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攀月呆呆望着自己手臂上生出的遍佈棘刺的灰白骨甲，一聲慘笑，慢慢走到石珀屍體旁，把石頭挪開，露出石珀血肉模糊的臉。“太遲了……”她低聲哭泣着，像是怕把石珀驚醒，“你起來好不好，這只是我的夢啊，怎麼會這樣……我發現的太遲了……”
她緊緊抱着石珀，泣不成聲，“不要嚇我了，你醒來吧，這只是個夢，沒事的，我們都沒事的……”
石珀呻吟一聲，似乎想用力睜開眼睛。“沒事的，我能行，這只是我的夢……”楊攀月喃喃說着，抱着石珀的頭，一點點幫石珀擦着臉上的血跡。
幾隻劍齒虎懶洋洋的臥在了周圍，打着哈欠。那隻撲到託尼身上的劍齒虎也慢慢走了過來，靜靜臥在了楊攀月腳下。
石珀努力睜開血跡模糊的眼睛，看着楊攀月，“小月……”楊攀月破涕爲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沒事的。”她緊緊抱着石珀的頭，嗚嗚哭了起來。
“我快不行了……”石珀抓住楊攀月的手，口鼻中冒出血漿，“對不起，我沒能兌現承諾……”
“不會的！”楊攀月驚慌地截斷石珀的話，“這是我的夢，我能醫好你，只要我願意！”她將手放在石珀的腦袋上，集中着精神，但是無濟於事，鮮血還在不停從石珀破碎的頭皮裡冒出來。
“止不住……”楊攀月一陣慌亂，“不要緊，不要緊，我只要醒來你就沒事，你挺住，夢裡只能傷到我自己……”她閉上眼睛，嘴裡不斷念叨着：“醒來醒來醒來……”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變成了哭喊。
“小月……”石珀攥着楊攀月的手，“這不是你的夢……”他努力說着，“這是另一個時空，我們被困在這裡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楊攀月哭得泣不成聲，“我不相信……你看，我能*縱這夢，我能給自己披上鎧甲，這是我的夢！”她抱着石珀，放聲嚎啕着，悲聲淒厲。
突然，整個空間都搖晃着，模糊起來，呼地一聲，像是閃起一道白光，楊攀月覺得身子一陣失重，猛然驚醒過來！
楊攀月一下子坐了起來。“醒了醒了！”有人四下跑動着，喊叫着。
這是個雪白的房間，楊攀月坐在一張鐵牀上，四下一片通明。“感覺怎麼樣？”有人在關切得問着，她扭臉看去：“朱阿姨……”
朱阿姨依舊一身醫生的白大褂，慈祥的笑容掛在臉上：“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們多擔心呢。”
一陣緊促的腳步聲傳來，楊攀月循聲望去，安吉娜小跑着過來，一把抓住楊攀月的手：“太好了……”她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是……潛艇？”楊攀月慢慢清醒過來，安吉娜點點頭，“你們昏迷了兩天了。”“我們！”楊攀月心中一緊，“石珀呢！他怎麼樣！”
“他沒事，還沒醒，不過應該很快會醒。”安吉娜按住楊攀月，“你還要休息，你有些脫水。”楊攀月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什麼，“託尼！”“託尼被控制起來了，你放心吧。”安吉娜微笑着，扶着楊攀月慢慢靠在牀頭。
“你們怎麼找到我們的？”楊攀月睜着眼睛，看着安吉娜，安吉娜倒了一杯水，一邊餵給楊攀月，一邊細細敘說着。
“領袖下令全力搜救，我們所有的船全部出動了，”安吉娜嘆口氣，“順着風向找你們的蹤跡，可是一直找不到。後來還是領袖，他預測到你們的位置，我們這才找到你們。”
“你們三個浮在一塊潛艇的夾層碎片上，順着洋流漂了很遠，在另一個方向上。找到你們的時候，石珀緊緊拉着你的手，怎麼也拽不開……”安吉娜神色一黯，“你們一直昏迷不醒，我們都急壞了，好在你終於醒了。”
楊攀月沉默了一陣，搖搖頭，安吉娜將水挪開。“教官，”楊攀月看着安吉娜，“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她轉眼盯着屋頂的燈光，“這次，我在我的夢裡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慢慢說着夢中的情形。
“無法使用？”安吉娜想了想，“是託尼的影響吧？他能剋制你們的能力。”“不對，”楊攀月搖搖頭，“他都暈過去了，而且……我這次醒來，沒受傷。”她伸手摸了摸胯部，“這就像一個真的夢，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一個普通的夢一樣，醒來什麼都沒發生的那種。”
“你覺得自己有了能力之後，”安吉娜微笑着，“就失去做一個普通的夢的權利了嗎？”
“完全不同！”楊攀月閉上眼睛，“我能感覺到的，那些普通的夢絕對不會這麼真實，顏色、事物的形狀、痛感，都那麼真實，這的確不是一個普通的夢！”她睜開眼睛看着安吉娜，“石珀在夢裡說我們是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安吉娜臉色一下次變得慘白，她勉強笑了一下：“不可能，除非通過時空裂縫發生器，否則那隻能是一個夢。”
