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暫時轉回到山東歷城。楊勇的兵馬拔營起寨西征潼關的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密和王伯當點齊五萬兵馬,用過戰飯之後,浩浩蕩蕩從歷城開往黎陽。
路上李密長吁短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王伯當熱心腸,性子急,看李密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問:“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唉,兄弟呀……不說也罷!”李密連嘆氣帶搖頭,欲言又止,王伯當就有些受不了了,“大哥,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咱哥倆,你難道還有揹着兄弟的話不成?”
“兄弟呀,哪能呢?哪能呢!”李密說着,看了看四周,“兄弟,還是等回到黎陽再說吧。”
王伯當看李密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想這裡荒郊野外的,當着這麼多兵將,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也不再問了。
到了黎陽之後,大將屈突通帶人出城把李密和王伯當的人馬接入城中,到了帥府,李密拿出楊勇的大令,王伯當將楊勇的意思和當前形勢也說了,屈突通一聽形勢夠緊張的,李淵和竇建德隨時都有可能興兵犯境,我說王爺怎麼突然派來這麼多兵馬和大將,讓李密任這裡的主將正合適,自己兵微將寡,形勢如此危急,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兵將,自己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於是恭敬地給李密施禮,並彙報這一帶城防情況。
李密也沒客氣坐了主帥的位置,命令屈突通將自己帶來的五萬人馬安置好後,由他帶路,李密帶着王伯當視察了黎陽一帶的防務。
當晚回到黎陽,大將屈突通帶人巡城值班,李密在營帳之中安排了幾個菜,把王伯當請來,將手下人全部打發出去,哥倆個坐下來邊吃邊談。
三杯酒下肚後,沒等王伯當問,李密便把話匣子打開了,先談哥倆的交情,接着又談到二人這些年來的坎坷,等談及二人的家庭遭遇,二人都落淚了,然後又談到瓦崗寨的風雲變幻,談着談着李密,長吁短嘆,惆悵不已。
王伯當看李密太傷懷了,便舉杯道:“大哥,往事不堪回首,那些不愉快都成了過眼煙雲,就它過去吧,別再提了。好在我們弟兄現在保了明主,那些不開心的事不會再有了,以後就是撥雲見日,我們弟兄可以大展鴻圖了。來幹!”王伯當說着,將杯中酒一氣喝乾。
李密把酒舉到嘴邊又緩緩放下,一臉的愁容,苦笑了一下:“兄弟,咱哥倆過命的交情,無話不談,愚兄問你一句,你覺得咱們王爺到底怎麼樣?難道真的是位明主嗎?”
王伯當聽着把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大哥,何出此言呢?王爺最大的毛病就好女人,除此之外,就是個響噹噹的英雄,對待兵將親如兄弟,愛民如子,手下的人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命,很受擁護和愛戴,這樣的人不是明主嗎?”
李密把椅子往王伯當近前移了移,壓低聲音道:“兄弟言之差矣。愛女人這不算是毛病,年輕人嘛,哪個少年不風流,哪個少女不懷春?不過,你所看到的楊勇的響噹噹的英雄皆是表象,楊勇外君子,內小人,舉個例子吧,魏大哥和徐兄弟,我們同樣都是降將,可是楊勇厚此薄彼,封他們皆爲軍師,跟李靖平起平座,而愚兄呢?無名無分!倒不是愚兄爭權奪利,論文論武論才智,愚兄比起魏大哥和徐兄弟不算差吧,何況愚兄還是瓦崗之主哇?竟然淪落到這步天地,你說這對愚兄公平嗎?
還有兄弟你,在瓦崗山,你就是愚兄的膀臂,在愚兄面前說一不二,愚兄是魏王,兄弟你就是二號的王爺。可如今呢?兄弟你認爲在楊勇手下的大將中,位置能排第幾呀?”
“這個?……”王伯當一皺眉,“大哥,這個小弟還真沒考慮過。不過,小弟覺得楊勇說話算話,表裡如一,爲人坦蕩,對我們這些敗軍之將,全都重用了,從不懷疑。每次商議軍情,大哥不也都參與了嗎?而且這次,讓我們據守黎陽,把八萬大軍都交給我們了,又讓大哥爲主將,連這裡的主將屈突通也得聽命大哥的,對我們很信任呀?”
李密搖了搖頭道:“兄弟呀,你太耿直了,這都是假象,這是楊勇用人的手段。難道你沒看出來,每次商議軍情,愚兄爲什麼少說話甚至不說話?因爲楊勇首先相信的是李靖,那是他岳父,是他的嫡系,其次纔是魏大哥和徐兄弟,如果意見發生頂牛了,楊勇絕對不會聽我們這些降將的,因此愚兄說了也是白說,只有保持緘默!
還有,誠如兄弟所言,表面上楊勇對我們信任,鎮守黎陽的重任和八萬大軍交給我們哥倆了,但實際上呢,這是楊勇拉籠人的一種手段,真正的軍權掌握在屈突通的手中,說得明白點,屈突通就是我們的監軍,他是楊勇安插在我們身邊的耳目,監視我們來了。”
“能嗎?”王伯當半信半疑地看着李密煞有介事的樣子。
“兄弟,不信愚兄找機會試驗一下你看看,他屈突通能不能聽愚兄的?這件事先就此打住,三天後揭曉。來,喝酒喝酒。”李密說着,一仰脖將酒喝乾。
王伯當也把酒喝了,二人話題一轉果然不再談論此事,喝至盡興,命人將殘席撤下,當晚,兩個人同榻而眠。
兩天後,李密升帳,衆將到齊後,李密突然命令屈突通引兵三萬攻取魏郡(今河南安陽一帶),王伯當一聽就是一愣,屈突通猶豫一下施禮道:“大帥,王爺臨走時說得明白,讓我們守住黎陽,防備是幷州的李淵和河北的竇建德,並沒讓我們進攻。魏郡乃竇建德的地盤,我貿然興兵是不是有些草率?”
李密陰沉着臉道:“不草率,本帥已經得到確切消息,李淵挾天子以令諸侯,正在以隋恭帝的名義遊說竇建德聯手進攻我們,如果他們兩家達成一致,我們將兩面受敵。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
“將軍,大隋朝已經名存實亡,竇德建稱雄河北,怎麼會聽命於一個不滿十歲的娃娃?這明顯是李淵要把他當槍使呀,竇建德肯定不會上當。”屈突通說着,看李密臉色越來越難看,忙改口道,“依末將之見,茲事體大,我們是不是跟洛陽的魏軍師商討一下再做決定?……”
屈突通剛說到這裡,李密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嘟,大膽!本帥命令你出兵,不是跟你商量。你敢討價還價,分明是蔑視本帥,目無軍令,這還了得?來人,將屈突通推出去,斬首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