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瀟瀟。
上晌還是風和日麗,下晌就颳起了北風。
還下起了雪。
唐水正在府城外的軍營裡,接到家裡的消息之後,手上端着的茶盅立刻就砸在了地上。
他瘋了似的往回趕。
心裡跟有刀子在捅似的,疼的無法呼吸。
蓮兒,你千萬不要有事。
千萬等我回去。
我們講好的,要好好的在一起過一輩子……
王府,楚羿亦是收到了消息。
而正跟楚羿商量事情的言嘯聞言,簡直連站都站不住了,一張臉也瞬間就失去了血色。
他很想去將軍府,但腳下卻似有千斤重。
她……是唐夫人啊!
“全城戒嚴,徹查!”
楚羿冷冷的蹦出一個句話來,雙眸戾氣盡顯。
竟然將手伸到雲蓮兒那裡去了!
雲蓮兒不止是嬌兒的姐姐,她還是他手下大將的夫人!
看來秦凡在遼東不止埋伏了一批人!
來而不往非禮也,不報復回去他就不叫楚羿!
“是,王爺!”
“來人!”
“王爺!”
“讓芸娘立刻去唐將軍府上。”
“是,王爺!”
“備馬,去唐將軍府上!”
“是!”
楚羿去唐水府上,言嘯正好有藉口跟着。
不親眼見着她平安,他又如何能安心呢。
將軍府。
雲蓮兒咬着牙把一碗雞湯麪吃了下去,雲嬌握着她的手,一直跟她打氣。
半個時辰之後,穩婆大喜道:“開了,開了,瞧見頭頂了,夫人記着按照奴婢之前教你的方法用力!”
“夫人用力!”
“啊……”
“再用力!”
“快出來了!”
唐水風一頭扎進院子裡,就聽到雲蓮兒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和穩婆們的聲音。
他擡腳就往房裡衝。
守門的婆子們忙擋住他:“將軍,這可是污穢之地,您進不得。”
“散開!”什麼污穢之地,他的老婆在裡頭受罪呢!
兩個婆子被唐水掀得摔在了地上,可他又被雲嬌給擋住了。
“你這一身的寒氣,怎麼能進產房?二姐姐生產可是受不得寒!
還不快去把衣裳換了,再用熱水洗了手臉再進來!”
“水伢子,聽你四妹妹的!”
唐老爺子聽見動靜,這個時候也出來了,他看到披着一身雪的唐水,急道。
孫媳婦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候!
那會子醫婆都讓準備後事沖喜了!
還問他保大還是保小。
可他怎麼能替孫子做決定?
現在好不容易她妹妹來了,孫媳婦也緩過來了。
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唐水實在是心急,這會子聽雲嬌和他爺爺已提醒忙往旁邊兒的房間去了:“好,我立刻去換洗!”
等他出來的時候,芸娘也到了。
他和芸娘幾乎是同時進的產房。
“哇……”
幾乎是他們進門的同時,一道細弱的嬰兒聲音響起,穩婆笑道:“恭喜將軍,賀喜夫人,是個姐兒!”
唐水這會子瞧着牀上面若白如紙的雲蓮兒,那裡有半分的心思去瞧女兒。
他幾乎是一個健步衝到雲蓮兒的面前,握着她的手,關切萬分的瞧着她。
“將軍,您還是先出去吧,別擋着我。”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芸娘就開口趕人了。
唐水知道芸娘是楚羿的御用大夫,醫術高明的很,也不生氣,忙退到一旁站了:“我不妨礙您!我就擱這兒站着。”
瞧着一盆盆血水被端進衛生間倒掉,唐水的心都碎了。
這會兒穩婆已經把孩子洗好包好了,雲嬌就上去接了抱在懷裡。
孩子其實差的時間也不多,故而並不是特別瘦小,只是這會子剛出生,紅彤彤皺巴巴的,跟小耗子似的。
“唐水哥,你瞧,這是你和蓮兒姐的女兒!”
雲嬌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到唐水面前,唐水瞧着雲嬌懷裡的小傢伙,一顆心都化了。
眼角的淚,立刻就淌成了線。
他從雲嬌懷裡接過孩子,姿態僵硬的抱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傷着了她。
這會兒芸娘給雲蓮兒把了脈,喂她服下兩枚藥丸,又開了方子,準備等會兒自己親自去抓藥。
“孩子……”
雲蓮兒的眼睛落到唐水抱着的襁褓上,虛弱無比的道。
唐水立刻就把孩子給抱到雲蓮兒身邊兒,小心翼翼的放到她懷裡。
“蓮兒,這是我們的女兒,瞧瞧她的小丑樣子,是不是像你?”
雲蓮兒瞧着臂彎的粉糰子,眼睛再也挪不開了。
芸娘上前道:“夫人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你醒來,再照看孩子。”
雲蓮兒點點頭,又囑咐唐水:“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唐水:“放心吧,我會照看好她的。你趕緊休息吧,受了這麼大的罪……你是我們老唐家的功臣!
你趕緊把身子養好了,纔好帶咱們家姑娘。”
雲蓮兒笑着點頭:“嗯。”
唐水就很是不捨的抱着孩子跟衆人出去了。
將軍府早就備着一個奶孃,唐水一出來,那奶孃就迎了上去,將孩子接了過去,帶到暖閣裡餵奶了。
雲嬌依諾言給兩個穩婆和兩個醫婆每人打賞了一千兩銀子。
唐水更是讓管家賞下人們雙倍月銀。
唐老爺子聽說雲蓮兒母女平安之後直嚷嚷着要去給祖宗上香,告慰祖宗在天之靈。
可芸娘卻在這個時候道:“夫人這次生產傷了身子,得好好將養幾年,這往後子嗣上,恐怕有些艱難。”
唐老爺子聞言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若說這胎是個兒子就好了,可偏生是個閨女!
唐水可是唐家的獨苗!
他怎麼能沒有兒子?
但這會子還當着雲嬌的面兒,唐老爺子自然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黑着一張臉走了,竟半分都沒有問雲蓮兒到底怎麼了。
自己的姐姐可是歷經了九死一生才生下了孩子,唐老爺子的態度無疑惹怒了雲嬌。
唐水愧疚極了,他忙道:“嬌兒,我爺爺年歲大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娶蓮兒的是我。
我會一直對她好的。
這不只是子嗣艱難麼?
就算是蓮兒今後不能生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以後就給姐兒招婿。
唐家的香火照樣能傳承下去。”
聞言,雲嬌的臉色這纔好些了。
可她還是警告般看着唐水,提醒道:“蓮兒姐姐可是差點兒就沒了命!”
唐水都快自責死了,是他沒有照顧好蓮兒,要不然……
見唐水態度端正,也是緊張雲蓮兒的,雲嬌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好了,這會子蓮兒姐姐在休息,咱們也該知道知道,今兒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