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水落石未出(第一更)

生肉店老闆姓賈,由於長得胖,人們都叫他賈胖子。賈胖子是大興人,來晉陽開店有個四五年了,今日也像往常一樣,中午的時候太熱了,沒有什麼人,就坐在櫃檯後面打盹兒。

魏徵三人走到近前,他便問道:“客官,買肉?”

“買肉,你送嗎?”魏徵問道。

“小店就我自己啊,客官要是加錢的話,我就把鋪子關了給客官送去。”賈胖子陪着笑說。

“好,這裡的肉都買了。”魏徵說道。

“啊,都買了啊!”賈胖子愣了一下,便開心的說:“好嘞,我這就給客官稱斤兩。”

“不用了,你送過去,我們那裡也能稱的。”

“哦,這樣啊,也行的,那客官住哪裡?”賈胖子想了一下便說道。

“西城李府!”魏徵死死的盯着胖子的表情。

“好嘞,西城李府!”賈胖子重複着,忽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又道:“西城?李府?”眼神有些慌亂。

魏徵朝後面的親兵一使眼色,那兩個人便走到了賈胖子兩邊,堵住了他出去的路。

賈胖子知道事情來了,便顫巍巍的說:“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魏徵反問。

賈胖子沒有說話。魏徵示意兩個親兵把賈胖子帶走,自己進院子裡看了看,沒有什麼人,出來便帶着賈胖子回李府去了。

茶樓上兩人看到了全過程,搖搖頭站起來相互一抱拳,劉先生說:“我該去主公稟報了,你也快去把後事處理了,不要再有什麼麻煩。”兩人前後腳出了茶樓而去。

李家的大廳裡衆人都沒有再說話,李耀祖坐在椅子上就像虛脫的一樣,眼睛閉着,嘴脣卻不停的抖着。李義和李王氏坐在李向榻邊,還掉着眼淚。李孝依然跪在地上,雙目緊閉,又習慣性的轉着扳指。其他幾個人靜靜的立在兩邊,等着李耀祖發話。

李福和李壽從外邊進來了,看到這一幕,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李福說道:“回老爺,二少爺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門關上了,我叫兩個下人在門外看着呢。”

“恩”李耀祖緩緩的睜開眼說道:“巡兒,你去和你父親說,叫他好好的在屋裡悔過,不要再瘋瘋癲癲的瞎想了,家主沒他的份兒,讓他死了這條心吧。”對着李巡點點頭。

“是,祖父。”李巡倒退了出去。

“你們兩個去把祖祠收拾一下,一會兒大家都過祖祠去。”李耀祖又吩咐李福和李壽。

兩人也答應了出去。

“孝兒,你起來,站到一旁。”

“是,父親。”李孝看看李耀祖,乖乖的站在一旁。

李耀祖看了看門口,又閉上了眼睛。大家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李耀祖還在等什麼。

大概兩柱香的時間,魏徵走進了大廳,看看人們的目光便到了李耀祖近前,在耳畔輕聲說:“老爺子,準備好了。”

李耀祖忽的睜開眼睛,看看所有人,說道:“男的都隨我去祖祠!”站起身又對李王氏說:“你照顧向兒吧!”然後轉身出了大廳。人們面面相覷,一個接着一個也都出去了。魏徵留在最後,看大家都出去了,便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李王氏說道:“給小公子服下,半柱香時間就會醒過來,別問我爲什麼,等小公子醒來自會知道。”說着把藥瓶遞給了李王氏便轉身出去了。

李王氏看看手中的瓷瓶有些猶豫,但想想魏徵把李向救出火海的事情,於是便下定決心給李向服下了藥。

祠堂內大家按輩份站好後,李耀祖說道:“今日來到這裡,只爲一件事情,李向是我的孫兒,也是大家的晚輩,更是皇帝陛下看重的臣子,前幾日因爲被人放火堵在屋內,身體一直沒有好起來。今日就是要在這裡找到放火的兇手,還向兒一個公正。”說着一揮手,宇文成都不知從哪裡帶着五十名禁衛軍走了出來,把所有人都圍在了中間。

大家一看這陣勢嚇了一跳,這是要拿人啊,怎麼會這麼嚴重,自己家的事情怎麼禁衛軍都來了。家中的下人們都是兩股戰戰,生怕這些當兵的眼神兒不好,弄錯了,瑟瑟的聚成了一團。李義李孝李忠李福李壽和幾個高級僕役站在前排也是有些膽顫。

宇文成都上前走到李耀祖身邊說:“奉陛下密旨,聽憑李老爺調遣。”

李耀祖抱拳道:“皇上隆恩啊!宇文將軍客氣了,不知家中的所有僕役是否都在這裡?”

