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夜在秦意陽完全放鬆後,展開神念滲入其識海,也不過在轉瞬間,神念已是一掃而過,的確如其所言,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也沒有感應到隱藏着的神尊神念。
楊夜知道,這識海空間能無限大,也能無限小。若秦意陽本體神念歸入識海,就能無限擴張識海空間,而沉入丹田後,本質上說,識海空間已收縮至無限小,若是藏有他人神念,想探察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可現在卻一無所獲,難道蒼雲子所言非實?
楊夜讓秦意陽就在這密室裡等待,自己閃身進入萬象界。
可惜,沒多久,楊夜就面帶失望的破空而出。這蒼雲子的神智極爲混亂,正處於道心與心魔的激烈交戰之中,根本無法與之對話,想刨根問底地搞清楚,除非能幫他解除心障,或者是讓他成功蛻變成天魔。
可蒼雲子化魔後,還能說實話嗎.....
當再次從秦意陽識海里收回念力後,楊夜只能理解爲,秦意陽並不是神尊轉世,又或者是神尊藏身之所在,以自己的境界難以察覺。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希望秦意陽能勤煉《無念心經》提升念力,來對抗不知藏在何處,也不知何時甦醒的神尊神念。
此時已近夜半,明日論道大會即將開幕,楊夜讓秦意陽就在這密室裡靜修無念心經,看到他垂目凝神進入冥思狀態,楊夜頗爲氣悶地離開了。
楊夜的身影消失後,密室裡一片沉寂,幾枚鑲嵌在牆壁之上的韻光石發出淡淡的青光,映照着空無一物的室內和盤膝而坐閉目靜思的秦意陽。
忽然,冥思中的秦意陽睜開雙眼,此時本是黑亮如星的雙瞳卻迸射出異樣的金光,瞳孔好似在瞬間一分爲二,接着又極快的聚合在一起,使得眼球裡金黑二色混雜環轉,旋成金黑相間的漩渦,極點處金光電射,懾人生寒,而秦意陽的面容也轉變成既是憤怒卻又漠然的神情,並且交替幻變,異常詭異。
一個低沉卻又冷漠的聲音響起,卻是秦意陽在喃喃低語。
“若不是這幅身軀的修爲如此低微,豈能讓區區凡仙查探識海,幸好本尊早已甦醒,你之念力焉能察覺。楊夜啊楊夜,你又是如何得知吾乃轉世之人?難道有人泄露天機?吾甦醒多日,爲何仙界還未來人?難不成叫本尊自行修煉度劫!”這個聲音漸漸帶着一絲怒意,也帶着一絲疑惑,接着又嘆道:“重修之後,竟然會如此饒舌,看來這次提前醒來,道心大損啊!”
突然,秦意陽神情大變,極爲憤怒地對着空無一人的牆壁吼叫道:“老鬼,你到底是何人,爲何要霸佔我的身體,你給我滾出去!滾!”
在吼聲停頓半刻後,秦意陽突又轉爲漠然地緩緩說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分彼此,何來霸佔之說。”
同一個人,同一種聲音,說出兩種語氣、間隔截然不同的話語來,若是閉目凝聽,就如有二人在密室裡爭執一般。
“不對,我是秦意陽,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你又怎麼會是我!在我修煉無念心經之時你忽然冒出來,接着我就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這難道不是霸佔嗎?”這聲音雖然越來越憤怒,可卻越來越低沉,好似在被死死地壓制着,難以盡泄。
“你現在塵障迷心,當然前世不明,當你與我徹底融合之際,你就會明白一切因果,明白何爲大道。”淡漠的聲音說到這,忽然嘆了一聲,帶着一絲無奈地說道:“若不是你修煉佛門的《無念心經》,我也不會現在甦醒,這也是我重入凡塵應有的劫數吧,你若怨恨就怨恨佛門,若不是無念心經之力,你已經與我合二爲一,又何來此等消泯不散的怨念。”
“融合?”憤怒的聲音漸漸平復下來,低聲問道:“若我沒有修煉《無念心經》,你就不會出現了嗎?”
“若你未修煉此等佛門秘法,吾豈會甦醒,待神念圓滿之時,自然與你合二爲一。”微微停頓之後,這聲音又緩緩問道:“楊夜到底從何處得來此經,這一界豈會有上界佛門的秘法?”
“哼!這個問題你已問過多次,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答與不答也不過是早晚而已,待融合之後,你我記憶匯於一處,你知既是我知。”
秦意陽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你若是解開我的幾點疑惑,我現在就將《無念心經》的來處告之與你。”
淡漠的聲音聽到此話,微微意動,佛門是否插手此事關係重大,早日得知也好早日防備,“好,你問。”
秦意陽好似想了想,突然大聲吼道:“你...你他孃的到底是哪裡的孤魂野鬼?”
