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幾個磕頭拜了把子,再起來就不一樣了。
首先是大家夥兒一起向李靖施禮,口叫“大哥”,接着李靖又一個個回禮,一共十個人,等大家都一一見完禮都用力一刻鐘時間。
當然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多餘的,時代不同,禮節就不同,泱泱大國,從古至今都是禮儀之邦,這是素質!
終於大家都寒暄完了,李靖直接叫人又在廳中重新擺了一桌酒宴,就當是兄弟幾個第一個正式的結拜宴了。
程咬金第一個便叫好,嘴上一直誇讚大哥講究,是個好大哥,然後被幾個人一氣鄙視完,才坐下聽李靖說話。
李靖自己也有些興奮,說來也奇怪,自從和那個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第一個大哥“虯髯客”分別後,他就再沒有過像今天這樣的激情。
坐在上首位置,看着周圍比他小的這些兄弟們,一時間突然有種豪氣干雲的衝動。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上,充滿了活力和渴望,想想自己這幾年的不如意生活,李靖發現好像從今天開始有些想法慢慢的在心中開始變得充實起來,甚至有種大幹一場的衝動。
舉起手中的酒杯,李靖微微咳嗽一聲,朗聲道:“各位兄弟,承蒙大家看得起,我李靖今日與諸位好兄弟義結金蘭,也算是三國桃園結義了。兄弟們都是跟着老幺一起的大英雄,今日和你們結拜,我李靖這輩子值了!衆兄弟滿飲此杯!”
“請!”大家都舉起酒杯一飲而下。
李靖大概是真的好多年都沒有今天這樣痛快了,喝完一杯酒居然面露紅色。程咬金哈哈笑道:“說起桃園結義了,俺看真的和那個劉皇叔也差不多少啊!他們是三個人,咱們是十個人,哈哈,過癮啊!”
尤俊達道:“那是,兄弟們發現沒有,別說是結義了,就連這局面都差不多了,只不過沒有桃園罷了!”
他這話一說,出了程咬金外,其他幾人都有意無意的看向了李向。也不知道程咬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的,反正黑炭頭直接就接了尤俊達一句:“啥局面啊!給俺說說唄,俺是大老粗,不懂的!”
李靖咳嗽一聲接道:“既然今天兄弟們都在一起,那就說說大家的想法吧,弟兄們大都是武將出身,現在又都跟在老幺身邊,將來是個什麼打算,也該有個章程了吧!”
李向微微頷首,心中覺得李靖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別看這些人現在都在他的身邊,也算是他的手下,但要說正兒八經的身份的話,還真的沒有一個是官身,何況李向有着對這個年代歷史的認知,但卻不能保證他的到來是不是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一生,所以還是不免對這些人內心的想法有些擔憂的。
“我看大哥說的在理,而且既然兄弟們都聚在了一起,那就說說將來大家都有些什麼打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咱們也要爲將來好好做做打算了。”李向再一旁繼續鼓動。
“將來啊!”程咬金沒等李向完全說完就急急的表態了。“俺是不知道俺將來能幹啥,反正俺覺得跟着咱們的李都尉李大人絕對是有好日子過的。”說着程咬金一臉憨厚的笑着對李向道:“李都尉,俺是跟定你了,雖說你是老幺,但俺知道只要跟着你,俺就不愁吃喝的,別的本事沒有,只要你說句話,叫俺幹啥都行,只要給俺酒喝就好!”
他話一說完,衆人就開始笑了起來,還別說這個黑炭頭倒是有眼光,別看李向現在是個小小的都尉使,但從這段時間相處來看,李向是個重義氣之人,而且是個有大抱負的人,誰都知道要是李向照現在這樣下去的話,什麼可能都會有的,到時候這些兄弟們跟在他身邊,還真是不會吃虧的。
大家原先本就都是混日子的,除了秦瓊、羅成和李靖這三位是正兒八經的將門之後,其他的說白了不是佔山爲王的草寇,就是攔路劫財的山賊,能有現在的日子已經不錯了。
李向心裡倒是再一次對程咬金刮目相看了,甚至覺得程咬金真的是個妙人。別看程咬金插科打諢的說了半天,好像是在開玩笑,其實他說的話真正說出來幾個關鍵點。
李向是個可以依靠的人,而且日後必定有大出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跟着李向將來說不定就是王侯將相了。
雖然大家都是草莽之人,但說實話憑他們的本事能混到現在的樣子,那就沒有一個是傻瓜。雖然大家都哈哈笑了出來,但誰都知道程咬金已經明確表示了以後跟定李向了,這就是給衆人一個示範,這是榜樣。
大家不傻,因此其他衆人也開始一個個說着李向的好,也表達了他們的忠心。李靖一直在默默的看着聽着,他現在終於能夠感覺到第一次見到李向時,爲什麼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是李向身上獨有的一種氣質,是王者之氣!
