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浩不敢耽擱,立刻騎馬趕回村裡,他幾乎是挨家挨戶的通知。劉家溝沒有雜姓,這事兒可以村人的事兒。當然他在村裡通知完,也順便給趙教授說了一聲。
讓兩個老爺子跟上去看看。事情遠比他想象的大,聽說河邊挖到先人的東西后,村裡所有的閒人都趕了過去,平時開會都沒有這麼齊過。等劉軍浩再湊過去的時候,根本擠不到跟前了,只能遠遠地騎在馬背上瞧,隱約可以聽到劉五爺在那裡開講:“以前聽老一輩人說咱們村最早就是建在河灘上的,後來大河經常發水,村子一連淹了好幾次才改到現在的地方。
據說這附近還有一個大石碑,上邊寫的是咱們劉家溝老祖宗劉二娃的事兒,一起還有族譜呢,那上邊記載的也有,可惜六幾年的時候破四舊給燒了……”
還真有族譜呀,劉軍浩也聽的一愣一愣,話說他一直以爲劉家溝那些輩分什麼的只是用口述方式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呢。可惜早燒了,現在沒有機會再看到。說實話。年輕一輩中沒多少人想聽劉五爺講古,劉二娃雖說是先人,但也隔了二十多代,那點感情早淡了。大部分人都想着趕緊挖開石板瞧瞧,井裡邊到底有什麼好東西。老人們挨個確認後,大家一致同意挖開水井看看。
當然這次比剛纔隆重多了,開挖之前先燒黃紙祭祖。劉家溝所有的在場的男人按照輩分大小,排成幾路橫隊,然後由輩分最高的人帶領下磕頭。“整的跟真的似地,純粹是迷信。
小浩,你說是不是?”旁邊的劉軍良低聲湊過來說道。劉軍浩還沒搭話,前面劉軍良的老子劉老三已經一個脆生生的栗子打在他腦袋上了:“你小子,不準胡說入道……”
這傢伙立馬老實起來,低眉順眼的跟在後邊磕頭。其實劉軍良的話代表了大多數年輕人的想法,都覺得這祖先的事兒隔得太遠,扳着指頭算算,有大幾百年。再說了祖上的墳早已經被洪水衝的找不到了,現在對着一塊大石板嗑什麼頭,石頭又不是先人。不過有劉軍良的例子在先,這會兒也沒有人敢說提出異議。磕完頭,又挨個上香,不一會兒,那香爐碗裡插得滿滿的。等所有程序走完,劉廣聚才叫上幾個年短的小夥子動手擡大石板,這次劉軍浩也上前幫忙。
大石板掀開後,人們都覺得失望,古井早已經倒塌,井口除了一大堆青磚污泥外,實在看不出別的東西。想想也是,那井廢棄了幾百年的時間,也算是滄海桑田,能保持這樣算是很不錯了。老人們再次上前查看後,他們繼續開挖。
—塊塊厚重的馬殘磚被搬了出來,井下的空間漸漸的擴大。不過隨着空間的延伸,人們的失望也越來越大,先祖並沒有在井裡給後人留下什麼好東西。“你們看這是個啥?”這時,劉啓華突然發現泥土中一個青色的東西。聽他這麼一叫,大家來了精神,都湊到大坑邊沿觀看。等這東西出土,又沒了興致。只不過是半塊鏽的看不出樣子的爛銅片而已,在老人們手中傳閱了一遍,就被扔到地上。“我看看……”王老爺子是個懂行的人,他湊到跟前瞧了幾眼說道:“這應該是古代的荷葉邊銅鏡。以前人們用這種鏡子梳頭的。”聽說是銅鏡,幾個老人趕忙又把它擺在桌子上供起來……
這很有可能是祖上用過的。接着挖出不少打碎的罈罈罐罐。王老爺子的推測是打井水的東西。不過這些爛壇罐做工非常粗糙丁,和樹林旁廢窯裡的沒什麼區別,也沒有啥收藏價值。忙乎半天,除了那半片銅鏡。啥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挖出來。衆人不甘心,又四處搜尋了一遍,結果並沒有發現劉五爺說的石碑。不過這事兒算是沒完,幾個老人開始張羅着要個修祠堂。修祠堂的事兒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的來。張倩放學剛回家聽說了這事兒,一個-勁兒的抱怨當時沒在現場,說有時間一定要過去看看,最好拍幾張照片。“有啥好看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挖出來,就挖了半片銅鏡,還鏽得不像樣子。”
劉軍浩打消了她這個念頭。其實關於劉家先祖的事兒也就是熱鬧幾天而已,過後除了老一輩的人很少再有人提起。日子還是照常過,張倩趁着有空閒,特意跑到劉五奶家裡學曬地瓜幹。她準備的很齊全,特意帶上本子記錄步驟。將所有的步驟弄清楚,她開始興致勃勃的在自家實驗。張倩忙上忙下,劉軍浩自然不會閒着,他早早的撿了不少個較小的甜紅薯洗淨下鍋。
