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皇城聖慈宮座落城北,離鎮南王府也不過二三里路。阿紫四女順着青石大道旁的民宅貼牆而行。誰知鎮南王府四周戒備森嚴,但離這皇宮越近卻是越少有巡視的軍士,大違常理,不由讓四女心中奇怪。待得四女過了那座“聖道廣慈”的牌坊之後,大道上更是連只貓兒都看不見。阿朱心思最是細密,隱隱覺得不妥,停下腳步道:“爲何這皇宮之前,卻連個守衛士卒也不曾見到?我看事有蹊蹺。”
阿紫笑嘻嘻地道:“阿朱姐姐,你又不是不知,段木頭他的皇帝大伯已經出家去啦。現在這皇宮還不如那鎮南王府金貴。”說着指了指木婉清和鍾靈,道:“至少鎮南王府裡還有兩個公主哩。這宮裡可是就剩下些宮女太監,又有什麼好守着的?”
阿朱細想之下阿紫的話倒也不錯,喜道:“如此正好,便宜了我們。”方纔她們從鎮南王府中溜出來時,至少避過了十幾隊人馬。也虧得大理道旁都挖有清水渠,四女便從渠中繞了過去。這渠道長年清水潺潺,乃是大理城中家家戶戶用水之源,倒是乾淨得很。否則要這四個清清秀秀的女子去鑽臭水溝,怕是死也不願意的。
過了牌坊,前面便是無數黃瓦宮殿。這大理雖不過是天南一隅,皇宮自是沒法與中原趙宗汴梁城裡的大內皇城相比,但也是氣象非凡。四女擡眼望去,只見宮門緊閉,門樓上連一絲亮光也無,更不要說大內侍衛和御林軍士了。
阿紫奇道:“竟連宮門也沒人看了。這皇宮之中雖然沒了皇帝,但奇珍異寶、珍禽異獸總是有的吧,莫非也不怕人摸進宮中給偷了去?”
木婉清道:“管那麼多呢。我們快找辦法進去。”她望了望這皇宮四牆,筆直聳立,足有七八丈之高,只比起大理外城牆矮了少許。而牆上光潔無比,毫無可着力之處,想要攀上去卻是談何容易。木婉清暗忖憑自己的功力,施壁虎遊牆功最多也不過能一口氣吸牆而上兩丈左右,想要翻牆而上不過是癡心妄想。
阿紫臉上頗有些得意之色,走到皇城牆腳,整了整袖口,忽然縱身一躍,居然輕靈而上,直飛起四丈之高。看得底下的三女不禁齊齊一聲驚呼。武林之中,憑空直躍起丈許已可算是輕功不俗,而阿紫的表現完全已可說是驚世駭俗。鍾靈仰頭望着阿紫在空中的身形,呆呆地喃喃自語道:“阿紫姐姐的輕功……原來這麼厲害的……”
阿朱笑道:“這小丫頭定是又用了什麼手段。她鬼靈精怪的本事多着呢。”阿朱與她相處多日,自是多少知道她的底細。若是東方勝運起全力,或可能達到這個水準。但憑着阿紫的功力,卻是絕無可能。其實阿紫方纔趁三女不注意,運起指力,將手中天蠶絲上裝上一隻極小的抓鉤,射到牆頭,伸手一拉,藉着這絲上勁力,才能一躍四丈。但若不是阿紫在東方勝指點下日益精進,也不能做到這一點。另外三女就是有這天蠶絲相助,也沒這份本事。
三女再擡頭看,只見阿紫在空升勢將盡,如蜻蜓點水一般,右足在牆上一點,借了些許力道,再靠着手中天蠶絲的拉力,貼牆而上,不過幾下,便到了牆頭。不一會,便由城上垂下來一根繩索。阿朱、木婉清與鍾靈依次攀着繩子上了城樓。
鍾靈最是好奇,一上來就抓着阿紫胳膊,追問剛纔她是怎麼飛上來的。阿紫這才神神秘秘地取出藏在袖中的天蠶絲來。讓鍾靈看得驚歎不已:“這絲線和頭髮一般,竟然能夠不斷?”
