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力平看了看雲承恩,然後就毫不客氣地坐下:
“既然被你們叫一聲兄長,那這首位咱們也該是坐得。這桃花釀桃花茶也喝得,桃花糕和桃花酥也吃得。
只是這詩文書畫便是作不得!”
“爲何?”有人跳出來問。“二位不是來參加詩會的麼?既是參加詩會,又如何能不作詩?
便是打油詩也要作一首吧!”
這人的話頓時引來衆人的鬨笑聲,打油詩,這得多瞧不起這兩人啊,就算是不精詩文,好歹是舉人,不可能半分不會作,不過是作得不夠好罷了。
雲承恩拿出燙金的請柬,在手中把玩:“自然是來參加詩會的,但你既說必須要作詩才能參加詩會……這張請柬是狗屎麼?”
風吹桃花動,紅雲若浪濤般起伏,春風過處,幽香縈繞在鼻尖……當然,若是雲承恩沒說那句話,這意境真的很美。
狗屎……
這些人光是聽着就彷彿聞到了臭味。
“有辱斯文!”
“是啊,這可是詩會!”
“怎麼能,怎麼能如此粗俗無禮?”
“哼,我粗俗無禮?”雲承恩冷着一張臉,沒有絲毫客氣的意思:“主家在那裡?難道說邀請咱們兩個不擅長詩畫的人來,又非逼着咱們吟詩作畫好供你們笑話消遣就是有禮?”
吳力平見雲承恩不顧及,他也跳出來道:“就是這個理,別說國子監了,就是全京城都知道咱們哥兒兩個不會詩畫,書法平平,你們這是在仗才欺人!”
“真是的,臉皮還真厚,堂堂舉人不會詩畫,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還出口成髒……”
很多人小聲嘀咕起來,不過他們說什麼,雲承恩都能聽到。
他直接站了起來,把手中的請柬一扔。
“金宵、章子坤、孟新華……今天的詩會是你們張羅的,請柬下的落款也是你們的名字。
你們請我們兄弟來,任由這些人言辭擠兌我們也不站出來說話。
可是覺得我們兄弟好欺負?
還是你們覺得……皇后娘娘好久沒出現了,我就沒了靠山?
若你們如此想,不好意思,註定要讓你們失望了!”
說完,他就轉頭對自己的隨從道:“記清楚都是誰跳出來擠兌我沒有?”
“回稟公子,記清楚了!”
金宵等人聞言臉色頓時就沉下來了,金宵站了出來道:“雲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以勢壓人呢?
大家都是學子,即便是不精通詩畫,但總不至於不會吧?
今日我等邀請衆位到此賞花,以文會友,諸位請尊你們爲兄長,請你們題詩作畫那裡失禮了?
是你們膽怯,怎麼能怪在我等身上?
再者,你們不想作詩作畫,說出來就是了,難道還有誰用刀子抵着你們不成?”
“對啊,我們又沒有逼迫你們!”
“何必仗勢欺人!”
金宵說完,便有淅淅瀝瀝幾個聲音蹦出來附和金宵。
雲承恩並不答話,像是沒聽到一般,他輕蔑的環視了一週,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這些人神色不明,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記清楚了就好,都等着吧,等着瞧本公子怎麼仗着皇后娘娘的勢欺人!”
說完,他就拂袖而去,吳力平回頭狠狠地唾了一口,然後就跟着走了。
留下這羣學子面面相囧。
“太過了……”終於,有人開口。
金宵紅着臉道:“確實是太過了,我就不該邀請這樣……這樣有辱斯文的人!”
“對,就不該邀請他們敗了興致!”
“罷了,他們走了也好,省得擾了我們的詩性!”
“我是說你們太過了!雲承恩說得對,今天……還不知道是誰有辱斯文,是誰不要臉呢!這樣的詩會,某不參加也罷”這名嶽山書院的學子說完話,就拂袖走了。
“是啊,人家背後到底是皇后娘娘,你們羞辱他,就是在羞辱皇后!”
“這天下書院,有一半是出自皇后娘娘之手,你們這麼做,是在跟天下一半的讀書人做對!”
“不會作詩畫罷了,總比有些人不會做人強!”
接着,不少嶽山書院的學子開口,並紛紛離開。
當他們看不出來麼?
想通過羞辱雲承恩來針對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流言四起的時候,朝廷殺了不少人。
現在沒有人嚼舌根了,這幫人又換了種方式。
剩下以金宵爲首的國子監監生們臉色難看地聚在一起,人走了一半,這詩會還怎麼開?
一些最早跳出來擠兌雲承恩的人心裡有些慌了,他們有些家裡有背景,但大部分都是平民學子。
畢竟,在京城,這段時間權貴們都夾緊了屁股,生怕犯錯,被人抓到小辮子,對家裡的子侄約束很是嚴厲。
而平民學子,本就對雲承恩這種學業不好,但是仗着出身,就能比他們這些寒窗苦讀的人有更好的前程和出路而嫉妒眼紅。
所以,被人一挑撥煽動,就逞了口舌之快。
可這會兒雲承恩放了狠話,他們心裡就害怕起來。
不過嘴上依舊不肯認輸:“我就不信了,我們又沒做什麼,他能將我們怎麼樣?”
“對,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
“他們走就走,我們玩兒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