按老婆的說法。只有嫩紅薯才能熬出糖稀,這樣做出的地瓜幹好吃。劉軍浩自然不相信,這和她那小侄子鬧出的笑話一樣。上次小澤宇過來的時候,劉軍浩給當時給他遞了一個大紅薯,哪知道這傢伙卻不滿意,非要拿個小的。大塊頭的給了建輝。原本以爲是懂得孔融讓梨呢。誰知道小傢伙來了一句:“大的老了,不好吃。”
當時差點沒讓一衆人笑噴。不過小紅薯也有好處,很容易煮熟。劉軍浩這邊約莫着火候,張倩則看着時間。一鍋紅薯蒸下來費了一個多小時。鍋裡的水都快熬幹了。
原想着張倩是生手,這紅薯肯定熬不出糖稀。沒想到效果很好,那紅薯皮兒薄的有點透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裡邊煮的出水了。劉軍浩用筷子夾了一個放在老婆碗中,然後自己也弄了一個,強忍着燙嘴的熱意塞入口中,頓時粘滑的紅薯糖稀帶着滾燙竄進口中,滿嗒香甜。根本不用牙齒嚼,只要用舌頭舔舐幾下,那絲絲甘甜已經鑽入腹肺。果然很有吃頭。一個紅薯吃完,紂-軍誥-覺得胃裡邊全是蜜意,渾身的汗毛孔都舒張開來。他砸了咂嘴,又從鍋裡撈了一個。“咋樣,我就說多花點功夫值的吧?”張倩看他吃的這麼香,也很有成就感。“嗯,自己吃當然值得,不過你不會想天天都這麼做吧?這半鍋紅薯咱們花了快兩個小時。後院還堆了幾千斤呢。”劉軍浩隨口一說,老婆立馬沮喪起來。這樣做出的地瓜幹是好吃,可是太費事了點。照眼前,這方法做下去。估計一天時間還弄不完呢。等紅薯放涼,劉軍浩又放在案板上挨個剝皮兒切條。趁着天氣好,再把紅薯放在簸箕內晾曬。爲了防止蒼蠅,特意在上邊罩了一層窗紗。到這一步,地瓜乾的製作算是進行的一大半,下邊要做的就是偶爾翻翻地瓜幹,換換位置,讓每一個都充分享受陽光的滋潤。
地瓜幹晾曬時間必須掌握好,曬的時間太短。水分沒蒸發完,儲存時很容易發黴。
時間過長,曬出的地瓜幹變得很硬,口感會很差。晾曬完還要上霜,就是將地瓜幹放入罈子中密封半個月。紅薯表面會自然長出一層乳白色的霜氣,這霜氣是裡邊溢出來的糖稀。張倩連蒸了兩鍋紅薯之後沒了精神。再也不提賣地瓜乾的豪言壯語了。至於樓上曬得這些,全部交給劉軍浩處理,說是留下自家吃。劉軍浩在樓上翻騰了半天地瓜幹,看一切安好,纔回屋歇息。剛上了一會兒網,電話響了。他開始還沒聽出來人的聲音,直到人家做了個自我介紹後纔回想起來:是上次王醫生介紹的客戶。名字叫馬軍,在市裡邊開飯店,當時人家還給過他一張名片呢。“劉老闆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寒暄完,馬軍開始說起正事兒。“上次從你那裡買了幾斤黃鱔招待客人,客人吃過之後非常滿意。我們後來找水產部門的朋友鑑定了一下,發現你這黃鱔……”
說一半,這貨突然停頓。
“我這黃鱔怎麼了?”劉軍浩緊跟着追問了一句。他倒不害擔心黃鱔吃過後有什麼副作用,畢竟自己吃了這麼久,身體一點毛病沒有,反倒越來越棒。他所擔心的是搞水產的人研究出異常的東西,到時候引起轟動,那自己的石鎖可能就會暴露。這與他期待的安逸生活相違背。他現在一直堅持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兒,低調掙錢……“鑑定結果是你這黃鱔雖然是家養,但是卻最大可能的保持了野生黃鱔的生活習性,品質特等……我說你怎麼沒有反應?”
馬軍說了半天,卻發現電話那端絲毫沒有高興的樣子。“哦……特等,還有什麼?”劉軍浩這纔回過神,後院養的黃鱔的品質好這點自己早知道了。
用泉水泡過的,品質能不好嗎,要不怎麼會那麼多回頭客。不過有個鑑定也不錯,算是被權威部門承認了。“我們飯店想長期與劉老闆合作。你飼養的黃鱔……”
“打住,我暫時沒有擴大養殖的心思。”馬軍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劉軍浩阻止,下邊的話他也聽過很多次了。“呵呵,這個我也聽王醫生說過。只是提個建議,以後想合作儘管打電話。另外再把你家的黃鱔給我準備十斤,我明天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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