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寒冰劫、天火大劫、天風大劫……這些都是金丹大劫中常會碰到的天劫,但與天雷劫相比,這些大劫卻又要顯得罕見得多。徐仙也沒有想到,自己碰到的第二次金丹大劫,會是這玄寒冰劫。
相比天雷劫來說,玄寒冰劫要好防得多,且相比天雷劫的爆發力,玄寒冰劫更要差上許多。玄寒冰劫唯一讓人頭疼的地方,就是它的持久力,那源源不斷,無孔不入的寒氣,會讓人生出無盡的絕望。
莆一接觸到那些寒氣,徐仙便感覺整個身子被冰凍住了,血液無法流轉,呼吸難以繼續,心跳更是降至無法察覺,渾身上下毛孔被寒氣入侵,使得他的身體變得僵硬,眉毛上覆着一層冰霜……
漸漸,冰霜覆蓋的面積隨之擴散,頭髮,臉孔,整個身子……以及四周的湖面,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發現那本來在湖水中快樂遊蕩的湖魚,被直接冰凍住,那動作與神情是那麼的傳神。
僅僅只是一瞬間,徐仙便感覺到了生命之火受到了威脅,瞬間暗淡了許多。
當那股寒氣衝入他的丹海時,他才反應過來。這絕不是他的反應神經慢,而是這寒氣的侵襲太快了。而這寒氣連帶着他的神經反應系統以及神識的傳遞都給冰凍得變得遲緩起來。
當神識傳遞到丹海,丹海中的金丹瘋狂運轉起來,絲絲丹氣帶着九陽炎勁,朝着那些寒氣撲去。
這是戰爭,冰與火之間的較量,戰場,就是他的身體。對手,則是那虛無飄渺的天道。
修仙者,逆天而行,就必需要跟天爭,與道競。不爭不競就是死。除非誰想死。
徐仙不想死,所以他就必須要反抗,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題。
“啊……”
徐仙猛一張雙臂,仰天長嘯,隨着他身體的伸展,他身上的冰屑在這個時候‘嘎嘣嘎嘣’的碎裂開來。
緊隨而之的是一道火焰從他的嘴裡噴出。而後降落,覆蓋住他的身體……當他的身體恢復行動能力後,他頓時豪情萬丈的想要跟這天道一爭高下,體內九陽炎勁噴吐,化成一道火焰洪流,倒捲上天。朝着那劫雲燒去。
噼哩啪啦聲中,火焰與寒氣交纏起來,這是以一人之力,力抗天劫的壯舉。
看到這個情況,遠處的白帝不由捂額哀嘆,叫道:“白癡!玄寒冰劫是這樣渡的嗎?用這方式,你就是再強大也會被扒層皮的啊!而且。用這樣的方式渡劫,即便讓你渡過了,你也得不到絲毫好處啊!”
徐仙聞言,有些悻悻,暗忖:這死狗還真是掃興,哥們兒好不容易激起豪情,不要打擊士氣好伐!
“不引寒氣入體,如何淬鍊你的肉身?如何於百死之中體會那絲珍貴的生機?”白帝吼叫道:“留點氣力恢復你的身體,纔是最明智的選擇。用這麼囂張的方式,只是吃力不討好的愚蠢行爲而已。看着拉風。實則沒有絲毫作用!沒有人會覺得你勇猛,只會說你是個笨蛋而已!”
徐仙聞言很想罵娘,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玩意氣之爭的時候,死狗所說的。畢竟不是沒有道理。
於是,他將那些火焰收了起來,盤坐於湖面上。本來被他的九陽炎勁化開的湖面,只是在一個呼吸之間,便又結了一怪厚厚的冰層,甚至那冰層還往他的身上蔓延,將他的整個身子覆蓋。
漸漸的,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唯有絲絲霧氣從劫雲中降下,飄落在湖面上,以及徐仙的身上。
咔嚓咔嚓聲響起,那是徐仙體內一些器官的破裂引起的。徐仙很懷疑,這麼下去,自己的神識會不會都被他冰凍住,更別說是自己的力量了。至於身體器官,此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估計,這個時候,要是有人拿把錘子出現在他面前,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敲,估計他整個人便要碎成碴碴了。
而且更讓他爲之心驚的是,當他那帶着九陽炎勁的丹氣穿過那些被冰凍的經脈時,整個經脈就如同遇到了鐵錘敲打似的,寸寸斷裂。這個發現,讓他驚得心跳都差點停止,神識都靜止了片刻。
無法用丹氣修復自己的經脈與身體,那要怎麼辦?用靈氣倒是可以,可是靈氣的修復能力,顯然跟不上冰劫的破壞力度。好在他之前吞了一把丹藥入腹中,此時腹中還殘留着不少藥力,有這些藥力抵擋一陣,他還能繼續撐下去。可這些藥力總有消耗完的時刻,到那個時候,自己又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他都有些後悔聽信那條死狗該死的冒險言論了!如果小命都沒有了,身體再強又有何用?
