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兒是個不會彈琴的,也不會撥弄古箏,這些東西只會在古裝電視劇中看到,所以哪怕來到這恆盛那麼一年,也依舊不會。唱歌跳舞自己倒是在行,彈琴就祈禱下輩子投胎古代吧!琴音撥弄,和着楚音高唱祭歌爲屈原招魂,唱起了悽切婉轉的《招魂曲》,歌聲如泣如訴,催人淚下:“我哥回喲,回喲嗬,嘿嗬!大夫大夫喲,聽我說喲,嘿嗬!天不可上啊,上有黑雲萬里!地不可下啊,下有九關八級。東不可往啊,東有旋流天底,南不可去啊,南有豺狼狐狸。西不可向啊,西有流沙千里,北不可遊啊,北有冰雪蓋地。惟願我大夫,快快回故里,衣食勿順問,楚國好天地……”
招魂畢,又做舞,‘柏羅江’邊,榭平臺上開始,五名臉戴白色面具、身着漢朝傳統服飾直裾的巫女跳起了祭祀舞蹈,向上天祈福。一名讀注官在湖邊朗誦起了屈原的《涉江》,“餘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帶長鋏……哀吾生之無樂兮,幽獨處乎山中。吾不能變心以從俗兮,固將愁苦而終窮……腥臊並御,芳不得薄兮……”舞蹈填了濃濃的節氣之味,就是聽着那人一個勁的誦讀很腦子疼。
隨後,祭祀開始。整個過程中,樂工一直撫琴伴奏。最後,參加祭祀的人員吟唱起了屈原的《橘頌》。“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秉德無私,參天地兮……”讓林沫兒不得不感嘆屈原的詞真他奶奶的長,堪比教科書上的長篇課文了。
結束之後,天色已經入暮,漸漸漆黑,玄聖毅再次提出要回宮,林沫兒累的腿肚子都硬了,一步也不想走了,聽着玄聖毅依舊溫和的聲音,不由打量玄聖毅笑着。玄聖毅被看的發毛,覺得林沫兒這笑容很是詭異,不懷好意,卻不曾想林沫兒萬般溫柔的問:“你累不累?我給你擦擦汗吧?”說着踮起腳尖,擦着玄聖毅額上虛無的汗水,玄聖毅一點都不累,根本沒流汗。對於林沫兒此舉卻是很受用,一下子就迷陷了,溫柔的握着林沫兒的手腕,說不出的激動。
林沫兒又拋一個媚眼,往玄聖毅身前蹭了下,嗲嗲道:“你累不累呀?”
玄聖毅搖了下頭,別說不累,就是累死有汝之溫柔,那也是萬般心甘情願的。
林沫兒一下高興的蹦開了,萬般柔情化作水,此刻全變成了活力:“那你揹我。”目光炙熱,一定要答應啊,我真心走不動了。而且想好了,若是不答應,自己就該放賴了。
玄聖毅怔了下,沒想到沫兒溫柔的前戲是爲了讓自己揹她做鋪墊,直接說就可以啊,自己正求之不得呢!二話不說,頓了下去,拍拍自己肩部,示意林沫兒上來。林沫兒也不客氣,一下就趴了上去,嘴裡嘟噥道:“我們先去放河燈,來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最後一個遊戲我們也就一起去了,省的遺憾!你的夫子應該教過你,凡事不可半途而廢吧?”林沫兒在玄聖毅耳朵根吹着氣,巴巴講着,雖然人很累,但是玩心不減。
“好。”玄聖毅爽快的答應了,本着萬事都應你的心態。
林沫兒就趴在玄聖毅的背上,覺得他的被好溫暖,好寬厚,如果
他爲人可以在對別人多一分信任,那麼就很完美了,長得帥,有錢,有權有勢,溫文儒雅,真的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唯一缺少的就是對別人的信任了。從攤子上買河燈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時候的河燈都是蓮花形的,比起現代就少很多了,現代有白菜燈,西瓜燈,各種格式的。但選擇有限,林沫兒只好在顏色上挑選,半響,選了個蓮花色的和一盞紅色的,河燈顧名思義荷燈,用彩紙疊成荷花形狀,在蓮花中間放上一支短短的蠟燭。
玄聖毅揹着林沫兒到河邊的時候,河面上已經有了百餘盞荷燈,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林沫兒興奮的讓玄聖毅把自己放下來,跑到河邊拿出剛買的火石擦,擦,擦,好幾次下來,林沫兒不禁黑線了,以前用打火機,煤氣竈用的習慣了,就算是以前的洋火也是使過的,那叫火柴。可這打火石比起那個來,可難用多了,目光不由看向還在高處站着的玄聖毅:“來幫我,我不會用。”
玄聖毅應了聲,就走下來,到了林沫兒身邊,從林沫兒手上拿過紅斑火石,擦擦兩下對着荷燈點燃了火,林沫兒興奮的拍着手,對玄聖毅說:“快,快,快許願。”
玄聖毅頓了下,許願?自認從不信邪魔怪力之說,許願無非是給自己找一個希望罷了,自己纔不會那麼幼稚呢!當下搖了搖頭,站了起身。
“幹嘛,快點啊,這蠟燭一會就滅了。”沒那麼多時間耽擱,林沫兒拉着玄聖毅的衣襬。
“沫兒,這些小孩子家的玩意,你喜歡你就玩,我……我做不來。”
林沫兒不高興了,也站了起來:“什麼小孩子家的,你不就是不相信許願能成功嗎?那我問你,你們祭祀、拜神是爲了什麼?”
