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功虧一簣(四)

一面享受着混沌光幢無時不刻的滋養,一面眼界大開欣賞各種連神仙都難得一見的奇景,這段日子以來,黑鬼男過得愜意無比。跟以前的老闆相比,新老闆雖說沒多大地盤,但實力強得近乎變態。

別的不說,單說那把狙神槍。新老闆花了二天時間玩火燒鐵,燒出的零件竟然與原配件的尺寸分毫不差。並且有些外部零件還重得出奇,黑鬼男自覺力量大增,卻連一根尺許長的槍管護套都提不住,由此可見,這新版狙神槍並不是誰得能拿來用的。據新老闆說,因爲要消除法寶槍身上的光華,所以借鑑了神仙天境的煉器術,將狙神槍外層部件用反覆精煉之法煉製,而內部則加持法陣來提升威力。

別看新老闆和那些鬼王拿着狙神槍像擺弄塑料玩具似的,那槍可是淨重一百六十三噸左右。黑鬼男估摸着,這玩意肯定能把自己給壓死,所以也就斷了擁有一把的念頭。但他並沒有因此絕望,新老闆曾說,只要多喝些靈液,多吃點靈丹再潛心修煉一年半載鞏固修爲,就有能力端着狙神槍在天上飛了。

乖乖!若是在一個月前,黑鬼男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能擁有擡起一百多噸的力量,這豈不是連大型穿梭機都能舉着玩。現在黑鬼男雖然不須要再去睡覺,失去了做夢的機會,但他經常會做些白日夢,夢想着在修煉個幾百年之後,會不會和新老闆一樣,想要什麼。吹口氣就能變出來。

當然,這畢竟是在做夢。新老闆修爲之高、心計之深、謀略之強,黑鬼男深有體會。現在回想起來,新老闆生擒自己的原因。只怕就是因爲這把超級狙擊槍。若非這把槍,當時自己肯定會被老闆一巴掌拍死。

“僥倖啊,僥倖!”見識過存心與老闆作對,那些鬼道的下場,黑鬼男就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特別是在一千多顆綠油油地頭顱擺在冥谷地面的時候。自認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黑鬼男也禁不住有些哆嗦。

“當時,若是那一槍一不小心擦傷了老闆,自己的下場與鬼道比,想必也好不了多少啊。”

“咦,怎麼沒有冥龍的頭?”楊夜的聲音在冥谷中悠然響起,他手中的真魂丹也不知爲什麼,忽然一閃一閃的發出亮光。

“聖主,我們都沒有見到那傢伙突圍。”幾個原屬其他首領的鬼王,咬牙切齒地說到。

“好傢伙!看來這冥龍纔是真小人啊。”楊夜看了一眼手中的真魂丹,嘻嘻一笑故意說道:“冥龍沒有跟鬼道一起突圍。他到底去了哪裡?難道還藏在地宮裡不成?”

“沒有,聖主,地宮裡都搜了個遍。鬼都沒搜到!”冥龍咒死三大鬼王首領,那三家鬼族早就將其恨之入骨,他們圍剿鬼道時,一直在搜尋其蹤跡。

“原來如此。”楊夜故做恍然。嘿嘿笑道:“那冥龍定是趁鬼道們突圍之時,另闢門路逃離了地宮。恩,他乃是地宮地創建者,想必對地底地形熟悉的很。一個人偷偷摸摸的溜出去,的確神不知,鬼難覺啊。”

這番話說完,楊夜手中的真魂丹愈發閃耀得急促起來。你想想,自認智謀超人一等,算無遺策的冥儀被看似狂妄大意的自家師兄給騙得只剩下魂魄,若是他此刻還有肉身,定會氣得七孔流血,嘔血三升。而現在,冥儀大仙也就只能,一閃一閃的來宣泄心裡的憤怒了。

“哎!本以爲能全殲鬼道,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啊。”楊夜想了想,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逃掉一條大魚只怕會引來一羣前來尋仇的惡龍,幸虧,幸虧當時自己與冥龍照面時戴着面具,只要能與本體撇清干係,玩多大都奉陪到底。

“好了!大家一起動手把頭顱裡地魂丹取出來,然後找賁魃首領換取蘊丹冥器。”楊夜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從今天起,賁魃首領就是本座的…代言鬼王,不知大家有沒有異議?”