不過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這個結果已經造成了,想要重頭再來,顯然是不可能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徐仙的心神轉動起來,思索着所能用到的任何辦法,同時神識感受着自己身體受損的情況。
當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在緩慢的自我修復時,心神不由微微一震。肌體自我修復,這是常理,就像人們受了傷,時間久了,就會慢慢恢復一樣。可是,在這種天劫的破壞力下,居然還能緩慢自我修復,顯然不太正常。
——生之息!
徐仙突然想起了這個東西,因爲當初他在雷劫中吞噬了帶着生之息的雷電,所以身體中蘊含着生之息。之前他還曾在身體裡引導分離出一部分生之息,融入金丹之中。
如今也只有這個東西,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恢復自己的肉身了。
生之息,這是在極盡毀滅之中,纔會存在的東西。在這冰劫之中,自然也有這東西的存在。畢竟冰劫也同樣帶着毀滅,一不小心,連神識都要被凍成冰碴的。
有了方向之後,他終於鬆了口氣,沉下心來,細細體會這冰劫給自己帶來的壓力與毀滅,並在這毀滅之中尋找着那一線生機,而後借那一線生機渡過眼前這個危機。
不知過了多久,天劫依然在持續着,那灰濛濛的霧氣,依然從夜空中的劫雲上不斷飄撒而下,絲絲融入盤坐在冰面上的徐仙的身子裡。此時的他,身上已經覆蓋着一層厚厚的冰層,就像一座冰陀。
“多久了?”
不知何時,小魚兒的身影出現在白帝的身旁。
白帝看了眼東方翻起的魚肚白,嘆息道:“兩個時辰了!這次的天劫,與雷劫不同,持續得時間有點長了。”
“兩……兩個時辰?”小魚兒的下巴差點驚掉了下來,末了疾聲道:“那他……那他不會有事吧!”
白帝搖了搖頭,看到小魚兒的臉色再變,它便道:“我的意思是,天劫既然沒散,那就應該沒什麼事。換句話說,他雖然被冰凍了,可依然還在持續與天劫對抗之中。所以,你也別太擔心了!”
小魚兒看了眼湖面上的那座冰陀,回來走了幾步,臉上神色中的擔憂不言而喻。雖然平時不給他好顏色,可真正面臨這種事情的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替他擔心起來。
怎麼辦?我能替他做什麼?
小魚兒看了眼坐在湖面上的徐仙,又看了看漸漸泛紅的天邊。她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自己一人在天劫中獨自掙扎。其實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結果,只是有些不死心罷了。
就像徐仙在看着她渡劫的時候,雖然有心替她受苦,可卻同樣只能眼睜睜看着一樣。
修行路上,這種危險是再所難免的,也難怪那麼多修士選擇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種危險了。
當天邊一縷陽光投射到湖面上的時候,那從天空中不斷飄散下來的霧氣終於終止,劫雲也漸漸消散開,那強大的威壓也消失了,除了湖面還結着冰,除了湖面的那座冰陀還存在外,其他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突然,湖面的那座冰陀突然發出一聲‘咔嚓’的脆響,而後,‘咔嚓’聲不斷傳來。只見那座冰陀表面出現了無數道裂痕,像蛛網一樣,覆蓋在冰陀的表面。
當一塊冰屑從冰陀上掉落下來的時候,小魚兒的心爲之揪了起來,她雙手捧心,目不轉睛,屏住呼息,心思忐忑地看着冰陀。心中默唸着,“一定是成功了,肯定是成功,他肯定不會有事的,禍害都是遺千年的!”
咔嚓——
又一塊冰屑掉了下來,讓小魚兒不由由捧心變成了捂嘴,生怕自己尖叫出來,會嚇到渡劫的徐仙似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爲了他的安危而這麼擔心!
咔嚓……
一聲聲脆響傳進了她的耳朵,她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一塊塊從冰陀上掉落的冰屑,漸漸的,她的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因爲他發現,那一塊塊冰屑掉下來,雖然沒有帶着鮮血,可卻帶着鮮紅的血肉。
隨着冰屑掉落,他的身體幾乎已經有一半變成了冰屑,而這冰屑依然還在持繼掉落之中。
很顯然,他已經被凍成冰屑,那些掉落而下的,則是從他身上掉下的死肉。
“不!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哭着喊着,瘋了似的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