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到過黑骷髏島的中心。
這裡對於外面的人來說,既神秘又恐怖。
覺得黑骷髏島的中心定然是密林無數,猛獸毒蟲扎堆的地方。
事實上。
這裡非常的美麗。
黑骷髏島的中心是一片四周環山的平原。
這裡有山有湖有梯田,房舍茅屋星星點點地散落在田地間,不時有炊煙冉冉升騰而起。
如果雲嬌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呼,這裡的景色簡直太像九寨溝了,唯獨跟九寨溝不同的是,這裡多了大片大片的農田不說,面積也大了好幾倍。
用人間仙境來形容這裡也不爲過。
一座極爲宏偉的木樓就依山建造着,這棟四層高的木樓周圍還修建着不少庭院,這些庭院統統都是木結構,分佈在木樓兩邊,形成了一個裙帶。
木樓的前面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廣場,廣場中央用各種顏色的石頭拼出神秘的圖騰,而四周立着十二根雕刻着各種圖騰的石柱,柱子的頂上則嵌着一顆顆被摩挲得發亮的人頭骨。
人頭上還黥了藍黑色的紋路,在黑夜裡,在熊熊的火光之下顯得極爲詭異。
它們的擺放位置不同,以至於不管你站在廣場的任何一個角度,都會有一顆人頭骨黑洞洞的空眼眶子對着你。
就是大白天站在這裡,也會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更別說是晚上了。
廣場的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青銅鼎,青銅鼎的三隻鼎耳鑄造成太陽神鳥的樣子。
這個時候,鼎內燃燒着火焰,有黑色的煙霧從三隻太陽神鳥的嘴巴里吐出。
十二名袒露着胸膛,腰間只裹着獸皮的精壯漢子嘴裡唱着晦澀難懂的歌謠,手裡舉着火把,動作整齊地跳着舞蹈。
他們擡腿的瞬間,還會露出黑黝黝的本錢十足的傢伙事兒。
與這羣狂野的漢子不同,鼎的前面跪着一名男子就穿戴得一絲不苟,頭髮梳得極爲光溜,他的衣袍是黑色的,但鑲嵌了紅色的邊兒,黑袍上的刺繡也是用的大紅的線。
他的裝束……妥妥就是漢人的裝扮,與旁邊兒的人格格不入。
不止是裝束,就是長相也非常的斯文,跟跳舞的,還有圍着廣場跪成一圈兒的這些長相粗狂的人有着極大的差別。
他的眉眼特別的細膩,五官有些平淡,並不想旁人那樣深邃立體。
隨着鼓點的加快,那些跳舞的人動作越來越快,他們從周遭的人手中接過黑狗血,把狗血抹在骷髏頭上。
接着,又將剩下的狗血全部都淋在自己的頭上。
廣場上頓時就彌散開一股子血腥味兒。
黑袍男人閉目唸叨着什麼,表情十分虔誠。
等鼓聲消逆,起舞的男人們恭敬跪在地上匍匐着,黑袍人的眼睛終於睜開了。
他搖晃起手中的龜殼,記下之後,將龜殼中的銅板灑出,那人盯着面前的幾枚銅錢,眉頭深深皺起。
良久,他身邊的人才鼓着勇氣開口:“神巫……這卦象……”
“聖女不潔,山神降大罪與姜夷族……這次被聖女帶出去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說完,黑袍男人就站了起來,他走動的時候,袍下露出他赤着的雙腳。
“什麼?聖女不潔?”
幾名老者臉上露出驚駭之色,跟年輕人相反,這些老人的穿戴雖說也是短衣短褲但到底要比年輕人穿的長多了,衣長能遮腚,褲腿能及膝。
黑袍男人點點頭,望着某個方向,嘆氣道:“三長老怕是已經沒了!”
三長老就是那名被田姜喊婆婆的老嫗,被陳慕白給殺死了。
“那可怎麼辦?”
“就是,神巫您可要想想辦法,若是山神發怒,咱們姜夷族將陷入地獄!”
“對對,神巫您可真要想想辦法啊!”
幾位長老着急得不行,臉都嚇白了。
男子轉身指着地上的錢幣道:“也不是沒有一線生機,卦象顯示,我們的一線生機在東南方向,東南方有貴人。”
衆人大喜:“那還等什麼,趕緊去東南方啊!”
“不不,要先祭祀山神。”
“還要將咱們的那些伢崽給招呼回來。”
黑袍男搖搖頭:“找不回來了,他們將要承受山神的怒火。”
那可是好幾百的後生啊……就這麼沒了……
“神巫,您能算出田姜在那裡麼?”
“老夫有生之年,定要將這背叛全族的人碎屍萬段!”
聖女不潔,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姜夷族的歷史要追溯到上古大禹時期,傳說當時他們的祖先幫助過大禹,後來大禹治水成功之後,便賜給他們馭獸之術,讓他們能安身立命。
而用聖女供奉山神這條規矩,據說就是從那個時候傳下來的。
姜夷族的族老們又是震驚有師傅憤怒,他們想着神巫說的話,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討着辦法。
贏澈沒管那些在他身後急得打轉的族老,步履不疾不徐地回到自己的小樓。
神巫在姜夷族地位超然,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進入他的小樓。
等進了房間關了房門,一直淡漠悠遠高深莫測的神巫大人頓時癱倒在牀上:“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
他歡喜地笑了起來,可轉眼臉就爛了,翻身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
他終於有機會離開這個到處都是蠻子的鬼地方了!
他的卦術出衆,能成爲姜夷族的神巫全靠他的卦術緩解了姜夷族的好幾次危機。
所以,他這個外來人才在得到了上任神巫和姜夷族上下的信任,並讓上任神巫在死前將衣鉢傳給了他。
他的卦象是準的。
事實上聖女的卦象他很早就算出來了,但是他並沒有說出去,畢竟這是他唯一出山的機會。
他決定昧着良心幹一回。
而卦象上顯示的貴人,並不是姜夷族的貴人,而是他贏澈的貴人。
贏澈激動極了,他還以爲他這輩子會死在山裡,一輩子都無法出山了呢。
沒想到……沒想到上天竟然還真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
希望……不要有什麼變數。
山谷外。
營地中。
瞭望塔外,是極爲慘烈的戰爭。
劉戰的人在不斷的收縮,外圍的戰圈已經被猛獸們攻佔。
陷阱已經被野獸屍體填滿,漸漸累高的屍體變成了這些野獸的橋樑,營地外三道陷阱均被填滿,危機如大雨傾盆兜頭潑來。
劉戰等人都緊張地看着墨菊,想知道墨菊有什麼辦法。
要知道,照這樣下去,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