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麼我今天聽你當面告訴我了,我就要給你想辦法替你洗清這個嫌疑。因爲如今有人說你就是知世郎,如果我不替你清洗嫌疑,就算我不管,那麼肯定會再有其它人查到你這來。”
“萬一到時他們直接捕你歸案,嚴刑逼供,甚至屈打成招,那就麻煩了。”
王薄哈哈笑道,“叔寶啊,我當初真沒看錯你,你小子夠義氣。不過這個事情你冤枉你王哥了。想我當初確實在齊郡吃了冤,不得以屈打成招,蹲了牢獄還差點丟了腦袋,後來也是你和一幫子朋友替我奔走,才讓我得以脫身。”
“自那以來,我遠走塞外經商,到如今年紀大了,回鄉置辦產業,只想着安心養老,頤養天年。你說的那個什麼知世郎,一瞧就是個楞頭青。我這把年紀,就算對當今朝廷有什麼不滿,也決幹不出這等莽撞之事來。年紀大了,許多事情也就看透了,頂多就是抱怨幾句而已了。”
“不過叔寶你能跟我說出這番子掏心窩子的話來,那就是真的還把我當哥哥,我很高興。咱們就不提這些了,喝酒。一會罰你三杯,咱哥倆一醉方休,喝個痛快。”
羅鋒一直在注意着王薄的面部表情,後世的時候有許多頂級的偵探,能通過人的微表情發現許多問題。一心厲害的心理醫生,甚至僅通過微表情就能測謊。
羅鋒雖沒有他們那樣的本事,但仔細觀察一個人的微表情,尤其是在他說謊的時候,還是能夠發現不少異常的。
現在他敢打賭,王薄說謊了。
在剛纔他否認自己就是知世郎的時候,他的微表情有些許不自然,甚至他的手腳也有些細微的小動作,這都是內心波動的表現。
“王哥,不是你當然更好了,咱們也化解了誤會,有二哥在,定能爲你洗脫這嫌疑。不過王哥你也得幫下我們,其實郡裡突然出現了這知世郎,惹得郡丞大怒,倒是我們哥倆也給遭了池魚之殃。”
“這事怎麼跟你們又扯上關係了?”
“二哥本來是在登州來帥麾下當差,我呢之前因爲跟二哥在章丘擒了藍面鬼,被縣令委了個捕快的差事。這次知世郎也劫了我們章丘的糧、丁,縣令讓我來郡城送信,結果郡丞因上次我與二哥擒藍面鬼的事,便把二哥和我暫調到郡中,讓我們來負責偵辦這個案子,還只給了我們哥倆二十天的時間。二十天到了,查不出案子來,我們兄弟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哥,你以前在郡城任職十年,還曾是法曹,對這一郡九縣十分熟悉,尤其是對黑白兩道也都人脈極廣,知世郎此案,我們還想請王哥替我們出出主意。”
王薄端起茶杯來,據了一口。
“我不是知世郎,這知世郎是何方神聖我也確實不知。本來呢,叔寶跟我關係也好,我幫你們找找人也沒什麼問題。可現在我叔父剛過世,叔父對我恩情很重,容我先把叔父的喪事料理好了,我再給你們打聽打聽。”
“王哥,郡丞只給了我們哥倆二十天時間,如今都過去兩天了。你就幫個忙,幫我們指條明路吧。”
王薄道,“連那位風風火火的郡丞都查不出什麼來,你們哥倆一時半會能查出什麼來啊。我看啊,你們哥倆就是被扔出來頂鍋的,我以前雖做過法曹,可這些年都在塞外,如今剛回來,對這邊的許多事情也早就不熟悉了。”
羅鋒已經看出來了,王薄這是有意敷衍他們哥倆呢。
又說了幾句,王薄起身,“叔寶和小五你們哥倆先在這休息會,今天莊子上來的客多,我還得去招待一二。”
“王哥你忙去吧。”
待王薄走了,羅鋒對着秦瓊笑。
“二哥,怎麼樣?”
“估計跟你說的差不多。”
“我也越發肯定了,只是現在他打死不承認,咱們怎麼辦?”
秦瓊嘆氣一聲,“若是別人,自然是調兵來圍莊搜查,總能查出些蛛絲馬跡。可這位卻不是一般人,他與我來說亦師亦友,就算他一時糊塗犯下這案子,我也不能就這樣送他進去啊。你也知道,這個案子有多大,真要是抓了他,只怕他死罪難逃。”
“那我們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來時,秦瓊是絕不相信王薄會是那個知世郎,可是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九分肯定王薄就是知世郎了。
可越是查明瞭,越是不好下手了。
“二哥,既然你念着跟王薄的舊情,那麼我們不妨繞過他去。咱們想辦法先查出被劫的糧食和壯丁在哪,把糧和丁給先救出來再說。這樣一來,咱們能跟郡丞交差,二來呢,也不用讓王薄被抓。”
“這能行嗎?”
“只能先這樣了啊。”
王家大宅書房。
主人王薄正跟一個客人遙遙對坐,兩人並不說話。
室內香菸嫋嫋升起。
“事情已經泄露了,秦瓊已經懷疑我了。”王薄道。
“不。”
對面的客人搖頭。
“一開始懷疑你的並不是秦瓊,而是羅五。”
“羅五?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可別小瞧了這個羅五,我查過此人,雖然年少,但有膽有識,十分了得,得到章丘縣令張儀臣和齊郡丞張須陀的賞識看重。這次張須陀派人查此案,其實羅五纔是那個主持之人,秦瓊不過是協助他而已。”
“那現在怎麼辦?”王薄問。
“先派人盯住羅五和秦瓊,另外馬上派人去通知山裡那邊,把人和糧食轉移,藏到更隱秘之地去。只要他們找不到證據,那麼就算他們懷疑你,也沒有用。”
“伯當,老哥這次可是把命都賭上了,你老師的謀劃到底有沒有把握?”
對面之人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放下,卻是羅鋒的鄰居,章丘長白鄉王莊的王勇王伯當。
“秋風已起,時局將亂,天下將要易主。老哥,風雲動,英雄起,咱們豈能甘於一輩子碌碌無爲呢?我老師早就謀劃多時了,咱們只須做好準備,然後靜待這風雷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