“呃!”淡漠的聲音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堵得胸口一悶,只能嘆聲說道:“我...不是孤魂野鬼,我...乃神界太合神尊。”
“哈哈哈哈!”秦意陽縱聲大笑,好似對這種無比荒謬的答案感到極爲可笑,可笑着笑着,笑聲漸漸沉悶,最後嘶聲說道:“好!就當你是神界至尊,那爲什麼會藏匿在我的身體裡。”
“你乃是我轉世重修之體,在我沉眠之時,你得以生。”
“哦!如此說來,這身軀本來就是你的,我秦意陽反而是外人了,你說我修煉無念心經,讓你甦醒,這又是何道理?”
“哼!”太合神尊略帶恨意地說道:“無念心經乃佛門修煉佛念之法,與吾道尊神心難合,傳授此法給楊夜之人定是包藏禍心,故此,吾纔多次相問。”
“哦!”秦意陽的聲音更爲平靜的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這三十多年的生命就是爲你而活,修道也是爲你而修。我父親曾跟我說過,神尊轉世之人應合‘羊’字,我還以爲是玩笑罷了,原來卻應在我的身上。”
“你,早就知道?那爲何要抗拒融合,凝縮魂魄。”
“哈,哈!”秦意陽的笑聲中充滿悲愴,“融合之後,你還是你,可是!我還是我嗎?”憤然質問之後,秦意陽也不等太合回答,繼續說道:“當你出現之時,我就預感到不妙,幸好父親傳授的《無念心經》,才讓我得以暫存。你甦醒後,好象也並不厲害,幾次交鋒,雖然大佔上風,卻也奈何不了我,你這個神尊也太名不副實啦!”
“你知道什麼,若是我全力施展念力,這軀體早就爆體而亡。咦!你既然都已知道,爲何還要問那些話語?”
秦意陽淡淡的說道:“你不是因道心受損而喜歡聊天了嗎?我自然要多陪你說一會話,若不是如此,我豈能套出我想知道的事來。”
太合神尊忽感不妙,沉聲問道:“什麼話,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秦意陽忽然快意的笑了起來,“哈哈,你不是說,無念心經會使你道心大損嗎?你不是說佛門功法與你道尊神心難合嗎?這就是我想知道的。既然我已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既然我之魂魄與你同體,爲什麼我不去專心修煉無念心經呢,哈哈!修煉無念心經不僅能增加魂魄之力,更能讓你的道心神心大損特損,我何樂而不爲呢?”
說到這,秦意陽語氣轉爲低沉的說道:“我不會再與你說話了,你若是能強行抹掉我也就罷了,若是不能,我就會在你的識海里永生永世的修煉《無念心經》!”
聲音越來越小,似乎秦意陽的魂魄已沉入識海深處,忽然,又是一句話傳入太合的神念之中,“你他孃的狗屁神尊,等你小爺我將無念心經修煉至大圓滿境界,你他孃的準備變和尚吧!”
太合的神念急忙順聲而至,龐大的念力再次轟向秦意陽凝縮成一團的魂魄,可依然與上幾次一樣,秦意陽烏黑的魂魄體上迸射出絲絲微弱卻又堅韌異常的金芒,無念心經與道尊神心格格不入的佛念光輝,讓太合的神念寸步難進。
太合神尊在急切之下,猛然擴漲念力,可剛剛伸展開來,就感到腦部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轉瞬間,全身大汗淋漓,面目赤紅,頭顱竟似要即刻爆裂了一般。太合惟有急散念力,拼命的喘着粗氣,半晌後才無比怨恨的嘶吼道:“到底是誰!是誰傳授的《無念心經》,若要讓我得知,就算是佛界至尊,我也要讓其形神俱滅!等着,等我徹底恢復神力之後,我定要滅絕佛門!”
大肆發泄一通後,太合神尊被腦部的疼痛喚回現實,想到識海里還有位苦心修煉無念心經的魂魄,頓時滿嘴苦澀,哭笑不得。秦意陽說的一點都沒錯,若真是等他修煉至大圓滿,自己豈不是會佛光普照,佛念四溢.....
天啊!我乃是神界太合道祖之尊,難不成真要變成和尚.....
此時,在西藍峪某處隱秘之所,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感應到什麼,慈眉善目的波度菩薩心有所感,掐指算了算,頗爲疑惑的自語道:“爲何我會預感到佛界將增添一位高人呢?可爲何又有大難即將臨頭的感覺呢?這佛念預世之法越來越晦澀不明啊!”
波度又算了算,還是混沌不清,只有作罷,想到一事卻面有得色的笑道:“不知楊夜將無念心經修煉的如何了,呵呵,楊施主啊,楊施主,菩薩我說過,你遲早是我佛門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