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苦惱……”楊攀月閉着眼睛,靜靜偎在石珀肩頭,“我不是個麻煩的女人,如果出去之後你還爲此煩惱,我會離開……我只希望你現在能對我好一些。”她抱住石珀的腰,眼淚不停流下來,“我從沒在男人面前流過淚……”
石珀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久久沒說話。“辰辰知道我們的事,”楊攀月睜開淚眼說,“她知道,也沒反對。”石珀一愣,慢慢鬆了一口氣,楊攀月卻笑了一下,“你就是個木頭,蠢蛋……”
她慢慢擡起頭,湊近石珀:“你真的一句話也不說……”一雙嬌柔的脣卻越湊越近,石珀慢慢低下頭,輕輕吻着楊攀月,楊攀月又流出淚水,抱緊石珀,深深吻在一起。
“蠢蛋……”她口齒不清地說着,緊緊抱着石珀的腰,兩人緊緊依偎,幾乎要融化在一起。
黃辰辰一個人躺在牀上,靜靜望着那堵牆,上面水漬斑駁,在燭光的輝映下晦暗不明。“對不起,韓進。”黃辰辰默默祈禱着,“老師說了,會帶你出去的,我們不會丟下你……”
祈禱了一陣,黃辰辰面露微笑,“好了,韓進,還有塔夫、木偶大叔,你們也要好好的,保佑我們早點出去。”
燭光閃爍,黃辰辰慢慢進入夢鄉,夢見自己和石珀在陽光明媚的沙灘上散步,她一步三跳的走着,海水清澈碧綠,微風輕撫,頭髮隨風飛舞着。
走了一陣,回頭卻看見遠遠的石珀原地不動,“老師!”黃辰辰笑着,“過來呀!”
石珀卻呆呆看着她,慢慢轉過身,朝着遠方走去。看着石珀的背影,黃辰辰呆住了,“老師!”她渾身冰涼着,“老師你不要走啊,你去哪裡?”
石珀卻頭也不回,在大海嘩啦啦的海浪聲中孤獨地離去。黃辰辰木立在海灘,彷彿全身的氣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老師——!”她哭喊着,“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
眼見石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黃辰辰渾身冰涼,抽泣着。天空一下子黑暗下來,彷彿置身於一個漆黑狹小的房間裡,黃辰辰仔細分辨着,發現自己呆坐在牀上。“是個夢……”她慢慢擦去眼淚,突然牆角一根蠟燭猛然冒出一朵藍焰,照得這房間陰森可怖,“還在夢裡嗎?”黃辰辰戰慄起來,望着對面的牆。
那牆上的水漬開始扭動,慢慢發出幽怨的聲音,韓進那灰白色的面容又慢慢出現在牆上:“來救我……”黃辰辰望着韓進,卻慢慢鎮定了下來:“韓進……大叔,你已經死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
韓進臉部慢慢凸出牆面,“你來呀……”他睜開一雙白色氤氳着迷霧般的眼珠,“來呀……”
黃辰辰搖搖頭,“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裡,誰也出不去……”她看着韓進掙扎着想衝出牆壁,卻似乎被什麼東西拽着,無法掙脫出來,“我們和你的處境不是一樣的嗎?深陷在這裡,無法擺脫……”
“你來呀……”韓進張開缺了門牙的嘴,臉上的傷疤清晰
無比,眼眸裡白霧翻滾,“你不過來……那我過去吧……”他努力朝前挪動着,卻始終陷在牆裡。
“你出不來的,”黃辰辰平靜而憂傷,“等我們能出去了,會想辦法把你帶走。”
“我過去了……”韓進喃喃說着,雙腳已經邁了出來,似乎腰部被一根鐵鏈拴着,他用力走着,那牆面竟然晃動了一下,被他帶動着移動起來。
“啊!”黃辰辰驚慌失措,“不要過來!”“我過去了……”韓進瞪着白色的眼珠,又朝着走了一步,拖着那牆,轟隆隆地,朝着黃辰辰走來。
空間一下子壓抑起來,這屋子越來越狹小。“不要過來!”黃辰辰咬着嘴脣,看着韓進一步步拖拽着那面牆朝着她走進。
一陣漆黑的壓抑感從每條血管裡滲出,黃辰辰不寒而慄,看着韓進慢慢*近,卻終究無力反抗,只在極度的恐懼中戰慄着。
韓進仍然像個縴夫般,身體前傾着,拖動着那面牆,轟隆隆地,朝着黃辰辰一步步走來,終於走到黃辰辰面前。他醜陋邪惡的面容在黃辰辰面前猙獰着:“我來了……幫幫我……”
他的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伸出雙手想抓住黃辰辰,黃辰辰驚跳起來,這空間卻只剩下了一條狹小的夾道,根本無處可逃。
韓進卻突然間變得滿面悽楚,雙手啪地撐在黃辰辰頭部左右兩邊,臉部正對着黃辰辰的臉,“幫幫我……”韓進那悽楚的面容痛苦不堪,“救我出來……”他那雙白色的眸子裡白煙沸騰,卻突然淌出一行血淚來,“救救我……”他猛然低低吼着,又拖着牆壁向前一步,幾乎和黃辰辰面貼着面,黃辰辰撕心裂肺尖叫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石珀一驚,“辰辰!”他掙脫楊攀月的懷抱,躍下碉堡,朝着入口跑去。
楊攀月驚愕地看着石珀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心下突然一陣空虛,石珀的溫度還洋溢在自己胸前,卻感覺是那樣心酸無助。
楊攀月呆呆看着無邊的草原夜色,滿面的孤獨和憂傷,“石珀……”她悽然笑着,整個人都空蕩蕩的,“我恨死你了!”她大聲對着星空悽切地喊着,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夜風吹拂,她坐在碉堡上,孤零零地,一個人悲傷地哭泣着,肩膀聳動,似乎要把胸中的委屈和不滿全部哭出來。
嚶嚶的哭聲在黑夜裡傳出很遠,但沒有人,沒有一個人守在她的身邊。
“辰辰!”石珀抱着黃辰辰,緊張地呼喊着黃辰辰的名字。“沒事的,”張竹生坐在牀邊,疲倦地揉揉眼睛,“可能又做噩夢了。”
黃辰辰慢慢睜開了眼睛,“老師……”她委屈地鑽進石珀的懷裡,石珀慢慢擦去她的眼淚,“又做夢了嗎?”
