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 他是,光明的使者!
事情怎會如此可笑?
不過是他沉睡了那麼久,醒來依稀記得的有那個女子身上的百花香,還有那個怎麼都忘記不了的道號與姓名。
他直覺那個她的曾愛過的,依着本能行事,恨不得把一顆心掏出來對他,她卻不是那個她?
這讓滿心歡喜的他情何以堪?
這麼久的堅持,不是笑話麼?
黑衣男子眸光一動,很快想起了來這兒的目的,暗沉的眸光越過了趙夜安,射向了大牀之上。
葉明明打了個冷顫,因爲她感覺到兩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讓她很不自在,好像被剝光了衣物似的難受。
她豁然起身,猛地掀開被子,直直坐起身來,迎着黑衣男子的眸光對視着。
雖然一個站在門口,一個坐在牀上,高低不同,氣場看似對葉明明極爲不利,也許是這男子的惡劣行徑,徹底熱惱了葉明明,硬是撐着,暗潮涌動,互不相讓。
過了會兒,室內的低壓突然消散,葉明明脣角一彎,懶懶地笑問出聲:“呵呵,偷看女人睡覺,就是閣下的待客之道,有點意思。”
黑衣男子微頓了下,隨即恢復了來時的模樣,似乎對她的話視而不見,只想知道真實的答案?
收了那冷戾的氣息,卻仍是冷漠地開口:“說,你到底是誰?”
葉明明愕然,原來如此?
這人把她們幾人關在這兒,半天不聞不問,現在大晚上跑來,就是問自己是誰?
她葉明明與這人能有何關係,不過是才見過一兩次的路人罷了!
這種人她壓根不想與之有任何關係,如果現在能劃爛那女人的臉,徹底讓她變個模樣,再順順利利地離開這兒最好不過,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是的,她討厭被困在不熟悉的地方,那種無力的感覺很不好,那樣的經歷有過一兩次就足夠了,她不想經歷太多。
即便是處於不利的位置,她如今是金丹修士呢,在氣勢上也不能輸了,淡淡應了聲:“我就是我,閣下看起來也不是糊塗人,軟禁我們在此,是何道理?”
“想便做了,有何不可?”黑衣男子對葉明明的問話很是不滿,冰冷的目光,似是要穿透了葉明明一般。
葉明明抿起紅脣,這人太沒禮貌,太狂妄了,她不喜歡!
還是師兄好些,雖然有時候師兄也挺彆扭的,說話也能噎死人,但比這能凍死人,要吃人的模樣強太多了。
暈死,她魔怔了麼,爲何要把這兩個毫不相干的,從過面的不同類型的男人來拿來對比?
不行,一想到那人,葉明明就冷靜不了了,自己是腦袋壞了吧,這樣坐在牀上的樣子,被人看去,師兄知道了肯定不喜,她自己也不喜歡,趙夜安她壓根沒把他當男人,嗯,他話向來多,又同葉明明聊得來,倒像是閨蜜的感覺,算是例外。
心動不如趕快行動,手指摸上了不知從那兒飛來的,蓋在身上的被子,拉開一角想從牀上跳了下來。
突然,門口的那道黑影一動,如旋風般往大牀的方向衝了過來……
就在黑衣男子快如閃電的身影,即將靠近葉明明的身邊時,趙夜安從旁急速竄了出來,手中多了把熒光閃爍的寶劍,與他過起招來。
葉明明一時愣住,還好趙夜安反應個夠快,不然她真應付不過來?
難道,這人深夜來此,不止是問自己名字,是要對自己動手?
還是他發現了端倪,想瞧自己的真實模樣,不然爲何他要問自己是誰?
回頭瞄了眼牀上,怒氣衝衝地,對牀上躺着撞死的兩個女人氣道:“還裝,再裝下去就真沒命了,不想死的話,快幫夜安的忙。”
說完,她率先跳下了牀,顧不得穿鞋子,玄女針已然握在手心,望着面前兩道糾纏的身影,準備伺機而動……
小柳與吳詩云同時起身,小柳手中的一縷如煙似霧的淡綠色輕紗,比葉明明還快,往黑衣男子身上纏了過去。
吳詩云把摸出一把符籙,似不要靈石一般,狠命地往黑衣男子身上扔去,敢對她的朋友動手,還打自己的男人,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真當她的死人了?
