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這……怎麼會弄得那麼嚴重?”
聽到莫家阿爹這番說辭,莫千蕊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她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相反,她比許多人都要見多識廣。
可很明顯,這些所謂的見識在真正的遇到事情後,卻顯得這般的蒼白無力。
“唉,我聽到大夫這麼一說,就立馬腿軟了,瞅着你阿奶沒注意,我就跑出來了。對了,那大夫還說了,光靠他是不行的,叫我們再想辦法請個藥膳師傅。大丫頭,你知道啥是藥膳師傅嗎?”
藥膳?
莫千蕊詫異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嗯,我知道的,就是那種用藥材和食材相結合的方式,讓病人逐漸恢復健康。而且,也不是非要病人,那些體質有些虛弱的人,也可以用藥膳進補。”
雖然莫千蕊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不過看莫家阿爹面上的神情,他是完全沒有聽懂。
皺着眉頭撓了撓頭皮,莫家阿爹苦惱的道:“這些事兒我不懂,大丫頭你說這樣的人,咱們要上哪兒請?”
這大夫可以去醫館尋找,藥膳師傅本身就要比大夫稀少,且人家也不坐堂,估計恐怕很難尋到。
不過,莫千蕊卻不擔心:“一事不煩二主,讓晏岫再去尋老供奉唄,咱們也不要他白忙活,再給他送兩盆花,他一準樂意幫忙。”
見莫千蕊說的那般肯定,莫家阿爹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說實話,別看他平素對於自己這個弟弟很是不耐煩,且一提起就會抱怨莫家阿奶的偏心眼。可說到底,倆人終究是親兄弟。這莫家小姑姑是不作會死的臭德行,讓人厭惡到不行,可莫家小叔叔卻永遠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以往,莫家小叔叔好端端的時候,莫家阿爹是看他不爽,可如今……
在莫家阿爹千叮嚀萬囑咐之下,莫千蕊乾脆立刻去揪了唐晏岫過來。
雖然如今已經快傍晚時分了,不是登門拜訪的好時機,不過莫千蕊卻不管這些。好在,唐晏岫也不在乎那些虛的,在空間裡挑了一盆更爲稀罕的花卉,只帶了兩個護衛就跑去尋老供奉了。
老供奉倒是沒讓唐晏岫失望,一口答應過兩天就將人給送到唐宅去。
其實,即便老供奉本人對於藥膳師傅不瞭解,以花家的權勢,想要尋個藥膳師傅還是很容易的。
只不過,看着這連續送來的好幾盆變異珍稀花卉,老供奉開始琢磨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到底是唐晏岫運氣極佳,還是說他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培育花卉法子?
要知道,花家是整個萬花郡擁有花田最多的人家,還不是比旁人家多了那麼一星半點兒,而是佔據了萬花郡至少八成的上等花田。這還不算,花家還擁有極爲完美的陽光花房,且所用的花匠也是整個萬花郡最爲優秀的。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花家精心培育出來的花卉,竟然還不如唐晏岫這個毛頭小子隨隨便便拿出來送禮的……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一直到唐晏岫離開了很久,老供奉都在原地思索這個問題。最終,他決定去找花家家主談談這事兒。
當然,這些事兒唐晏岫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將好消息轉告給了莫家衆人。
不管老供奉跟花家家主談論得到底如何,反正藥膳師傅很快就被送到了唐宅。同時,先前那位大夫也確定了診治的方案。簡單的說,就是截肢。
可無論是鋸腿還是截肢,聽起來都是那麼的恐怖。
哪怕大夫再三申明,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夠保莫家小叔叔平安,且還有效果極佳的麻沸散可以保證讓莫家小叔叔感受不到痛苦。可真的到了那一天,莫千蕊依然很慫的開溜了。
原諒她沒法平靜接受那麼恐怖的事情,哪怕她能夠面不改色的殺雞鴨剁肉骨,可本質上卻還是一個小女人。
再說了,即便她留在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爲了不讓自己半夜被噩夢驚醒,莫千蕊毅然決定開溜。
恰好,這日是每隔三個月的報賬日。
雖然李大掌櫃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派人送賬本給唐晏岫,可這三個月一次的報賬日卻是極爲重要的,因此他親自來到了萬花郡尋唐晏岫。
原本,按照慣例,唐晏岫會在家裡約見李大掌櫃,順便留他吃個飯住一晚。
可因爲今個兒家裡的特殊情況,莫千蕊又不敢待在家裡,唐晏岫乾脆連二丫、美娘和伶娘一道兒都提溜了出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外城的美味糕點鋪裡。
吩咐美娘帶着倆小丫頭片子在隔壁雅間吃糕點,唐晏岫則跟莫千蕊一道兒接待許久未見的李大掌櫃。
賬目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李大掌櫃的爲人還是極爲不錯的,且如今兩家的關係越來越近了,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裡頭耍手段。
而在談完了賬目之後,莫千蕊忽的開口問道:“大伯,你什麼時候成親呀?”