本準備大聲歡呼的衆鬼,聞言先是一呆,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擺明了是指定賁魃爲鬼域冥天地掌舵首領,如今三大鬼王首領盡喪,也沒其他鬼王能有資格與賁魃爭鋒了。於是,衆鬼盡皆滿口贊同,因爲他們也清楚,這時候要是反對,鐵定是換不到蘊丹冥器了。

接着,一場轟轟烈烈,場面刺激無比的開顱大行動就此展開,因爲細節過於血腥殘忍,所以沒人願意詳細描述當時的情景。大受刺激的黑鬼男爲了轉移注意力,向老闆求教道:“老闆,這人腦袋裡怎麼會長出魂丹來呢?這魂丹又有什麼用?”

楊夜心不在焉地衝他甩了一句話:“等會再說,本座正在問。”

“…”這句話,黑鬼男雖說聽得懂,他也自認是漢語通,卻不太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與此同時,在另一處天境,異常好學又特別勤奮的天逸同學,此刻正在與紫微大仙交談着。前幾次,他曾經就鬼域、妖丹、精煉煉器心法、鬼道仙、殭屍這一類的話題,與師傅,師兄們展開過熱烈的討論,當然,大多是求教詢問。這一次,天逸似乎對魂丹很感興趣。他如此好學,而三位九境大仙及其座下弟子皆是學識淵博,閱歷極豐的正道大仙,有機會賣弄又豈會藏私,自然是將所知的傾囊而授,而天逸同學也往往是滿載而歸。

“恩!原來如此!”冥谷中,若有所思的聖主,忽然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老闆…您問完了?”黑鬼男問了一句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話。

楊夜沒怎麼搭理他,依然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魂丹還有這等效用,看來。只要是丹就是寶物。”

黑鬼男沒再敢多嘴纏問,一時間覺得老闆好神秘,好神奇。似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就算遇到不解之處。發一會呆就能問出來。

這符合邏輯嗎?不符合?黑鬼男當然知道這不符合邏輯,但畢竟是事實,也許,也許老闆肚子裡藏着一隻號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通過去,曉未來的上古異獸白澤…

這次大戰地戰利品頗爲豐厚,撇開鬼族洗劫黃泉天城所獲不算,先期收入楊夜囊中的,就有一千多面魂幡及一千多枚魂丹。魂幡太過陰毒,又敵友不分,楊夜統統交給極瑤堂曜處理,如今極瑤堂曜修爲大成,近乎至大圓滿境界,活脫是另一個無敵黑天般的存在。對她(他),楊夜是毫不吝嗇。而魂丹本也是準備給極瑤堂曜享用地,但知曉其另有用途之後。則變成楊夜的私人珍藏了。

至於另一大收穫,則是楊夜手下地九大屍王收服的無主殭屍。當然,過程並非這般簡單。

殭屍本是一種極其另類的修行方式,至古以來人間就有殭屍存在。

華夏聯盟前古明清二代。殭屍作亂之事頻生,在古人袁枚的《子不語》及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中,便有大量記載。屍體或是葬於養屍地、或是得日月精華滋養、或是猝死魂散魄存,纔有可能異變成殭屍。

這種死物神通低弱,不值一提,而修鬼道者以神仙妖邪地肉身,施以太陰煉形之法,葬百年復生並以符咒祭煉而成的殭屍,卻乃實力強橫的兇物。

天地萬物皆具陰陽二性,修行者煉氣也脫不出陰陽二氣的範疇。

佛家功法大多講究專修正陽之氣,鬼物妖邪大多修煉陰氣,而道家不偏不倚,也最爲隨意。或陰陽兼修,或各修陰陽。那混沌真訣就是陰陽合一的高深心法,所以能號稱御使萬力,這其實乃是陰陽合一之故。