屋子內的空間過於狹小,四人交鋒,除了幾人的身體完好之外,室內所有的東西,在一瞬間都被毀滅,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這樣的力量太過恐怖,只是那幾人纏的太緊,葉明明卻成了五人之中最散漫的一個,一時無法插手,否則會傷到自己人,只能在一旁尋找漏洞……
窗外,一道身影輕輕閃過,在修爲高的修士眼裡,其實黑夜與白天的分別並不是太大,葉明明看得一清二楚那身影是紅色的,蹙起了眉頭,是她?
果然緊接着一道嬌媚的音色,在黑夜中傳了進來:“你不是來找我的麼,有什麼目的衝我來吧!”
那四人打的難分難捨,似是未聞,葉明明面色一寒,猶豫了下還是衝出了屋外……
那紅衣女子的背影,在月光下似幻似霧,真的太像自己了,讓葉明明的眉頭擰在一起,頭很不舒服。
這屋子外頭也沒什麼玄機吧,那黑衣男子不是嚇唬他們的吧,不然她爲何在那兒站的好好的,葉明明心想。
那紅衣女子猛然回頭,招呼都不打,一道紅紗朝飛了過來,才呵道:“接招吧!”
葉明明猛不防她會出手,打來人才喊着接招,卑鄙。
爲了自己的安全,只能被迫應戰,險險躲開了紅紗的纏繞,她手心的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針,一一飛了出去,沉了聲開口道:“我們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你爲何要化形成我的樣子,不知道剽竊是犯法的,是最爲可恥的事麼,今兒我們就把話說個清楚。”
紅衣女子身輕如燕,上下翻飛,躲避着玄女針的追逐,似在空中跳舞一般,聲音也是無比的魅惑:“我怎麼剽竊了你,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互不相干,被你說得我好想有天大的錯是的,你說,我有錯麼?”
葉明明見沒傷到她,素手一揮,那些在空中飄浮的玄女針,漸漸地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陣形,漸漸地向那紅衣女子包圍過去:
她從未見過這麼可恥的人,得了便宜還賣乖,許是怒極了的人才會笑出來,葉明明笑靨如花道:“是啊,好一個互不相干,你沒有錯,可我就是不喜歡有人與我長得一個模樣,你說怎麼辦?”
“呵呵,只要我喜歡就好。”紅衣女子柳腰一擰,躲過玄女針的靠近,毫不在乎道。
“無恥,去死。”葉明明簡直想吐血,人和妖精確實有太大的代溝,商場裡隨便用人家的照片,還要給版權費用呢,這妖精用了自己的臉,還這麼理直氣壯,從沒有過一刻,她如此的恨一個人,從未如此。
在這一刻她才覺得,同樣是妖精,這女人真得沒有小柳來得可愛,反而讓她非常非常厭惡,如同吃了蒼蠅般難受,吐又吐不出來。
紅衣女子掐出奇怪的手印,身影開始變幻莫測,很快葉明明的周身,多了幾十道紅色的影子逼近。
葉明明心道不好,這妖精能化形怎麼也是八階元嬰修爲,來不及多想,她的玄女針也起了變化,幻化爲與身旁紅影相同的數量,顯然她操控起移行幻影比紅衣女子要艱難得多。
操控玄女針,本事就是需要耗費靈力的,葉明明體內的靈力瞬間少去了一半,面色逐漸慘白,額頭的汗珠冒了出來,就這樣她還騰出一手,抓起一把一把的符籙,拼命紅衣女子身上扔着。
紅衣女子的身體,不斷地吸收着從來中的黑霧,似多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並不懼怕葉明明的符籙,依舊應對自如,玄女針既未被她打落,也只能圍繞在黑霧之外,近不了她的身。
僵持之下,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紅衣女子發現葉明明的異常,脆弱,脣角泛着冷意,輕笑了聲:“不過是小小金丹期修爲,你如何能鬥得過我,你要是認輸的話,我說不定還會放過你,如何?”
