看看。”
穎穎嘆口氣,她隔三差五就去看望一番,偏偏這位妯娌,還嘴硬得不行,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助,這下可好,小事變大事了。
穎穎叫救護車,把梅雨姍娘倆都送到了醫院,雖然都不算大病,醫生甚至不願讓她們住院,還是俞朝陽出面說了好話,纔算留了下來。
“嫂子,你得振作起來,不爲別人,只爲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