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上頭的命令去衝鋒,這種事情溫去病實在不陌生,以前***,早上幹一次,晚上幹一次,有時候中午還要幹幾次,只要認命點,別把自己當是人,基本也沒什麼太大難度。
和那時相比,這回比較不同的是,自己不用衝在最前頭,也不用分心照顧隊員,還可以接受其他戰友的掩護,簡直是超級貴賓的待遇,爽到都想偷笑了。
能有這樣的優越待遇,這還是自己實力掙回來的,自己助他們打通了門口的那道難關,只是這個貢獻,就值得他們對自己另眼相看,衝鋒時候甚至把自己當重要人才一樣護住,這就是技術人員的應有待遇。
還記得碎星團戰鬥時,常常爲了重要的技術員,將他們護在中央,所有人拋顱灑血,掩護他們進行任務,雖然這樣做無可厚非,但自己常常心裡犯着嘀咕,明明全團最重要的技術人才就是自己,結果這些打下手的要被保護,真正掌握核心秘密的自己,反倒衝鋒在最危險的地方,真是有夠搞笑!
不過,比起自己手下第一大隊的衝鋒陷陣,心魔閣這羣人的打法,則讓自己時時回想到香雪。
碎星團四大隊之中,香雪的那一支,絕對是數目最多,人數又最少的一支,她把乙太屍蠱玩到出神入化,以屍蠱驅使各種骸骨爲兵,打到哪裡,總拉着大量的殭屍兵、骷髏兵,讓人想起傳說中的絕式“亡靈天災”。
帝都大陣仍在運作,心魔閣在這環境下,受到相當大的限制,至少殭屍兵團什麼的,是搞不出來了,只能採取精兵策略,上場的都是優秀戰力,驅使在前闖陣開道的屍獸,都是百族大戰時赫赫有名的兇物。
千足蜈蚣、飛天吮腦妖、蝕骨百眼獸、赤發旱魃銅屍……每一個也陰毒無比,各具兇性,極不好鬥,其中更還有地階級數的屍獸,衝在前頭,將天牢的防壁、禁法層層破蝕而去。
屍獸的數量,比人形神屍要多得多,因爲人不可能獨自一個活在世上,每一具高手屍體的背後,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心魔閣能偷偷盜墓竊出,可若公開使用,被人認出來歷,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刻骨大仇惹上門,哪怕心魔閣內狂人居多,對此也是非常忌憚的。
因此,參與此戰的人形神屍,若非是從西北、南荒盜來的獸王之屍,就是直接戴上了套頭面具,把身分保密得嚴嚴實實,死也不能讓人知道。
這些人形神屍,大多沒有直接派出去衝鋒,而是放在隊伍的兩翼,像盾牌一樣護住內側的人員。心魔閣的地階,基本都已經各有本事,不用仰仗神屍,但有這些“盾牌”的配合,他們的攻守更加如魚得水,明明是殺入敵境,卻像自己帶了座堡壘過來,搶佔了“地利”。
如此戰術,雖不是戰陣,可團隊聯手,又隱約具有戰陣之妙,溫去病心中暗贊,這些左道邪派能夠生存下來,與佔據大部分資源的名門正派分庭抗禮,確實都有自己的一手,未可輕視。
而且,雖然短暫,但溫去病確實看見,右側的那具銅面神屍,用雙極輪手法化去一道機關發動的閃電,手法圓熟,銅面具底下的屍骸,如果不是出自玉虛真宗,自己可以將腦袋砍下來!
靠着這支隊伍的精悍實力,再配合天牢正門被破時的大亂,一路直殺到深處去,攻破一道道禁法,讓天牢守禦官兵、高手的屍體,堆起一層又一層,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威猛的程度,相信已經打破了新帝國成立以來,團隊闖天牢的最深紀錄。
“法王!朝廷和密偵司養的這些狗爪子,全是擺好看的沒用。”一名心魔閣兇人手執寶器,驅動莽荒殿贊助的毒煙,往內攻去,“早知他們這樣廢,我們一早就殺進來啦!”
“做得好!一鼓作氣,殺!”
形象溫文的絕命法王,率領隊伍,表現得殺氣騰騰,毫無畏懼,但在心裡,他益發覺得怪異,與李月白對視一眼,無言中,都在對方眼裡看到相同的疑問。
……太容易了!
……天牢是帝國有名的凶地,囚禁碎星者時,不知多少居心叵測之人,或試圖潛入,或強行硬闖,最後全數斃命在這森嚴監牢中,名震天下,怎麼今天變得這麼好闖?
……當年打造天牢,由當代最擅陣學的鯤鵬學宮設計,後頭交由密偵司管理,陸續又加了無數厲害機關,傳聞中的一步三險,十步一陣,百步絕路呢?爲何通通沒有遇到?