聽到這話,李大掌櫃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是精彩。
偏偏,一旁的唐晏岫也是滿臉好奇的神情,弄得李大掌櫃在尷尬之餘,還不得不開口。
“嘖嘖,倆破孩子還催着我成親?我說還是趕緊把你倆的事情給折騰好了,我又不着急。”
本以爲自己這麼說了,莫千蕊和唐晏岫一定會很尷尬的岔開話題,這樣李大掌櫃就不用被逼着回答讓他感到尷尬的問題了。不想,他卻錯算了莫千蕊和唐晏岫的臉皮厚實程度。
莫千蕊道:“我倆已經跟段家家主說好了,十年之後成親。就算再着急,也沒法子了。”
唐晏岫更絕,直接道:“我倒是想立刻成親,可不管怎麼說,兩三年之內是不用想這事兒了。還是義父你好啊,什麼時候成親都是你說了算!”
倆人說完這些話,又開始一個勁兒的詢問李大掌櫃的婚期。
尤其是莫千蕊,她明明記得四月那會兒,美娘說過等五月花展一過,李大掌櫃就會續絃的。可如今連六月都過完了,眼瞅着快七月中旬了,李大掌櫃居然沒動靜了。
“大伯,我上回在內城花展上見過那位花姑娘,還跟她聊了好久。那位花姑娘呀,長得漂亮身段也好,娶了她,絕對是你賺翻了。”
“義父,人家花姑娘可是個黃花大閨女,你要是不趕緊下手,走了這村就沒有這店了!”
“就是就是,大伯你可得加把勁兒,萬一被旁人給追走了,到時候你哭都找不到地兒。”
“我說義父呀,你遲遲不肯續絃,不會是某方面不行吧?”
眼瞅着這倆人越說越來勁兒,越說越過分,李大掌櫃額間的青筋隱隱跳動着,隨後硬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的事兒還不用你倆破孩子瞎操心。”
可顯然,單憑這麼一句話就想過關是不可能的。
莫千蕊和唐晏岫對視了一眼,倆人的眼裡都閃過一絲只有對方看得懂的意思,隨後倆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李大掌櫃,目光深沉且耐人尋味。
“你們真是……”
李大掌櫃是真的無奈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認識這倆破孩子到底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遲疑了半天,李大掌櫃想到這事兒估計就算想隱瞞,也應該隱瞞不了太久的時間。咬咬牙,李大掌櫃決定據實相告:“好吧,我說實話。花姑娘家裡出了一些事兒,我跟她的婚期要往後延。”
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將倆人面上的狐疑看在眼裡,李大掌櫃乾脆豁出去了:“其實,這事兒說白了也就那麼一回事。就是內城花展出現意外的那一日,花姑娘和她的父母都在花展上,她本人倒是還好,只是稍稍受了一點兒驚嚇,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她父親就沒那麼走運了,據說受傷不輕,有性命之虞。如今,勉強用藥材吊着,就是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這事兒,莫千蕊和唐晏岫倒是都不知道。
當時意外來得突然,事後他們雖然也略微打聽了一下,知道那位花姑娘沒什麼問題後,就放下不管了。卻不曾料到,竟然還有這麼一件事情。
等等!
“可這事兒不對呀,大伯,你是不是弄錯了?”
莫千蕊讓李大掌櫃將話重複了一遍,之後面上狐疑的神色卻是更加重了。
“大伯,既然如今那位花姑娘的父親並沒有過世,那豈不是更應該早些將婚事給辦了嗎?那位花姑娘的年歲已經不小了,再這麼拖拖拉拉下去……像如今這般,到底是打算等她父親痊癒呢,還是打算等她父親過世?”
“哼,自然是打算等她父親過世!”
李大掌櫃嘴角浮現一絲冷笑,語氣也徒然變得冰冷刺骨。
“這……可若是她父親過世了,她豈不是又要守孝三年?雖然三年之後她也還算年輕啦,可是……”莫千蕊詫異的看了過去,旋即忽的靈光一閃,領悟了李大掌櫃的意思,“啊!我知道了,這是那位花姑娘的意思,而是她的繼母做出的決定,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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