大家說完後都看着李靖,畢竟這個大哥還沒有說話呢。
倒是李向先開口了。
“兄弟們說的,我李向記在你心中了,其實我也沒有多大的本事,但我保證不管今後我是什麼樣,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大家一口。說句不好聽的,誰能保證咱們弟兄們就不能加官進爵、封妻廕子呢,只要大家相信我,那我就給大家一個好的前程!”
“好!”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嗓子,接着大家都開始叫好。別看這些人一天到晚喊打喊殺的,好像一天不見點兒血就不舒服一樣,其實誰不想過好日子,誰不想加官進爵、封妻廕子。只是他們沒有那個條件罷了,現在大好的前程擺在面前,傻子纔會不選呢。
李靖終於說話了:“老幺的志向不小,但是做大哥的還要給你潑潑涼水啊!”他一說話,大家都愣了一下,隨即認真的聽下去。
“有些話不是咱們能說的,但今天既然都是兄弟了,我李靖也不藏着掖着,給大家提個醒,也讓老幺穩穩心神。”李靖目光忽然清澈了許多,直接看着李向道:“志向是個好東西,沒有他不行,但太大了也不好,容易叫人錯誤的判斷形勢。”
“哎呀,大哥,俺是真的被你說迷糊了!你能不能直接點兒,說的明白些,俺們可都是粗人啊!”程咬金不合時宜的又說了一句話。
衆人都知道他爲什麼說這句話,其實從跟隨李向最久的劉弘基到剛剛結拜的李靖,全都沒有真正聽過李向說一句將來有什麼目標的話。李向也從來沒有完全承認自己的目標到底在哪裡。
正好藉着這個機會,程咬金就是要叫李向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也算是直截了當的讓這些兄弟們清楚,到底跟着他李向將來能到什麼位置。
李向清楚的很,只是一直不說,現在看看這個情況,只好笑着說道:“大哥說的在理,不過還是先等大哥說完吧!”然後李向又微笑的看着李靖。
李靖暗暗點頭,李向真的不像他的年紀一樣無知,這是一個有着沉穩氣質的少年人,再加上有這麼多兄弟們幫忙,將來的前程還真的說不好能夠到達那個頂峰啊!
想到這裡,李靖也不含糊了直接說道:“大隋朝現在的天下眼看就要分崩離析了,要是能把握住這個機會也許將來會有更大的機遇的,但是我看現在時機還是不成熟的。”
“大哥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們洗耳恭聽!”李向點頭,贊同李靖的說法。
李靖笑道:“我說的,估計老幺心中也都有數了吧!”
“還是大哥年長一些,比我看的更加通透,還是大哥再說說吧!”李向沒有得意,還是很希望聽李靖親口說出來。
“好,那我就說說看。”李靖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忽然挺直腰板兒才道:“大隋天下早晚不保,這已經成了定局,但將來誰來主宰天下,現在要說還爲時尚早!先不說楊廣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光是江南杜伏威,河西瓦崗寨就不可小覷,將來他們都是爭奪天下的有力對手。”
李靖說話間再沒有一開始儒將的風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霸氣,一種捨我其誰的豪情。
“更不要說還有宇文化及、李淵這些朝中大佬們暗中虎視眈眈,宇文化及已經造反了,雖然他有些着急,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功,但起碼他的勢力可見一斑。”說着李靖又端起一杯酒喝掉,重重的放到桌子上,虎目怒睜道:“北方始畢小兒妄圖乘火打劫,想要染指中原的花花江山,狼子野心更是不能忍受!可是想竇建德、王須拔之流居然勾結蠻人來禍害自己人,這些都是大患。”
衆人突然間發現李靖渾身散發出來的騰騰殺氣是多麼的嚇人。
李靖又轉頭對着李向道:“想成大事,就要有大胸懷和大眼界!老幺,你想好了嗎?”
李向聽完李靖的話,肅然起敬,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軍神,不但能廝殺疆場,也能笑傲朝堂,甚至連外族入侵的仇恨都在他心中紮了根,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殺敵報國的契機!
李向知道,今天說完這些話,李靖這個軍神真的就是自己人了。
他也不含糊,直接站起身,先對李靖深施一禮,然後將杯中酒倒滿,直接舉到李靖面前道:“大哥,這些年委屈你了!在這個小城裡,你的拳腳施展不開啊!”然後環視一圈兒大聲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李靖不由得一驚,隨即心中大喜,眼前這個小弟還真的是個理解自己的人啊,這麼豪邁的詩句不正是自己心中的夢想嗎?
他也站起身,倒滿酒,端起杯子,眼神中突然充滿了希望的看着李向。然後也環視一圈大聲道:“兄弟們,端起酒杯,今後跟着老幺,咱們封他個萬戶侯!”
“好!封他個萬戶侯!”衆人齊齊舉杯,重重的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