黃辰辰擡頭看着石珀:“老師,韓進要我幫他,幫他出來,他說他好難受……”“傻丫頭,”石珀撫摩着她的秀髮,“都這麼多天了,你還糾結着……”
“老師……”黃辰辰不滿地輕輕捶打了一下
石珀,“我覺得韓進還活着,他一直要我救他出來。”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黃辰辰說,“他在哀求我,救他出來。老師,我們想辦法把他挖出來吧?”
衆人沉默着,教授慢慢轉身,拉了一下張竹生,示意出去。
“當”地一聲清響傳來,在這寂靜的地下倉庫裡卻清晰無比,衆人一愣。“什麼聲音?”教授狐疑地問張竹生,“你聽見了嗎?”
“是小月下來了嗎?”張竹生探頭朝着扶梯望去,卻沒有動靜。
又是“當”地一聲清響,卻是金屬的敲擊聲,衆人一時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半晌,石珀忽的一笑:“可能是水管沒關緊。”話剛說完,又一聲更清脆的聲音當地響起,卻根本不可能是水滴落的聲音。
“韓進!”石珀彷彿掉進了冰窟般,“怎麼可能!”
“老師,是韓進啊,他還活着!”黃辰辰猛地坐起來,“快,快點!”
“我去叫楊攀月!”張竹生急忙跑出去,石珀扶着黃辰辰,跟着教授朝着走廊盡頭跑去。
張竹生跑出碉堡,“小月!”他四下張望着,卻不見楊攀月的身影,“失蹤了?”張竹生心一寒,把肩上的槍拿在手中,警惕地四下張望着,“楊攀月!”他大聲呼喊着。
“鬼叫什麼!”楊攀月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竹生扭頭看去,只見楊攀月坐在碉堡上,雙眼似乎有些紅腫,身影在星光下消瘦而孤單。
“韓進還活着!”張竹生顧不上許多,上前拉住楊攀月的手,“快點過去!”
“啊?”楊攀月大吃一驚,趁着張竹生的攙扶躍下碉堡,兩人朝着入口跑去。“怎麼回事!”楊攀月驚疑地問張竹生,張竹生一邊朝下爬去,一邊說:“地下有敲擊的信號!”
等兩人跑到坍塌的地方,衆人正圍在那被土石掩埋的洞口前,燭光映襯下,衆人的身影搖晃着,卻似飄渺不定,每個人的臉色都陰晴不明。
“這裡聽不到任何聲音!”石珀對他們說,又用鐵鍬狠狠敲打了一下那堵住洞口的石頭,當地一聲尖銳響聲,冒出一陣火花,那聲音卻似乎缺乏穿透力,回聲很短。衆人又側耳細聽,黃辰辰搖搖頭,“沒有聲音。”
“金屬敲擊聲……”石珀舉起蠟燭,照着牆壁,“到外面看看!”
衆人呼啦啦走到有幾個大罐子的房間,“這裡有管道,”石珀看着那仍舊嘩啦啦朝外溢出流水的罐子,底下的池子裡水已經滿了,“應該是通過管道傳來的。”
“你們確認是韓進?”楊攀月狐疑地問,黃辰辰點點頭:“是他!”
“不管是誰,”教授臉色沉重,“既然有敲擊的信號,我們都要找一找。”“會不會是管道陳舊破裂的聲音?”楊攀月還是有些不相信,“韓進在底下,這都多少天了,他怎麼可能撐下來?”
話音未落,“當”地一聲清脆響聲,顫抖着,久久不肯停歇,在這屋子裡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