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絕是知道阿歡的脾氣的,那時候阿歡知道了阿黃的事情肯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如果當初安妍執意要將阿歡也怪罪在裡面,恐怕現在的阿歡也已經鋃鐺入獄,如果阿歡也鋃鐺入獄了,她怎麼會有當前幸福的生活?
因此,她是感激清絕的。
“沒什麼。”安妍從板凳上坐下:“本來就不是阿歡的問題,這件事不是他的錯我當然不能怪他了。”
“但是當初那件事是我交代給阿黃的。”清絕的聲線低沉了下來,這是她心裡一直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清絕雖然一直都是在歡場裡工作的,她見識了太多那些黑暗的東西,其中巨大的利潤也產生了巨大的誘惑,但是清絕卻從來都沒有碰過。她還是有底線的。
但是讓人去找安妍的麻煩卻是她做過的最讓她後悔的事情。
她自問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除了安妍的這一件,所以安妍賭她的影響可想而知。
猛不丁地得知了當初的事情是清絕讓阿黃做的的時候安妍的臉上的確閃過了驚訝的神情,但是最終她還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知道顧洛辰的脾氣,他想要整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即便不是你給他出主意,到時候他還是會找別人對付我。”
想到這裡,安妍還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找了阿黃他們來對付我,換成了別人恐怕我還逃脫不了,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呢。”
清絕沒想到安妍會這麼說。
許是在一個圈子裡待的時間太長了,她的思維和判斷都已經陷入到了一個固定的模式裡面,她早就已經做好了被安妍大罵一頓的準備了,但是當安妍的話說出口的時候她卻陷入到一種溫柔的陷阱裡面。
“你不怪我?”
清絕似乎是不敢相信。
“我爲什麼要怪你?”從監獄裡出來以後安妍就不打算再做個好人,只不過她看得出清絕也是個飽受苦難的人,生活本身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打擊,現在她不想再繼續火上澆油了。
“怎麼想起來來A市了,來旅遊?”阿歡問。
安妍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阿歡實情。
“我已經從顧氏辭職了。”
“因爲顧洛辰的事情?”清絕問。
清絕這麼想並不是沒有理由,安妍是在顧氏工作的,而顧洛辰是顧氏的總經理,在顧氏難免低頭不見擡頭見,雖然在公司外面並沒有恐嚇成功,在公司裡給安妍使絆子想來也是非常容易的。
安妍搖了搖頭,但是她卻沒有告訴兩個人真正的理由。
“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忙的。”安妍開門見山。
既然是找阿歡幫忙的,那這其中的情況她當然要跟阿歡說清楚。
“這件事牽扯的人比較多,如果這次你幫我的話可能會得罪很多人,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完全告訴我。”
聽安妍這麼說,阿歡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事關重大。
阿歡並不是沒有做過這方面的工作,對於這樣的事情他見識得也多
了去了,不乏有一些成功了的,那當然也就有失敗的。
阿歡看了看清絕,這件事他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只是怕清絕會擔心。
兩個人好容易從原來的圈子裡跳脫出來,如果現在她再去調查這件事,那勢必會和過去的那羣人有接觸,也說不定兩個人剛剛開始的平靜的生活就會被打亂。阿歡知道清絕對於家的渴望,也正是因爲知道,所以阿歡纔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到了清絕的手裡。
當阿歡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清絕就知道阿歡已經動了心。
她知道阿歡的性子,但凡是他欠了別人的,那麼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是要償還的。
她本來是應該責備他的,既然自己已經做好了決定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地讓自己下一個最終的定奪?可是當他來徵詢自己的意見的時候,她又覺得欣慰。
是啊,他們兩個是一起生活的兩口子,所有重大的決定應該是一起做出的纔是。
“去吧。”清絕笑着說。
她當初爲什麼喜歡阿歡呢?不就是因爲他敢於承擔的原因嗎?現在他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正是清絕所希望的,所以她怎麼會阻攔阿歡呢?