正如佛家將正陽之氣修至極致會生出真陰,讓諸如佛祖大菩薩一類,皆有不男不女的趨向。鬼道以太陰煉形之法祭煉的殭屍,至陰生陽,煉陰氣卻功法剛猛強躊。因本是死物,成形後便可不受輪迴之苦。

其失三魂存七魄,這七魄存於識海,卻滯於人身只能稱爲死魄,根本不受諸如魂幡一類的精神鬼術的影響,當然也失去神念感知、攻擊的能力。

但因其善於近戰,又無懼魂幡,正好能彌補鬼道仙地缺陷,九幽鬼宗纔會在鬼域冥天裡大量祭煉。

楊夜以獨闢蹊徑的倒灌魂精之法,攻擊鬼道爲操縱殭屍施印的符咒,更兼生魂死魄相沖,才令殭屍陷入混亂癡迷。

楊夜首戰地宮時,俘獲了二十六具天符殭屍。他雖通其理,但不善其法,強行破除鬼道符咒後,又硬將生魂死魄一併融煉,最終能恢復意識地只剩下九位,其餘的則變成真正的無識死靈兇物,被楊夜火葬之後算是入土爲安。而這次由九大屍王出手,以自身死靈魂魄來改造無主殭屍,成功機率似乎高了一點點,達到四成左右,一千多具殭屍倖存二十七個天符金屍,三百六十四個神符銀屍。

“誒!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屍修,真是可憐啊!”當楊夜雙眼放光地視察完殭屍隊伍後,他不禁感嘆:“本座若是放任他們不管,他們必會遭天境諸仙屠戮。除了本座,還有誰能真心收留他們?恩,肯定也沒人會給他們打造紫金重甲來掩飾身份,更加沒人會願意爲一羣屍修報仇雪恨了。”

琢磨了半晌,楊夜終於意識到,自己絕對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老闆!您老什麼時候也給咱們兄弟弄套漂亮點的盔甲啊!”一慣愛慕虛榮的極氏七鬼,之前看身上的制式軟冑甲百般順眼,如今卻覺得實在寒磣。所以,他們只要一見到亮閃閃的九大屍王就開始犯病,從他們以前穿的那套華麗麗的鬼王套裝就能看出,這病症還由來已久。

楊夜不答,反而示意七鬼去看那些準備去毒沙層療養的鬼妖鬼仙:

“看見沒,你們的同族在毒沙裡淬鍊,雖能提升實力卻是毒上加毒,無葯可救。永生永世都別指望去外天境混,只能呆在這鬼域冥天裡修煉。”說完,楊夜望向極氏七鬼。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問道:“你們呢?是想留在冥天裡繼續做王者,還是準備去外面做本座的跟班?”

極氏七鬼一起衝楊夜翻白眼:“這不是廢話嗎?您老已經做主讓…

賁魃去做冥天之主。咱們兄弟現在看他不順眼,只能去外面混。”

“很好!”楊夜拍了拍某位極氏的肩膀,以無比欣慰的語氣說道:

“你們做出了最爲正確的選擇。跟着本宗主,你們才能修煉最爲正宗,也是最高深地鬼修法門。也纔有可能以鬼入道。得證正果。當然,也會擁有更加厲害的法寶及盔甲。”

極氏七鬼聞言,甚是激動,想象到如此美妙地前景,不是毒淚盈眶,就是毒血沸騰。

“但是,要達到這些目標,首先得給你們幾個消消毒,驅驅穢氣。”楊夜又說到。

“沒問題,沒問題。老闆就說怎麼消吧。”

楊夜點點頭,接着頗爲嚴肅地說道:“冥天鬼族乃鬼穢之氣凝化,要剔除毒穢。必須得把你們七個交給極瑤堂曜來淨化…”楊夜的話還沒說完,極氏七鬼呼啦一下,七個不見了六個。惟極地膽氣頗足還留在原地,但也哭喪着臉嚷道:“老闆。老闆,您不如直接殺了我得了。”

