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遠處有人大喊一聲:“休傷我兒!”隨着喊聲,弓弦一響,一陣惡風撲面而來。
身爲大將,講究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面風,羅成就知道有人放冷箭,只得撤槍的同時,使了個金剛貼板橋,身子像一塊板一樣,往後一倒就睡在了馬背上,這時一支狼牙箭嗖的一聲,從羅成臉上方飛過去了。
等羅成在馬上再次坐直身子時,這纔看清楚,向自己喊話和射箭的正是裴仁基。
原來,裴仁基擔心兒子的安危,殺退白顯道後,不顧一切地縱馬追了上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遠遠地裴仁其就看見兒子被羅成一槍挑於馬下,老頭嚇得面無人色,瞬間如五雷轟頂一般。此時戰馬還在飛馳,他差點兒從馬上掉下來。等羅成再次舉槍時,老頭不顧一切地喊了一聲,並射了一箭。
這時,地上的裴行儼已經爬起來奔向自己的雙錘,原來裴仁基的喊聲和弓箭聲,已經把他驚醒,等他看清楚自己軟肋處甲衣上的槍眼兒,並用手摸了摸絲毫未受傷時,知道自己僥倖逃得一命,但仍然心有餘悸,羅成這個小崽子太厲害了,日後必報此仇,眼前逃命要緊。
此時的羅成也明白了,自己那一槍並未刺中裴行儼,而是刺偏了,怎麼這麼巧?羅成氣壞了,摧馬再追時,被縱馬趕到的裴仁基截住廝殺起來。
裴仁基看到自己兒子毫髮無損,心中高興,抖擻精神大戰大羅成,但他知道自己這兩下子不是羅成的對手,幾個回合後撥馬便敗。不料,此時已經提錘上馬的裴行儼二次衝殺上來,嘴裡罵道:“小崽子,剛纔小爺上了你的奸當,來來來,小爺再與你大戰三百合!”說着,讓過裴仁基直取羅成。
二人剛交戰沒兩合,裴仁基剛要來助陣,忽然不遠處喊殺聲震天,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先鋒營,不由得大喊一聲:“儼兒快走,我們中計了!”父子二人丟下羅成不管,飛馬趕奔兩軍陣,羅成在後面緊追不捨。
裴家父子回到兩軍陣前一看,自己的先鋒營正與羅成的幽州兵混戰在一起,雙方兵對兵將對將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但是由於義軍只有五千人馬,而羅成的幽州兵是義軍的二倍,因此,已漸處下風。
二將縱馬衝了上去,義軍一看主將到了,士氣大振,雙方正在鏖戰的時候,從山谷中轉出一支人馬,爲首的大旗上斗大的“楊”字迎風飄擺,衝在最前面的正是靠山王楊林,引五萬兵馬鋪天蓋地般從義軍的後面殺了上來。
裴仁基的先鋒營被殺得大敗,混戰中,羅成和靠山王楊林雙戰裴行儼,這下裴行儼可吃不消了。那邊,裴仁基被大將白顯道、吳魁、鄭天順等將圍住,也是力單難支。
很快,裴家父子雙雙敗北。主將這一敗,義軍就更收不住陣腳了,楊林和羅成帶着五六萬人馬緊追不捨,弓弩手也沒閒着,萬箭齊發,一時間義軍人馬中箭落馬者難以計數。
原來,羅成帶來的這一萬幽州兵中,還有兩千名弓弩手,這是羅王兵種的特色,在萬人以上軍隊的編制中,通常有騎兵和步兵,還有藤牌手和弓弩手,爲的是對付突厥的鐵騎,沒想到用到義軍身上了,這下義軍可吃了大虧。
混亂中,裴行儼帶兵斷後,爲保護他爹裴仁基,左肩膀中了一箭。裴仁基看兒子受傷了像瘋了一樣,帶着衆將拼命廝殺,保着兒子邊戰邊退。但是身邊的將士越來越少,五千人馬等退出十幾裡地後,身邊只剩下五百餘人,面且,隋軍一直咬住不放,身邊的將士還在快速減少。
裴仁基一邊戰邊退邊難過,天不佑我,難道我們父子要全軍覆沒嗎?
裴仁基正在絕望的時候,手下將士驚叫道:“將軍快看,我們的救兵來了!王爺來了,我們得救了!……”
裴仁基扭回身一看,不遠處征塵大起,旌旗遮天蔽日,數不清的兵馬踩得大地都在顫抖。風捲旗號,“誅奸佞、伐無道”以及“楊”“屈突”等大旗,逐漸清晰。
裴仁基欣喜若狂,對手下將士大喊:“王爺來了,我們有救了,殺!”言畢,挺槍躍馬衝向隋軍,這幾百將士除了幾十個保護受傷的裴行儼繼續撤退外,其餘的也都來了精神,吶喊着跟着裴仁基回頭跟隋軍拼軍起來。很快,被楊勇的數萬“趕死隊”夾裹其中,像玩石投入汪洋大海一般,這幾百人的聲勢被山呼海嘯的喊殺聲給淹沒了。
楊勇的人馬衝到近前,看到裴行儼的傷勢並無生命之憂,命人把裴行儼擡下去治傷,帶着衆將士殺向隋軍。楊勇馬快,仍然衝在最前面,大槍使開了上下翻飛,隋軍隋將沾上死捱上亡。楊勇的左邊是玉鏡公主,手中的彎月雙刀好長時間沒開殺戒了,今天可過足癮了,雙刀舞動如飛,如砍瓜切菜。
楊勇的右邊是李婉兒,別看年紀不大,長得也漂亮,但手中的槍可不溫柔。旁邊不遠處是大將屈突通,掌中的大刀更不簡單。這些大將衝在最前面,刀槍並舉,齊頭並進,直殺得隋兵隋將屍體翻滾,血流成河。
隋兵隋將哪擋得住這幾隻虎哇,扔下裴仁基的幾百兵將紛紛潰退。楊勇指揮着義軍,在後面緊追不捨。
靠山王楊林一看勢頭不對,賊人的援兵到了,我軍抵擋不住哇,趕緊吩咐一聲:“鳴金收兵,撤!”
“慢!”楊林話音未落被羅成攔住了,“王爺,賊軍的援兵來了有什麼了不起?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眼下我軍氣勢正盛,而賊人的先鋒營全軍覆沒,士氣嚴重受挫,而且他們又是遠道而來,屬疲憊之師,我們應該抓住戰機,趁他們立足未穩,一鼓作氣殺敗他們,楊勇和李靖等賊患可除!”
“這……”楊林猶豫道,“羅少保,楊勇驍勇無敵,李靖有勇有謀,極善用兵,他們手下猛將如雲,像屈突弟兄和公冶長、杜義等也並非等閒之輩,硬拼恐難取勝啊。本王的意思是,我們或憑險據守,或用大陣困之,賊人必敗,正所謂不打無把握之仗。”
羅成一聽,楊林又在誇楊勇驍勇李靖無敵,不由得怒火中燒:“王爺言之差矣,何故長賊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眼前多好的戰機呀,末將不才,願意帶幽州兵擊之,如若不勝,甘當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