“你若說你不信鬼神的話,那麼你還祭拜祖宗做什麼?人死如燈滅,什麼都沒有了,祭拜也無用。還有,祭神!不信神,你還拜神,這不是玷污人家嗎?心不誠,他們會把你的祭祀當一回事嗎?”林沫兒其實自己就覺得自己瞎掰,自己也是不信的,什麼鬼神?全都是瞎扯淡,許願無非是給自己找精神上的寄託,釋放自己的內心壓力,淨化心靈,找到內心嚮往的情懷。也就是一種假想,今天許願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該忘記許的什麼願望了。
玄聖毅被問的啞口無言,但還是不知道要如何許願,自小有什麼想要的都是靠自己力量去爭取的,從不假手於人,不去乞求神靈庇佑。至於爲什麼祭祀拜神?那是因爲自古就有的規矩,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已成定律。看着林沫兒巴巴期待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又要做一件荒唐事了,自從認識了她,荒唐事也做了不少。以前從來沒有人對自己大呼小叫,指使自己做這個做那個,自從有了她,就會被使喚,而且還特別賤的心甘情願。吃她剩下的東西也成了家常便飯,而且甘之如飴。總之她想做什麼,自己都不願拒絕,就算想拒絕,只要她稍稍在一央求,就抵抗不住了。還在神遊間,沫兒大呼小叫的聲音再次傳來,扯着他的袖子:“快點,快點,一會真滅了,沒蠟了!”
如此,玄聖毅看着林沫兒朱顏玉潤的臉,對着荷燈許了個願:弟子玄聖毅虔誠祈禱能與沫兒白頭偕老
,永結同心!
荷燈就此滅了,林沫兒不可思議的看着玄聖毅那誠摯的神情,好傢伙,剛剛還死活不信,馬上比誰都誠心。胳膊肘搗了下玄聖毅:“唉,滅了,你許的什麼願?”八卦之心頓起,總是想探得人家的隱私,似乎是有一種成就感。猶記得中學時候,鄰居家的男孩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寫信,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剛好是自己學校的,然後寫信疊成了心形,交給自己,讓自己轉交,結果自己不出意料的偷看了人家的信,雖然現在已經忘記內容了,但是偷看了好幾回,包括女孩傳回來的信。有次,自己忍住忍着,不看不看不看,還是在遞出去之前偷看了。可能這種事情就和媽媽偷看自己日記的心情一樣吧,還記得自己以前總是喜歡把喜歡的男生名字寫在日記上,然後老媽老爸偷看了,也不說,當事後提起的時候,那心裡真不是滋味,表面還得裝淡定,誰說我喜歡?我就是喜歡把人家名字寫在本子上而已,和喜歡有什麼關係?字裡行間一句也沒提到說我喜歡他呀!
玄聖毅直接掰下了林沫兒的手:“願望怎麼能說出來呢?說出來就不靈了!”誓死不說,捍衛自己的秘密。
遭來林沫兒一個白眼,陰陽怪氣道:“也不知道是誰,剛剛說不信願望成真的來着,哎呀呀,讓我想想,是誰呢?”說是想,可目光就在玄聖毅身上上下打量着,一刻不曾離開。
玄聖毅只好側開臉,裝作淡定,可臉上還是火燒一樣,紅透了。林沫兒萬般艱難的憋着笑,實在無法描述一個大男人,還是皇上呢,竟然還會臉紅,太羞澀了吧!矮油,不行了,哈哈哈哈,林沫兒笑的前仰後合,手還抓着玄聖毅的衣襟,以防止自己太忘形掉進水裡去。看着玄聖毅又紅又青的臉色,林沫兒大笑着舉手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你……哈哈哈,矮油,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玄聖毅就將眼光看向河中,任由林沫兒笑的直不起腰來,一盞盞五顏六色的河燈在黑黝黝的水面上,顫呀顫的,象一隻只翕動着翅膀的蝴蝶。岸上的人,是跟在河燈的後面,歡呼雀躍,樂此不疲。只不過因爲花燈是紙做的,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自然熄滅了。但放河燈的人很多,滿河盡是閃閃爍爍的河燈,燃了又熄,熄了自有別人又燃。
林沫兒笑夠了,就陪着玄聖毅一起看一河彩燈微波揉皺,光影斑駁,分不清今夕何夕。胳膊肘搗了下玄聖毅:“你知道大明朝嗎?”
玄聖毅搖搖頭,林沫兒覺得顯擺的機會來了,咳咳,清了清嗓子:“聽着啊,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滿街珠翠遊村女,沸地笙歌賽社神。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好聽嗎?”這是明朝唐寅的詩,看着挺淺白的,當時也就記住了,此下也算是用來炫耀的資本了。
“嗯。”玄聖毅微笑着點頭,只要是沫兒說的都好聽。就好比二十一世紀的粉絲,已經不追求偶像唱的是什麼,只要是他唱的,哪怕是狗屎也是好的。因爲帥的人打籃球打高爾夫都是帥,搓的人,不管打什麼球都是狗屎!心裡有她,她就是天,心中無她,她就什麼都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