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航再怎麼不高興,到底是夫妻,他還是在安慰一番張琴之後就去了自己的院子瞧黃氏。
見黃氏病懨懨的躺在牀上,臉色也不好,他心裡的那點子怨氣就消散了些,想着昨夜……也覺得妻子可能是難受了。
但他能怎麼辦?
人進了府,又是個小姑娘的,對方孃家又是跟自己爹同朝爲官的,總不能狠心不管人家吧。
崔子航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通,便先問了黃氏屋裡的侍女:“夫人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
“回世子爺的話,大夫說夫人有些發熱,已經開了藥,奴婢們熬了,夫人已經服用過了。”
崔子航點點頭,他往屋裡走,黃氏瞧見他要起身,他忙上前去將黃氏按了回去。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坦,這事兒我原本也不想,你也知道,我若是有納妾的心思,也不可能跟你成親的時候就將通房給散了。
若是別人家的姑娘還好,我能將人送到莊子上養着,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即可。
可那是張閣老家的姑娘……
我……”
黃氏聞言心涼無比,她氣病了,丈夫進來沒有一句關心她的話,倒是爲自己睡了小妾找起藉口來。
才一晚上,就親親熱熱的叫上了‘琴兒’。
“世子爺不必內疚,既然是擡進府裡的妹妹,自然應該伺候世子爺,只是這病……我也是不想的,敬茶這事兒怕是要等幾天,要委屈妹妹了。
一會兒我派人給妹妹送些東西過去,希望她能不放在心上。”
“還是你賢惠。”崔子航道。“那你先歇着,我先帶琴兒去給爹孃敬茶。”
賢惠……
這兩個字跟刀子似的插進黃氏的心裡。
崔子航又看了看閉上眼睛的黃氏,便起身了。
他其實挺想黃氏跟他鬧的,黃氏擺出一番大度的樣子,他心裡其實並不好受,有一種同牀共枕多年,卻忽然發現枕邊人其實在意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她世子夫人的位置。
事實上他衝動之下說要納張琴爲妾,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負氣。
他的確資質平庸,文不成武不就,是個老老實實被父親庇護,等着繼承家業的人。
wωω★тт kān★C○
但並不代表他是真傻。
崔子航帶着張琴去了侯府主院,守在門口的人將張琴擋在外頭:“世子爺,侯爺只讓您單獨先進去。”
張琴的腳步止住,看向崔子航的目光中滿是委屈,屈辱之感從她心底瞬間蔓延開來,但面上卻柔柔的道:“世子爺先進去吧,我沒事兒。”
崔子航安撫般捏了捏她的手,到底是個小姑娘,又是他的人了,崔子航心裡還是憐惜的。
進房之後,崔子航繞過一道屏風,又穿過一道雕花門,便見自己的父母端坐着,廳堂中央規則崔科可崔娟。
崔子航不明所以:“爹,娘,科兒和娟兒這是怎麼了?”
雙親的臉色都不好,跪着的一對兒女臉都要貼到地上了,他也看不出來表情。
不過,有一點他清楚,這一對兒女是犯了大錯了!
“你養的好兒女!”崔名學擡手揉了揉眉心。
“我教導你還不夠,現在還要幫你操心子女,崔子航……我叫你爹得了。”
這話太重了。
崔子航嚇地忙跪下,痛哭流涕的膝行向前,在他爹面前跪定,還不知道一雙兒女犯了什麼錯,就一個勁兒的磕頭:“是兒子不對,爹,兒子願意受罰。”
何氏拿帕子掩面,她心疼兒子,更心疼丈夫,朝堂的事兒已經夠他累的了,沒想到辛辛苦苦掙下了基業,兒子……孫子……孫女兒……沒有一個爭氣的。
“你有什麼錯,你沒有錯!”崔名學冷笑道。
崔子航泣不成聲,跟兒女一樣,臉都要貼到地面上了。
說完,崔名學又指着崔娟:“崔娟,昨日你幹過什麼事情,你自己跟你父親說。”
崔娟聞言也哭了來:“祖父……”讓她怎麼說啊?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都算計起自己父親的房裡事兒來了!
做這事兒的時候覺得暢快,事情兜不住了,崔娟才覺得害怕。
要是傳出去……她的名聲不要了!
還怎麼嫁人?
“你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現在不好意思說,做的時候怎麼沒有不好意思?”
崔娟之前想的是萬一事發她還可以狡辯一下,只是在當朝首輔的爺爺面前,崔名學只一個眼神,她就慫了。
狡辯?
不存在的。
“科兒你說!要是你們兄妹倆都不說,那好,就通通去莊子上,你們也別擔心侯府後繼無人,你們的爹才納了妾,人年輕,早晚會生養……”
崔名學也是氣急了,所以什麼話都不管了,只管往外噴。
而且他之所以不想管崔子航納妾,一個是黃氏很讓他失望,另外一個是,他覺得崔家人丁單薄,崔科不知道能不能板正過來,也想崔子航能多生幾個,到時候統統抱到主院來養。
總要養兩個出息的出來。
崔名學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雖說有閨女給的藥丸,但……又不是長生不老的藥,他總會有撒手人寰的一天,他還有多少年的活頭?這後輩……崔名學是着急了。
要是雲起嶽不是北漢王,他都起心將侯府給閨女!
糟心!
崔子航聽得一頭霧水,聽他扯到妾室,心裡就越發的慌了。
爹是在遷怒他嗎?
不等他多想,崔科就戰戰兢兢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講了一遍,崔娟的哭聲越發的大聲了。
崔子航看向崔娟,一顆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