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裝着事兒，莫千蕊藉口外出買東西，溜出了家門。
因爲是大過年的，三川道上好些店鋪都是關門歇業的，聽說要一直到初五以後纔會陸續開門。儘管如此，三川道卻也不算冷清。因爲路兩邊全都是各色的小攤兒。
以往，白日裡這些小攤兒是不會出來的，這是喬家定下的規矩，白日的生意要留給三川道的商家，等傍晚以後就無妨了。
不過，到底是大過年的，沒人會再來計較這些事情，因而整個三川道到處都可以看到販賣各種小玩意兒的小攤兒。
莫千蕊本意不是來逛街的，不過瞅着這熱鬧的氛圍，還是有些心動的。好在，有了兩輩子的經歷，倒還分的清楚事情的輕重。
尋了一個賣糖水的小攤兒，莫千蕊看中的倒不是什麼糖水，而是這兒有座兒，且非常的熱鬧。
要了一碗招牌糖水，莫千蕊隨意的尋了一個座兒，邊等邊留意周圍人的談話。
若是在往年，大過年的，人們的談話無非就是家長裡短的，或者是關於回門的一些話題。不過，顯然今個兒早先的事兒已經傳揚開了，很多人雖說沒有親眼看到，卻很是樂意談論或者聽人談論那些事兒。明明是道聽途說的消息，從那些人的嘴裡一過，倒顯得既真實又驚心動魄。
莫千蕊聽了一會兒，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我聽說，那些人是段家的人呢，那什麼段家據說還是很厲害的商人，比喬家更厲害！”
“小姑娘的消息倒是靈通，可不是嘛！據說是跟萬花郡的花家差不多的人家呢，比喬家要有錢多了。”
“切，你這等消息卻已經過時了，我方纔剛從碼頭過來，你可知道我看到了啥？”
“看到了啥？哎呀，你別賣關子呀，來來，小二再上一碗蜜糖水，當我請你的，快說。”
“呵呵，別急嘛，我這就說。”
說話那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一副船工的打扮，瞧着似乎是經常跑船的人。且加上他方纔說的那句話，顯然他是剛下船就趕到明月鎮的。
見得了體面又得了實惠，那人很快就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先前發生了什麼事兒，我還真不知道，還是方纔聽你們說的。我要說的是，萬花郡花家來人了！”
“這算是啥？”
“你先別打岔，聽他說完！”
那人笑呵呵的點點頭：“我並非明月鎮人，而是盂縣那頭的人。這大過年的，本想舒舒服服的待在家裡，沒想到大清早的就有人出高價要僱船來明月鎮。以往我一個月也就只能賺三貫錢，今個兒一次就能得兩貫錢，這不，我立刻來了。”
“你別磨嘰了，說要緊的！”
“急什麼，這不就要說到了嗎？你們可知道僱我的就是萬花郡花家的人，花家那個標誌我認得，絕對錯不了。我還知道，花家這次就是來給那對倒黴的爺倆撐腰的！”
“天啊！花家真的要插手？那可了不得了，喬家這次說不定就要倒大黴了！”
“還不止呢！”那人說得眉飛色舞，“我還聽到那幾個船客說，好像那什麼爺倆中的兒子，跟花家的一位小姐已經定親了。而且我聽那幾人的口氣，就好像這門親事還是花家的人高攀了。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這個意思，花家死了個未來女婿和未來公公，而且對方肯定比花家更厲害，這事兒沒完！”
聽到這裡，莫千蕊心裡已經明瞭了。
那對段家父子肯定是魯陽郡段家的人。
一來，段這個姓氏並不常見，至少莫千蕊至今沒有遇到過一個。
二來，也只有同爲三大義商，花家纔會覺得有些高攀了。
不過事情到這裡還沒有完，莫千蕊還需要確定一件事。思量了片刻，她開口道：“這位大叔，你知曉的那般多，那可知那對爺倆究竟叫啥嗎？”
那人顯然沒想到莫千蕊會這麼問，一時間愣在了那裡。還沒等他開口，旁的人也開始起鬨了，紛紛讓他說那對爺倆的名諱。
這的確是有些難爲人家了。
莫千蕊原本就是冒着試試看的打算隨口問的，見那人根本答不上來，便放棄了。
也是，那人不過是個船工，能知曉那般多已經夠不錯了。
正巧這時，莫千蕊要的糖水也端上來了，她正打算喝完糖水再另外想法時，那人忽的一拍巴掌，高聲道：“我想起來了！那對爺倆是姓段的，兒子名字應該有個魚字。我聽人家說起過什麼魚少爺。”
“嘖，你瞎編的吧？魚？你以爲人家跟你似的是跑船的？這富貴人家給孩子取名那都是金啊銀的，就沒有雞鴨魚肉的。”
