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杲作太子時,和大多數的將領有矛盾;他當皇帝后,衆人心裡疑忌不安。
而就在薛舉去世沒幾天,西秦最重要的謀士郝瑗,也暴斃而亡,薛仁杲說郝瑗這是因爲思念先皇而傷心過度得了病,這才導致不治而死,但卻有人傳出消息,說看到在郝瑗死前,曾有太監帶了一壺酒去其住處……
薛仁杲在軍中有萬人敵的稱譽,薛舉與他相比,勇武自是不足,然而,薛舉善於收取民心、籠絡部下,所以能得諸將死效,而薛仁杲爲人殘暴,常常一言不合就殺人,西秦諸將百官,無不對他恐懼忌憚。
所以西秦從薛仁杲繼位的這一天起,內部已是人心離散了,而且還失去了郝瑗這種善於謀略的人物,無異於再斷一臂。
西秦雖還未與李隱正式交戰,但勝利的天平,已開始慢慢向李隱的方向傾斜。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時,晉王李隱率十三萬大軍開始向高墲城進發,那裡是李世民的戰敗之地,而李隱,卻決心要在此處打敗西秦,一雪大唐戰敗之前恥!
薛仁杲派大將宗羅睺領兵出高墲城五十里,抵禦李隱的大軍,宗羅幾次挑戰,李隱都堅守營壘不出戰。
諸位將領都請戰,李隱道:“我軍纔打了敗仗,士氣沮喪,對方仗着得勝而驕傲,有輕視我們的意思,我們應當緊閉營門耐心等待。他們驕傲我們奮勇,找到適合出戰之時,定能一仗將他們打敗!”
於是,李隱命令全軍:“有敢請戰的,斬首!”
就此,雙方人馬開始在這高墲城附近對峙起來,李隱就像是叢林中尋找獵物的獵人,耐心觀察等候,只要敵人一露出破綻,便會悍然出擊,將敵人徹底打敗。
……
李密與宇文化及每次打了勝仗,必定派人向皇泰主報捷,洛陽的官員對此都很高興,認爲李密不再是他們的大敵了,甚至還有人提議讓李密入朝來當丞相,統領百官。
王世充憤憤不平的對他的部下道:“元文都這些人,不過是辦理文書的小吏,我看這形勢,必定被李密捉去。而且我的部隊多次與李密作戰,前前後後打死李密軍士的父兄子弟很多,一旦成了李密的部下,我們這些人沒一個能逃得掉!”
王世充用這些話成功的激怒了他那些部下的情緒,許多將領都揚言誰要是支持李密入朝,他們就要將誰殺了。
內史令、魯國公元文都,便是支持李密入朝的重要人物,他希望通過手握重兵的李密,來與王世充相抗衡,他這時聽說了這事後,十分恐慌,決定鋌而走險,與同爲“七貴”的盧楚等人謀劃,要趁王世充入朝時,埋伏士兵殺掉王世充。
然而,元文都等人的同謀中,卻有一個豬隊友段達。
段達性格膽小怕事,手上握有上萬兵力,自被楊廣命令留守洛陽以來,與敵軍大小戰役數十場,獲勝的次數寥寥無幾,然至今仍爲洛陽的“七貴”之一,爵封陳國公。
要是換了別的人,經歷了這麼多的敗績,早就被砍頭了,不過段達很會做人,每次出征劫掠所得的錢財,大部分都用來與洛陽官員結交,所以掌權的元文都等人與他的關係都很好,就連王世充,段達也是極力交好的。
此時段達剛與元文都等人商議完後,覺得元文都等人所謀之事恐怕不會成功,於是派女婿張志將元文都、盧楚等人的計劃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王世充。
王世充得知這消息後,打算先下手爲強,八月十五日三更時分,王世充率兵襲擊含嘉門,準備先攻入皇宮,挾持皇泰主以令百官。
元文都聽說變故發生後,立即進入內宮侍奉皇泰主至乾陽殿,並安排軍隊自衛,命令諸將關閉城門抵禦。
將軍跋野綱領兵出戰,但剛遇到王世充,便立即下馬投降。將軍費曜、田在宮城外與王世充交戰,但都漸漸有些支持不住,王世充的部隊與李密交戰或許有些吃力,但與留守洛陽的士兵相比,戰鬥卻要強上一籌。
元文都見形勢漸漸不利己方後,打算自己領宿衛兵出玄武門,從背後襲擊王世充。
但掌管玄武門鑰匙的長秋監段瑜,卻聲稱找不到宮門的鑰匙,讓元文都的軍隊白白拖延了很長時間後,仍未能出玄武門。
長秋監段瑜,是段達的族人。
天快亮之時,元文都又打算領兵出太陽門迎戰王世充,然而剛回到乾陽殿,王世充已攻破太陽門,率大軍進入了皇宮。
兵部尚書、杞國公皇甫無逸,見形勢不妙,立即拋下母親和妻子兒女,砍開右掖門,獨自向西往長安逃去了。
盧楚藏在太官署,被王世充部下抓獲,押送到興教門見王世充,王世充立即下令亂刀砍死盧楚,然後繼續朝紫微宮門進攻,。
皇泰主此時便在紫微宮中,他派人登上紫微宮最高處的紫微觀,問王世充:“鄭國公舉兵這是想做什麼?”
王世充下馬謝罪說:“元文都、盧楚等對臣橫加陷害,我來請陛下殺了元文都,此後我甘願受刑罰。”
這時,段達此時也在紫微宮中,他猝然發難,將元文都給制住了,並命將軍黃桃樹綁了元文都送到王世充面前。
元文都衝着皇泰主喊道:“臣今天早上死,晚上就要輪到陛下了,陛下要保重啊,臣再也不能服侍您了!”
皇泰主慟哭送別元文都,元文都被送出興教門,如盧楚一樣被亂刀砍死,王世充還下令殺了盧楚、元文都所有的子女。
段達又以皇泰主的命令開門迎王世充入宮,王世充用自己的人全部替換了宿衛禁兵,然後入乾陽殿見皇泰主。
皇泰主對王世充道:“擅自舉兵殺人,不曾聞奏,難道是作臣子的作法嗎?你想逞武力,膽敢殺我嗎?”
王世充伏身下拜流淚謝罪道:“臣蒙受先皇的提拔,粉身碎骨也難報答。文都等人包藏禍心,想召李密危及社稷,又怕臣不同意,懷疑猜忌臣;臣被迫求生,來不及聞奏。如果懷有什麼惡意,違背陛下,天地日月在上明鑑,讓臣滿門滅絕一個不留。”
王世充說着說着,已是聲淚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