見清絕這麼說,安妍的臉上也浮現出感激的神色,其實她和阿歡的交情並沒有深到可以讓阿歡捨命相助的程度,她之所以來找阿歡不過就是想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憑藉安妍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是很難找到有關那件事的證據的,阿歡認識的人多一些,路子也肯定少不了,如果能夠讓阿歡幫忙那肯定會省了她很大的麻煩。
“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當年縱火案的事情。”安妍說。
“就是當初你入獄的那一樁?”阿歡問。
阿歡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聽到安妍坐牢時候的震驚,所有當安妍說那樁縱火案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就是當初害安妍鋃鐺入獄的那一樁。
“沒錯。”安妍笑了笑,沒想到阿歡那個時候就已經懷疑這件事了。“不過這已經是五年前發生的事情了,能不能夠查出來也很難說。”
阿歡皺了皺眉頭,如果案件剛剛發生的時候就查那當然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現在畢竟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案發地點已經不完整了,當初的證人也不知道能夠娶哪裡找到,這件事的確很困難。
“沒關係,只要證人還在人世,那就一定能夠找得到的。”
安妍輕笑:“謝謝你們了。”
安妍知道,如果憑藉自己的力氣,那估計這輩子她都查不出來任何時間。當初法院之所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判決了這件事就是因爲韓美枝藉助媒體利用輿論給法院施壓,既然韓美枝和安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自己弄到監獄裡去,那麼她們一定早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那阿歡能不能順利地找到證據,她甚至都不十分清楚。
她不過就是懷着這樣的期待罷了,能夠讓自己洗刷冤屈的期待,能夠讓自己拔下仍舊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的期待,以及她對壞人
能夠得到嚴懲的期待。
“你現在想好在什麼地方安身了嗎?”清絕突然問。
安妍被清絕問的一愣,她不知道清絕爲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但她還是誠實地回答:“還沒有。”
“那太好了。”清絕的臉上洋溢起慶幸的笑。
就在安妍一頭霧水的時候,阿歡解釋:“你別誤會,現在家裡的這些孩子年齡不均等,清絕她一個人教有些吃力,所以想找個幫手來着,但是現在都是回家的好機會,之前請來幫忙的老師都已經走了,所以……”
阿歡不好意思,清絕可不會,在清絕的概念裡,既然安妍是阿歡的朋友,那自然也是自己的朋友,既然幾個人都是朋友那還有什麼是不好意思說的。都是自家人當然就不用說兩家話:“我想,既然你現在還沒有安定下來,也沒有想好究竟要去哪裡的話不如就在我們這裡住着。”
安妍想了想,自己現在還需要等阿歡的消息,她肯定是要待在A市的。她手頭的積蓄不多,如果一直住賓館肯定沒多久就要坐吃山空了,與其這樣倒不如先在這裡住着,有個住的地方當然是不錯的。
這麼想着,安妍就點了點頭。
“不過……”清絕的臉紅了紅,“不過除了教那些孩子之外你還得教教我。”清絕的聲音有點低,說起來也有些羞赧:“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酒吧裡了,我沒上幾年學,現在也就是能教小學三年級的水平,那些大點的孩子知識儲備比我還多,我都鎮不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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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清絕這麼說,安妍倒是笑了。
她倒是喜歡清絕的這個性格,清絕從來都沒有爲自己之前的工作而感覺擡不起頭過。說的也是,清絕之所以會在酒吧里長大不過是命運使然,既然是命運使然罷了。她本身沒有什麼過錯,能夠在那樣的環境里長大還沒有迷失自我就已經讓人十分敬佩了。
“好啊。”清絕笑了笑:“我之前在監獄裡還專門修過教育學呢,本來以爲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用上了,你也知道,任何一所學校都不會收一個有案底的老師,但是現在我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了。”
清絕知道安妍這是在拉低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從剛纔的談話裡她就已經知道,安妍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縱火犯,她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爲了讓她不必介懷自己的身份,安妍還拿自己曾經在監獄裡待了五年時間的事情用調笑的語氣說了出來,這實在是難能可貴的。
從見到安妍的第一面起,阿歡就知道安妍不會像其他的女人一樣斤斤計較,他之所以願意交安妍這個朋友,更多的還是看中了她這個人的品性。
雖然她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苦難,但是面對現實的時候她還是會以一種最理性的方式去對待。即便有人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也不會因此將無辜的人牽扯到裡面。
知道世態炎涼卻仍舊願意用最寬廣的胸懷容納其他人灰暗的過去,即便是清絕這麼敏感的人和安妍在一起也不會產生任何不好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