莫千蕊本來聽了那人的話，心頭一陣竊喜。及至聽了旁人的這番話，卻是忍不住笑噴出來了。
幸好，跟她一樣笑出聲來的人還不少。
“我說王六餅，讓你年歲小的時候不好好唸書。魚……這位老弟說的只是一個音，我估摸着他說的魚少爺，應該是玉的那個瑜。”
“張二牛你少來，就你知道的多！什麼玉的瑜，難不成這世上還會有玉做的魚呀？切。”
那兩人估計原本就認識，當即就爭吵了起來。
而莫千蕊三兩口的喝完了糖水，回頭立刻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閃身進了空間。
可惜，唐晏岫並不在。
這倒也正常，這會兒是白日裡，又是大過年的，加上唐晏岫已經跟段家的人相認了，這段家的親眷衆多，想來這會兒他應該已經去走親戚了。
心裡微微有些失落，莫千蕊其實很羨慕那些親眷衆多的人家。當然，極品親戚就敬謝不敏了。
思量了片刻，莫千蕊走出空間小屋，來到院子裡。若是沒記錯的話，唐晏岫常年都會在小院的石桌上擺着文房四寶。
很快，文房四寶是找到了，可莫千蕊糾結了半天，也沒有下筆。
沒法子，若說唐晏岫的毛筆字醜的要命，那麼她寫的毛筆字就完全是鬼畫符了。別說旁人了，要是擱的時間久了，她自己都認不出來。
思來想去，莫千蕊回到了小屋竈間，尋了一截燒焦的樹葉，特別吃力的在宣紙上留言。
多的話她也沒有寫，就寫了兩行字。
第一行，段家父子，父三十歲出頭，子十來歲。
第二行，段家瑜少爺跟萬花郡花家小姐定親。
最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大功告成以後，莫千蕊將那紙拿起來細細的看了一遍。字其實還是挺清楚的，問題是，她也吃不準唐晏岫能不能弄懂她的意思。
憑良心說，假如唐晏岫給她留了這麼一張字條，她絕對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將這事兒拋下，莫千蕊離開空間，雖說這會兒已經快接近傍晚了，不過三川道的人們非但沒有少，反而有增多的趨勢。估摸着是那些去孃家回門的人又回來了。
莫千蕊乾脆跑回了家，將阿奶和二丫拉出來逛街，留下一臉怨念的阿爹，至於小叔叔，白日裡就別想找到他。
在心裡默默的對阿爹說了聲抱歉，莫千蕊隨後就開開心心的逛街去了。
這逛街嘛，當然要找女伴，可惜美娘慧娘都回楊柳村了，麗娘又是已婚婦女的身份，她如今連個陪逛街的閨蜜都沒了。因而，只能勉強拿阿奶和二丫湊數了。
“大丫頭你要買啥？家裡啥都有呢。”阿奶伸手將二丫抱在了懷裡，倒不是因爲寵着她，而是生怕二丫被人擠得不見了。
“不買啥，就看看唄。對了，阿奶你說在咱們走之前要給小叔叔定親了？那乾脆在這裡挑些東西往後當定親的禮物好了。你放心，我出錢。”
最後那句話讓阿奶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拒絕瞬間嚥了回去。不過，她還是嘟囔了一句：“不是定親，是直接成親。先定親後成親浪費錢呢。”
莫千蕊纔不管這些細節問題，她自己倒沒啥要買的，倒是幫二丫買了好些頭繩絹花，還順手買了一些小玩具。
阿奶幾次想要阻止，最後還是忍住了。挑了兩匹顏色鮮豔的花布頭，又買了些亮眼的絲線，還買了幾個鞋底子，就算完事了。
東西都到手了，阿奶終於不再忍着了：“你少買一些，二丫不需要這些小玩具，多浪費呢！”
“誰說我是買給二丫的？這是給阿孃肚子裡的小弟弟的。二丫你要幫着保管，還要先學會怎麼玩，等回頭要教會弟弟，知道嗎？”
二丫很是乖巧的點點頭，阿奶還想說什麼，莫千蕊立刻就以天色不早了爲由，提議往家裡趕，並且在回家的途中提起了小叔叔的親事問題。
果然，跟小叔叔的終身大事相比，莫千蕊偶爾的鋪張浪費簡直就不算什麼事兒。
回到家裡後，莫千蕊眼睜睜的看着阿奶繼續去折磨剛回家的小叔叔，二丫則開心的回到屋裡玩那些小玩具去了。莫千蕊瞅着衆人都有事忙活的時候，偷偷的溜進了空間。
“小蕊，你可算來了！你怎麼知道我表哥的名諱？對了，你是不是見到我小舅和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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