葉明明發現了不對之處,硬撐着問道聲音中多了一絲無力:“少廢話,我是不會認輸的,你在凡人界時,連師兄都不敢面對,他當時也是金丹初期,不過一年,你怎會修爲漲的這麼快?”
紅衣女子望了眼葉明明出來的房間裡,哪兒的房頂,早已經被掀翻,那幾人也同時打到了室外,周身的各種光芒交織在一起,這樣的對手纔有意思。
又望了眼被奮力抵抗的葉明明,冷冷地吐出四個字來:“冥頑不靈,無可奉告。”
葉明明覺得自己真的有些蠢,與自己打鬥的敵人,是不可能告訴自己的,到底誰冥頑不靈了,便沉默不語,專心應敵。
紅衣女子見她不語,反見話多了起來,邊躲避着玄女針,邊招拆招地罵道:“小心眼,當初我還告訴你們須彌洞天在那兒呢,何不相互抵消掉,各掃各的門前雪,各走各的陽關道和獨木橋,如何?”
葉明明怎會上她的當,她不是想耗費自己的靈力,讓自己儘快送死麼,她就是不答話,她的靈力是很寶貴的,一點都不能浪費。
後來,在紅衣女子不斷的怒罵中,各種言辭侮辱中,葉明明的火氣更大了,妖精怎麼會俗世的罵辭的,卻是涼涼地開口:“須彌洞天本來就在那兒,你告訴不告訴我們,她還是在那兒,跑不了,更何況你只說個大概的位置,等於沒說。”
紅衣女子周身的黑霧,脫離的主人的控制,朝葉明明飛了過來,徹底籠罩了她的身體,眸底泛着詭異的笑容:“那我長什麼樣,你更犯不着管了,去死吧!”
結丹之後,葉明明體外覆蓋的靈力罩,比過去厚了些,不再是薄薄的一層。
但她畢竟是金丹修士,與元嬰期的妖修對抗,還是差了太多,那黑霧似有生命一般,主動地,不斷地,蠶食着她護身的靈力罩,她只能十二個小心地應對。
夜安說過,那黑霧是有戾氣的,是魔修纔有的,不管這妖精如何會驅使魔力,她都不能大意,一旦黑霧進入體內,就會侵蝕了她的身體,絕對會很麻煩。
說不準她也會變成魔修,暴戾兇殘,六親不認,想到此葉明明一陣陣後怕起來,冷汗溼透了衣衫,往自己身上拍了不知多少靈符,拼勁了全力防禦着。
即便如下,她也沒法子把那些黑霧全部逼退,只是融合了極少的一部分,今天她註定要被侵蝕爲魔體麼?
那太可怕了,那三人同黑衣男子打鬥着,也分不出身來管她,難道必須要進幻靈鏡麼?
她低估了黑衣男子與紅衣女子的實力,葉明明做好了最後的準備,準備遁入幻靈鏡,再躲在裡頭想辦法,讓那三人脫身吧。
一道修長的白影,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身旁,清冷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無奈:“丫頭。”
這聲音葉明明擡熟悉了,她以爲自己幻聽了,但是黑霧太濃密,沒用神識的情況下,外頭的情形她都快看不清楚,這個時候她那有多餘的靈力使用神識,只能衝着那道模糊,高大的身影喊了聲,那話音中似帶了無盡的歡喜與委屈:“師兄?”
“別怕。”那人溫聲答了句,即便再生氣,現在也不是找她算賬的時候?
她爲何每次都把自己置身與危險之中,如不是他在她身上放置了一縷神識,不是不放心她,早就出發了,沿着她的蹤跡尋來,他那能這麼快找到她,那能發現她又身處危險之中?
他眸色一變,手中多了把通體烏黑的劍,頃刻間頓時這偌大的空間內紅光四溢,似要照亮了這一片的天空,給這裡帶來光明。
他如同暗夜裡的那抹月光,如同光明的使者,舉着變得火紅的劍體靠近了葉明明,靠近那包裹着她的黑霧……
那些如煙,如綢,如絲,如錦的黑霧,終究抵不過那耀眼的紅光,漸漸褪去化爲虛無,葉明明狼狽的現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