“除了廚子張胖子已被控制,其他人都在這裡了,女眷們都在各自屋中,不曾出府。”宇文成都答道。

一聽說廚子張胖子已經被抓住了,下人們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多謝將軍了,請在旁休息,老夫處理家事了。”李耀祖對宇文成都一禮後便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張胖子已經被捉拿,他是因爲買藥要毒害李向才被抓的,但還有人逍遙法外,他纔是真正的放火兇手。老夫在這裡說一句,現在你自己出來,老夫向你保證,絕不爲難你,畢竟李向只是身體有恙,並沒有喪命,你自己可以自行出府,要是沒有人承認被我查出來的話,皇帝陛下那邊是要給交待的,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考慮。”

人們開始不敢動,漸漸的有膽大的就竊竊私語起來,後來大家便慢慢的都說上了話,只有前面的幾個重要僕役沒有動。

半柱香時間很快就到了,李耀祖問道:“是誰就自己站出來吧,老朽說話算話!”又等了一會兒,看還是沒有人出來,便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別怪老朽了。”

一回頭對着宇文成都說:“還是麻煩宇文將軍把那人帶上來吧。”宇文成都點頭,向後面一招手,便有兩名親兵從後院帶進來一個人。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是什麼人。只見被帶來之人一身肥肉,滿臉鬍子,身上的衣服油漬滿身,走路哆哆嗦嗦的有些不利索。

別人不認識,有一個人卻是認識的,他下意識的往後撤了撤,但沒辦法,這裡已經被禁軍控制了,跑是跑不掉了,他有些擔憂的看向另外一個人。

李耀祖看了看胖子對大家說:“這個人把知道的都說了,你們當中誰認識他,站出來。”說着眼光在人羣中仔細的看着。

大家交頭接耳的說着,不一會兒有兩三個僕役就站了出來,其中一個膽大的還到胖子跟前確認了一下,又回頭對人羣說:“我說是賈胖子吧,你們不信,這不就是賈胖子嗎?”

“噤聲!”宇文成都一聲大喝,大家都是一哆嗦,沒有人說話了,剛纔那個人也靜靜地站在那裡。

李耀祖一看出來五個人,然後又說:“只有這五個人嗎?”

還是沒有人出來。

“李壽,你每天買菜買肉的,會不認識他?”李耀祖忽然對着李壽說道。

原來李壽並沒有站出來,他在那裡低着頭,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呢。聽到李耀祖喊他,習慣性的答道:“啊,老爺有何吩咐!”

“李壽,你認識他嗎?”李耀祖發現李壽有些魂不守色,就更加肯定了。

“啊,賈胖子,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壽看了看便說道。

“李壽,你難道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嗎?”李耀祖忽然滿臉的殺氣。

宇文成都又是一揮手,又上來兩名親兵直接就把李壽給反手控制住,壓得跪在了地上。

“老爺,老爺,這是做什麼啊?我什麼都沒幹啊,什麼都沒幹啊!”李壽忽然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地上,都不用親兵動手的。

“哼,枉我這麼些年看重你,把你提成副管家,你卻夥同外人來害老夫的孫子,你就是這麼管家的嗎?”李耀祖也是生氣了,一開始還不相信是李壽,但現在看李壽的樣子,一定是他,當下上來兩個巴掌打的李壽滿嘴都是血。老爺子把這幾天的壓抑和悶氣全部撒在了李壽身上。

李福看到李壽被控制住的時候就有些麻木,怎麼也想不到是這個一天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傢伙啊,再看李老爺往死裡打李壽,便站了出來,雙膝跪倒說:“老爺,老爺,你先消消氣,會不會是弄錯了啊,李壽一天都是和我在一起的,怎麼會是放火燒小少爺的兇手呢?”

李耀祖氣也出夠了,另外打人也很累的,於是停下來,緩了口氣說道:“李福,你很好,能在這個時候出來爲他說情,說明你是個講義氣,重感情的人,至於他。”說着一點李壽,“你自己問問這個胖子就知道了。”

李福站起來走到賈胖子跟前說:“你好好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賈胖子被魏徵帶回來的時候還是很硬氣的,直到見到了宇文成都和禁軍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人抓住的,於是別人還沒問他,他就連自己小時候偷看隔壁大娘沖澡的事兒都交待了,這時候順溜兒的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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