阿朱四下張望,不由皺眉。整個皇城猶如一片死域一般,似乎沒有一個活人存在,靜得可怕。木婉清也覺得這狀況不大正常,打斷在一邊竊竊私語的阿紫和鍾靈,道:“皇宮之中怎會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去一探究竟。”
阿紫卻是毫不在意,跟在阿朱道:“沒有人,一是全走了,二是全死了。這皇宮裡的人可不敢私自離宮吧。那定然是全死掉嘞。有什麼好想不通的。”
她倒是信口開河,卻將鍾靈嚇得不輕,忙抓緊了木婉清衣角。一想到整個皇宮裡都是死人,心裡就直發毛。木婉清拉住鍾靈的小手,安慰般地拍拍她肩膀,瞪了阿紫一眼,口中說道:“你別聽她胡說。皇宮裡的人怎以可能全死光了。這丫頭嚇你的。”
阿紫雙肩一聳,攤攤雙手道:“木姐姐,信不信由你嘞。我少說能找出十幾味下在水中無色無味的毒藥。一星半點就能要幾十條人命。一個皇宮裡又能有多少人。外面有人造反,往皇宮的水裡下毒,卻是再平常不過。”說着第一個領頭順着石階走下城樓。三女聽了都有些頭皮發麻,一齊跟在阿紫身後。
阿紫話雖然口中如此說,但也想弄清個究竟。四女走下城樓不遠,就見到兩個太監仰倒在宮中道邊。鍾靈方纔剛被阿紫的話嚇得猶驚魂未定,這時“啊”的一聲尖叫出聲來。阿朱也心中一震,望着阿紫。阿紫倒是早有準備,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道:“我說什麼來着?”
木婉清伏低身子下去,伸手探二人脈搏。只覺得二人脈搏極緩,卻仍然跳動正常,站起身子,道:“阿紫丫頭就會唬人。這兩個小太監不過是暈了過去。”
鍾靈聞言,鬆下一口氣來,拍拍胸口道:“可嚇死我了。”這才上前兩步,望着倒在地上的兩人,奇怪道:“怎麼會暈在這裡的啊?”
這時阿紫早過來,也學着木婉清一般,察看兩人脈象,又翻開其中一人眼皮,端詳幾下,皺眉凝思一會,拍拍膝上灰塵,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不知所謂。既然出手,卻只下這種下三濫的迷藥。真是豈有此理。若是我……”正要說下去,卻被阿朱敲了下腦袋。
阿朱白了她一眼,道:“知道你用毒厲害。快想想有沒有解藥救醒他們,也好問問由來。”
阿紫笑道:“這迷藥哪還要什麼解藥?”說着伸腳踢在兩個太監身上。只踢得幾腳,倒在地上的兩個小太監均是“啊”的一聲驚醒過來。其實高氏所用的迷藥哪至於如此不濟,只是阿紫腳上暗加了內力,又踢在二人幾處穴道之上,自是將二人救醒。
兩個小太監迷迷糊糊爬坐起來,睜開眼睛。卻見得身邊站着四個黑衣女子,還蒙着面,不由嚇得一驚,忙爬起身來,其中一個尖聲大叫起來:“來人吶,有刺客!”
阿紫氣得好笑,在他腦後就是一巴掌打得他一個踉蹌,道:“刺你個頭啊!還沒睡醒?皇帝老頭子他不又在這宮裡。難道刺客進來刺你不成?”
那兩個太監戰戰兢兢,打量四女,另一個個子高些的略壯起些膽色,顫聲問道:“那你們是什麼人。夜闖皇宮乃是殺頭大罪。你們還是快點離開。本公公就當沒看見……”
沒等他說完,阿紫又是一人一腳,踢得兩人坐倒在地,上前一步,指着身後道:“這兩位蒙面的姐姐可是鎮南王爺的郡主。再胡言亂語,就治你們個犯上之罪。”
阿朱拉了阿紫一把,阻她胡鬧,除下面上黑巾,溫言對兩個太監道:“你們不必驚慌。這兩位確是鎮南王爺的郡主。你們可知宮外有人造反?”
那高個太監驚道:“造……造反?高侯爺不是統軍守城麼,誰敢造反?”
阿紫哼了一聲,道:“怕不就是那個高侯爺造反吧。不然你們怎麼會暈在這裡?”
那兩個太監這纔回想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們怎麼暈在這裡了?”
阿紫懶得跟二人慢慢羅嗦,道:“你們這兩個笨蛋中了人家迷藥還不知道!還不快點帶路去找宮裡侍衛首領?再慢叛賊就打進來了!”
這兩個太監哪能辨真僞?只是現在勢比人強。阿紫一個就能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再說四女要去找侍衛首領,若真是刺客,豈不正是自投羅網。這才站起身來,給二人引路。這時才發覺皇宮之中竟然沒有一絲亮光,心中驚訝,對四女之言又信了幾分。
這皇宮少說也有千八百個屋子,四女在太監引路下,轉來轉去,也不由頭暈。也不知走了幾裡,纔在一個內院前停下腳步。那高個太監欠身道:“稟郡主,侍衛代總管便在此處。”幾人一路上也見到不少人昏睡在路邊。那太監已是完全相信四女,言語之間自是恭敬萬分。大理宮中侍衛總管本是古傅篤朱四衛,此時自然是由人代理。
六人進了院中,四處都是東倒西歪的侍衛。進了正中廳堂,見得一人伏在桌上,看服色,應是侍衛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