“不能*控的夢？”楊攀月依舊滿心狐疑，安吉娜嘆口氣：“等石珀醒來問問他是不是跟你做同一個夢，就知道了。”
楊攀月猛然清醒起來，“石珀還沒醒嗎？”安吉娜點點頭：“還在昏迷，不過問題不大，只是時間問題。”楊攀月眉頭一下蹙成一團：“託尼醒了？”
安吉娜奇怪地看着楊攀月，“他醒了，就在你醒前，你們幾乎同時醒的，王立彬還在詢問他。”她猛然明白了，“你是想問問託尼是不是也做同一個夢，是嗎？”
楊攀月點點頭，嘴邊卻露出一絲微笑：“是想問問，我覺得這事太有趣了，跟我同時醒來？”
過了一陣，王立彬也趕來了：“感覺好些了吧？在那邊審訊託尼，耽誤了時間，不好意思。”楊攀月擺擺手：“他是不是也做了個奇怪的夢？”
“是的，”王立彬在楊攀月身邊坐下，“在夢裡跟你們打了一架，最後你把老虎都叫來幫忙。”他呵呵笑着，“剛纔安吉娜跟我說了，很明顯，你不能完全*控夢的原因，那不是你的夢。”
“你想到了，”楊攀月點點頭，“現在不知道是託尼的夢還是石珀的夢，但我基本上肯定是託尼在昏迷中做的夢，我拉着石珀進入了他的夢。”她微笑着，“因爲託尼一醒來，我就被他從夢
中趕出去了。”
“是託尼的夢，”王立彬輕輕笑着，“你和石珀都沒受傷，可是託尼背部被利器紮了個洞，鼻樑骨碎了。”“哈哈哈哈！”楊攀月突然抑制不住地放聲大笑，“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情了，夢中的勝利者是現實中的失敗者，看來他傷得不輕。”
“他說是石珀打的，”王立彬笑着，“不過，他好像是被你嚇破了膽，一直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有趣，”楊攀月微笑着，“在別人的夢裡玩。”她突然在身上一陣摸索，最後從衣兜裡掏出一朵很小的黃花，已經揉皺了，她輕輕放在鼻底嗅了一下，閉上眼睛，“沒有比這更妙的事情了。”
安吉娜跑了進來，“石珀醒了！”她喊了一聲，又跑了出去。王立彬站了起來，“你好好休息。”說完他也跑出了房間。
楊攀月微笑着懶懶靠在牀頭，“朱阿姨，我渴了。”朱阿姨笑眯眯地把水端給她，楊攀月捧着杯子，慢慢喝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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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阿姨，”楊攀月轉臉朝着朱阿姨一笑，“石珀欠我一個承諾呢，他這輩子都還不起了。”她開心笑着，“一輩子都還不起……”她的眼淚卻突然掉了下來。
“小月，”朱阿姨慢慢坐在楊攀月身邊，“我知道石珀是個很好的孩子，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該說。可是有些事情，我一想起來就難過。”她嘆口氣，“你別怪阿姨，張竹生那孩子一直對我很好，可能我也偏心，現在那孩子不在，我也只能跟你說說。”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是很般配的一對，以前你跟張竹生在一起那麼好，你性格倔強，他從來都逆來順受，現在看見你們在這個事情上一直糾結，我很難受。安吉娜那姑娘也是，滿心的希望，一直等着石珀回來，等了三年，卻看見石珀跟辰辰在一起了，我知道她的難過，我也很難過，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都過去了，物是人非吧，一切都不同了。”
朱阿姨嘆口氣，“可是如果還有下次，我可能也會爲黃辰辰感到難過。”她輕輕拉住楊攀月的手，“開心點吧，小月，這次張竹生沒回來，我也哭了幾次。可事實就是事實，我們還得走下去。”
楊攀月默然不語，良久之後才輕嘆一聲：“張竹生……我在夢裡見過他，”她對朱阿姨一笑，“他很好，他說等着我們去找他。”朱阿姨笑了：“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是真的。”楊攀月點點頭。
“也許真的是他回來了。其實我還一直挺擔心，要是這個張竹生回來不認識我，我會更難過。”朱阿姨拍拍楊攀月的手，“張竹生的能力是穿牆，所以我一直覺得那個墳頭埋不住他。要是出現在你夢裡，肯定就是他，他不放心你，他還愛着你，所以……來看你。”
“之前那個張竹生嗎？”楊攀月皺着眉頭仔細想着，“是以前那個張竹生出現在我夢裡？”
“能這麼關心你的，還有誰？”朱阿姨笑着，站了起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石珀那孩子。”
楊攀月笑着點點頭，等朱阿姨走出房間，楊攀月又陷入了沉思：“以前的張竹生……會是什麼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