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招人的管事瞧見劉安,忙過來行禮:“劉總管!”
劉安臉色不好的指着磕頭的男人道:“這是咋回事兒,你們的人呢,咋就縱着這些人鬧?還有王法沒有!”
管事的忙解釋道:“這人說他兒子重病,需要銀子瞧病,求我們再收他一個!”
那漢子也瞧見了劉安,他見管事的對劉安態度恭敬,自己就忙跟劉安磕頭:“大人,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兒子等着銀子救命,就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做工吧!”
“求求您了!”他把頭磕得極用力,額頭上依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了。
周遭的人也幫他說話:“大人,您就收了他吧,這人也是沒辦法了。”
“對啊,收了他,好歹是救人一命不是。”
“大人,您就開開恩吧!”
他們來做工是爲了給家裡掙幾個錢,可眼前的漢子不同,是爲了掙銀子給兒子治病。
可這事兒劉安也不好做主啊,他們家主子最是重規矩。
雲花兒這個時候在僕役和侍衛們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她對劉安道:“讓人帶他去找他兒子,若真是病重,就送醫館,把治病的銀子留下就回來。
規矩不可廢,人滿了就是滿了,今兒爲這個破例,明兒爲那個破例,這還成何體統!”
劉安恭敬應下:“是!”
這邊兒招人的管事也鬆了口氣,周遭的百姓也紛紛稱讚雲花兒心善。
可那中年漢子卻愣着不走了。
“你愣着做什麼,不是要給你兒子治病麼?”劉安安排的下人皺着眉頭問他,可是即便是他推搡他,他也跟木樁子似的站着不動。
漢子直愣愣的瞧着雲花兒,嘴脣顫動着,眼裡的淚一滾就下來了。
劉安上去就是一巴掌:“看什麼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敢對我們大姑奶奶無禮!”
“花娘……是花娘麼?”漢子摸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臉,激動的看着雲花兒,遲疑的道。
雲花兒聽到這聲音,渾身就是一顫,她怎麼能不記得這噩夢般的聲音?
讓她傾注了無限希望,然後又被無情的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雲花兒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劉安見主子神色不對,就忙讓侍衛將百姓們驅散了。
接着,他自己上手,一把拽住漢子的領子,就要往一邊兒拖。
那漢子就大吼道:“花娘,你就是花娘!花娘……咱們的兒子……兒子!”
雲花兒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上去就急切的問:“坤兒怎麼了?”
漢子大哭道:“坤兒病了……正是沒銀子抓藥,我纔來做工的,花娘,求求你,求求你瞧坤兒是你的血脈的份上,讓我去做工吧!
求你了!
花娘!”
雲花兒聞言整個身體都抖。
她對劉安道:“你親自跟着他去瞧,帶人去醫館,救治了之後再來回我!”
劉安應下:“是!”他心裡疑惑,但臉上卻不顯半分。
“走吧!”
漢子不甘:“花娘……你……你就狠心不去瞧瞧坤兒?”
雲花兒沒說話,她轉身疾步撞跌離開,身邊的侍女忙去扶了她。
等雲花兒的身影走遠了,劉安才陰測測的笑道:“走吧,杵在這兒等你兒子死?”
這個人,口口聲聲說要救兒子,可是等大姑奶奶說要救他兒子,他還磨蹭着不走,還指責大姑奶奶狠心。
可見是個想打他們大姑奶奶主意的人!
鬱元任瞧着雲花兒走遠了,這纔跟着劉安走了。
雲花兒直接回了侯府,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言不發的呆呆坐着,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劉安來回話。
“……已經送去醫館了,大夫說是風寒,發着高熱,能不能挺過來……還兩說!”
雲花兒聞言,放在雙膝上的手一緊,拽住了裙子。
她忙去櫃子裡拿出一個匣子,又從匣子裡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劉安:“你給送過去,跟他說,一天三次,一次一粒,退熱了就停藥。”
“是!”
劉安接過東西,就退了出,剛到門邊兒又被雲花兒給叫了進來。
雲花兒鄭重的叮囑他:“你把……那孩子的頭髮絲兒給我帶幾根回來,一定要從他頭上拔下來的!”
劉安不知道雲花兒是何用意,這是主子的私事兒,他們做奴才的,可不能好奇!
劉安忙退出去辦事,雲花兒這才癱坐在沙發上。
腦海裡浮現着兒子最初的影像,那個時候,他纔不到兩歲,可已經會叫娘了……
醫館,鬱元任瞧見劉安去而復返,來了還給了他一個藥品。
鬱元任心裡就有底了,雲花兒雖然說沒認他們,但是至少說還擔心這個兒子的死活,這就說明,她心裡是有兒子的。
只要她心裡有兒子……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劉安回去之後,雲花兒就把從他手中接過的頭髮塞到信封裡,在將信用蠟封了,然後吩咐他:“派人送去遼東,一定要親自交到王妃的手中。”
劉安神色一肅:“是!”
雲花兒又吩咐:“給他們兩個找個住處安頓下來,暗中派人監視着,我要知道他們都做了些什麼,都接觸了些什麼人!”
消失了那麼多年的人忽然出現,讓雲花兒不懷疑都難。
雲花兒,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軟弱認命的雲花兒了!
她現在是雲嬌的大總管!
不管是眼界還是手腕都不一樣了。
“是!”劉安應下,退下去以後立刻就去辦雲花兒吩咐的事情。
以前跟嬌兒閒聊的時候,她好像就聽嬌兒說過,滴血認親是假的,要分辨是不是有血緣關係,可以通過特殊方法,用兩人的頭髮,指甲,或者是血液來分辨。
雲花兒選擇了好到手,還不容易被發現的頭髮。
醫館,面對第三次來的劉安,鬱元任心下大定。
他就知道,拿下雲花兒並不需要花多大工夫。
劉安派人將他們父子帶到一個小宅院裡,裡面已經有兩個婆子守着了。
劉安指着院子,對鬱元任道:“你瞧瞧,缺什麼東西趁着我在,就告訴我!”
鬱元任忙拱手道:“並不缺什麼,多謝劉總管!”劉安態度冷淡的道:“既如此,咱家就告辭了。”
“劉總管慢走!”
等劉安走了,鬱元任就對兩個婆子道:“勞煩兩位媽媽幫我照看着坤兒,我出去把家人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