“靠!真是一羣沒膽的傢伙!”七鬼以行動來表示拒絕,讓楊夜覺得很沒面子。

極地接過話茬,訥訥說道:“老闆!膽,肝,都是用來排毒的,所以我們生來就沒…膽。”

“…”楊夜沒工夫跟他們磨嘴皮子,肚裡暗笑,嘴上卻說道:“消不消毒隨便你們,本座現在要前往地宮破陣取寶,十息之內,你們要來沒來齊,本座就去找別人了。”

在鬼穢黑霧裡,幽冥鬼王的耳目顯然極爲敏銳,楊夜剛剛喊到二,七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就到個齊整。由他們帶路,楊夜一路順暢的抵達九幽宗祠。

九幽宗祠雖在毒沙的掩埋之下,但整座建築的表面都覆蓋着一層淡淡的光華。無論鬼族如何劈砍,那石階石臺也不損分毫。如今大陣收撤,而鬼道又盡喪,想進宗祠各殿一是強行破陣,二就要看真魂丹裡的魂魄配合不配合了,若是冥儀大仙肯道出陣訣,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

“你考慮的怎麼樣!”楊夜分出一絲神念,與真魂丹裡的冥儀魂魄展開神念交談。”你也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態,本座讓鬼僕汲取記憶易如反掌。但本座與你交手多次,對你的才智頗有幾分欽佩,不願讓大仙就此化爲虛無。不如這樣,大仙若願誠心歸順,本座擔保助你恢復肉身。若大仙不願委身仇人門下,只要全盤道出九幽鬼宗地內情,本座送你轉世重修如何?”

冥儀聞言陷入沉默,他也知道邪仙是手下留情,給自己一次機會。

但轉世重修卻要失去真魂丹,失去真魂九境的鬼道修爲,若真要拜入其門下,又要受邪法束縛役使,一時半刻實難抉擇。

“你也不必急着決定,好生謀劃一番再說此事吧。”楊夜的神念打亂了冥儀地思緒:“你看,這些法寶如今埋在毒沙裡也是浪費,若是時日久了被鬼穢精華污穢,豈不是暴殄天物。你不如先將陣訣交給我,救出這些由前輩仙人苦心煉製的法寶,也算做了好事,積了陰德,大仙若是轉世也能投生一戶好人家不是。”

楊夜順口一通胡話,讓正在面臨人生重大抉擇、還在斟酌是轉世還是歸順的冥儀大仙,糊里糊塗的就將陣訣奉上。那三十六邪寶輪宙大陣本是以邪派至寶爲陣眼,而邪派亦屬道家,故此,楊夜很輕鬆地進入封藏至寶的三十六處偏殿,也沒費多大手腳就將大陣給拆解乾淨,那三十六件法寶也理所當然的落入楊夜囊中。

不過,區區三十六件法寶,還聲名狼籍,顯然不能讓楊夜滿意。

在極氏七鬼的幫助下,楊夜將九幽宗祠徹底搜查了一番,法寶倒是尋到數十件,但皆是一些普通貨色,有些甚至連七鬼手中的蘊丹冥器都不如,這讓楊夜甚爲失望。

“大陣裡怎麼儘裡垃圾,你說的那些至寶,到底藏在哪裡?”楊夜再次打斷了冥儀的思緒。

“你不是都收入儲物戒指了嗎?怎麼還要找寶物,黃泉天城九幽宗祠裡,能稱爲至寶的,也就那三十六件。”冥儀也察覺到這位邪仙眼界…不是一般的高,於是又解釋道:“九幽鬼宗在兩處鬼域冥天裡收集的法寶,稱得上至寶的,除了作爲陣眼護持兩處天城宗祠外,其餘的皆由太上掌管,黃泉天城不過是九幽鬼宗給弟子修煉鬼術的所在,至寶又豈會存放於此呢…”

“靠!”楊夜聞言,也霍然醒悟,說來,還是對九幽鬼宗不甚瞭解,才誤以爲這裡藏有大量法寶。”原來,原來死去活來的鬥了半天,卻是白忙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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