……難道,真是剛纔門口的那一炸,連帶影響,把天牢裡的其他機關、禁法、結界都破壞掉?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當真是連天也庇佑心魔閣!
……只是,廝殺過程中,不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有形,若無形,海潮般涌過身體,不知道是什麼?
荒唐的情形,在天牢內上演,應該是此間最大殺器的各類禁法、結界,全數癱瘓,守禦方只能純用人力來擋,但散亂無章的死守硬防,又如何能撼動心魔閣的移動堡壘?
抱着重大犧牲決心的一衆兇人,意外體會到如有神助的快感,但在另一方,負責守禦天牢的密偵司人員,則目瞪口呆,看着這有如天災橫行的場面,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荒、荒謬!”
密偵司兩名統領,正在天牢的主控室內,眼睜睜看着戰情徹底失控。
“剔骨剝皮”金三能,擅長刑訊審問;“八門鐵鎖”尚星婉,出自鯤鵬學宮,精通陣法佈局,兩人因爲專才,長駐帝都,鮮少外派公幹,大多數時間更負責看管天牢,這座關乎密偵司門面與根本的牢獄,就是他們兩人殫智竭慮,打造出來的堅城。
在今天以前的輝煌戰績,證明兩人的才幹與努力,不知多少黑白兩道的高手,把命送在天牢內的層層殺陣中,其中不乏半步天階的高人,甚至就連天階者都曾在殺陣中吃過小虧,這是密偵司隱而不宣,卻引以爲傲的最大戰績。
可今日,這份榮耀卻變成了活生生的噩夢。
不久之前,來自大統領龍晉滔的急令,他們已經知道心魔閣將來攻擊,不但緊急調集了人手,還將法陣快速調整爲對心魔閣的專屬壓制,剋制屍氣、毒素,要讓心魔閣衆人有來無回。
所以,這一晚的形勢,理應是甕中捉鱉,十拿九穩,絕不存在什麼被打個措手不及之類的,除非心魔閣出動天階級數的戰力,否則,戰鬥應該在十五分鐘內完結。
但荒唐的事情就是離奇發生,先是正門口被莫名突破,然後整個門口部分大爆炸,防禦法陣生出缺口,給了這羣邪魔可趁之機,殺了進來。
換了其他的防禦法陣,這一下可能就成滅頂之災,但鯤鵬學宮排設的陣局,巧妙精密,既能環環相扣,但受到衝擊,也能迅速各自獨立,避免因爲一角破損,擴及全陣。
尚星婉身爲鯤鵬學宮的菁英,將一切都掌握住,曉得正門口的那陣爆炸雖然強,也確實造成了對全陣的衝擊與干擾,可整個影響短短時間內便被隔絕、平復,大陣只停下了短短的幾秒,沒造成實質影響。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隨着心魔閣兇人大舉殺入,本來已經恢復正常的禁法、結界陣,全都一一故障,不聽使喚,致使心魔閣衆人長驅直入,如闖無人之境。
面對這異常狀況,密偵司唯有放棄地利,純用人力上去硬擋,而在己方高手以血肉築防壁,慘烈廝殺的同時,主控室內的尚星婉也手忙腳亂,爲着不住熄滅又亮起的大量“故障”燈號,疲於奔命。
身爲鯤鵬學宮外派密偵司的精英,尚星婉在陣法方面的能力,絕對排得進帝國前十,甚爲自負,但這一回,她整個被打懵,一開始甚至沒法確認,一切是單純的意外,抑或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直到終於確認,對面肯定有一個極厲害的高手在主持,尚星婉已經失了先機,什麼應變都慢了對方一步,就只看見,代表着整座天牢大陣各環節小陣的亮光,不住熄滅,轉成象徵故障的青色,好不容易纔修復,奪回一處控制權,對方則趁機攻破了三處。
最詭異的是,對方手法巧妙到極點,雖然是伴隨着心魔閣的進攻腳步在行動,可一輪交鋒下來,自己別說看不出他是心魔閣隊伍中的哪個人,甚至連他到底是隨隊同行?還是在天牢外遙控?都無法肯定。
時間越長,尚星婉額上冷汗滴滴落下,這根本不是同層次的對手……
金三能尖着嗓子喊道:“到底是誰?連這都看不出來嗎?”
“……人不在這裡。”
尚星婉做出背離事實的不幸判斷,果斷道:“速度快成這樣,這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是血肉之軀就不可能!對面起碼有整團人,是一整支隊伍在計算,纔有這種效果,心魔閣那支隊伍哪可能藏得了這麼多人?對方的真身在外,是遙控破陣,立刻派兵搜捕方圓十里內的可疑地點!”
金三能立刻命令手下,馬上有官兵應命而去,他想想又多問一句,“就算陣法被對方破壞,可我們的那些機關,爲什麼也動不起來了?”
尚星婉神情一動,剛要回答,一陣劇烈震動,搖晃整座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