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了上次被人街頭圍堵的事情,安妍很久都沒有再出門。
張姿擔心安妍自己一個人在家會悶,也不止一次地提過要帶她一起去公司的事情,但是都被安妍一一拒絕了。她已經不再是顧氏的員工,再去顧氏多少有些唐突。如果被現在就在她曾經的職位上工作的人知道了不免又要多想,還不如就在家裡窩着。
“再這麼窩下去,你一定會垮掉的。”
安妍不以爲意,她在等季少銘和安穎的婚禮。她一定要揭穿安穎的真面目,所有的真相距離大白只剩下了最後一步,她不能放棄。
只是她沒有想到顧洛天居然會給她打來電話,兩個人不過是前上下屬的關係,現在她遭了難,顧洛天原本便可以放下不管,誰都不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袖手旁觀。顧洛天打來電話實在是太奇怪了。
安妍並沒有存顧洛天的手機號碼,之所以能夠認出來還是因爲之前交涉太多,記下這麼一串數字對安妍來說也並非難事。她只是有些驚訝,顧洛天這麼做到底是有些逾越規矩了。
但是安妍還是接了起來,顧洛天之前幫了她那麼多,她還做不出掛斷顧洛天電話的事情來。
“安妍。”顧洛天的聲音向來溫潤,這次也不例外。
“顧總。”安妍接話,用的是最疏離也是最妥帖的稱呼。
“這麼生分?”顧洛天輕聲笑道。
顧洛天的語氣中並沒有責備,這樣的情況反倒是讓安妍不自在了起來。“在公司的時候不就是這麼叫嗎?”
“可是現在你已經不是顧氏的員工了,我不再是你的老闆,我以爲我們兩個除了工作關係還有更加親密的關係在裡面。”
顧洛天故意說得曖昧,他對安妍覬覦已久,無論是她的才華還是她的這個人,都讓他欲罷不能,他也是借這個機會試探試探安妍的態度。
安妍並沒有回話,顧洛天話語中曖昧不明的因素太過明顯,她還沒有灑脫到能夠這麼快接受一個人的程度,於情於理,她對顧洛天的是虧欠,但也只是虧欠。
她沒有辦法把對顧洛天的感情升級爲愛情,最起碼,在短時期內,這樣浩大的工程是難以完成的,她不想給顧洛天開空頭支票,讓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就這麼幹巴巴地等連自己都模糊不清的答案,這對顧洛天不公平。
另一方面,顧洛天也覺得自己剛纔說的話多有不妥,安妍那種溫吞的性格,想必不能接受他的做法。
他笑了笑,安妍的心思他能理解,他知道安妍的過去,也知道她所有的沉默都事出有因。在很多方面,她都是寧願讓自己辛苦一些也不願意用更爲簡單的辦法解決問題。他欣賞她的堅韌,又心疼他的堅韌。
“難道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聽顧洛天這麼說,安妍不由得臉紅了,難道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她不自在地開口:“沒有不把你當朋友,只不過你的身份太過高貴,所以總得用些不一般
的稱呼把你和其他人區分開來,沒想到你還不樂意了。”
從一口一個您到現在的一口一個你,這樣細微的改變便表明了兩個人關係的變化,顧洛天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語氣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既然都是朋友了,現在我有點事情想要請你幫忙。”套了近乎,顧洛天直奔主題。
安妍大抵知道顧洛天究竟是爲了什麼打的這個電話,說不感動是假的,自己現在已經成了過街老鼠,顧洛天不落井下石她已經很感激了,沒想到還上趕着想要幫她。
顧洛天是個理智的商人,如何才能發揮現有物品中的最高效益纔是顧洛天最應該研究的主題,所以,顧洛天不應該淌這趟渾水的。
“如果是我能幫的我當然會幫,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安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顧洛天打斷,“但凡是我找你幫忙的事情那必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你知道我這個人最不會的就是強人所難了。”
“回來顧氏吧。”顧洛天說,“趁着這段時間你還不會走。”
顧洛天的話着實讓安妍驚訝了一把,顧洛天是怎麼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走不了的?
季少銘和安穎的婚禮本應該很快開始的,但是安穎中途出了事,他們的婚禮不得不延期了。也正是因爲那個原因,安妍的計劃也被迫推遲。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推遲到什麼時候,她現在也是緋聞纏身,即便後來被爆出了霍澤楷的新聞,她的緋聞風波仍舊還沒有退去效力,她甚至連門都不敢出。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迎着輿論的風頭往前走,只能是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她能做的,不過是等着風波過去罷了。
“你就不怕我會給公司的聲譽帶來損失嗎?”安妍問。
顧洛天在電話裡笑了笑,“雖然我並不會用什麼鐵腕政策,但是你覺得,如果我沒有把握確保公司的利益,我會讓你重新進公司嗎?”
顧洛天不是不知道,安妍重新回到公司,勢必會給公司造成一定的影響。一旦安妍回到公司,勢必會給公司的聲譽帶來一定的損害。
顧洛天身爲圈中人,當然聽說過有關安妍的傳聞,即便他知道這件事情不是空穴來風,他還是願意相信安妍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即便安妍沒有出面解釋,他也願意相信。
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上心到連自己的原則都不顧了。在安妍深陷緋聞風波中的時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並不是作壁上觀,而是怎麼才能把安妍從緋聞風波中拯救出來。他不是慈善家,他清楚地明白自己這麼上心的原因是什麼。
他喜歡她。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喜歡上安妍是情理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她足夠優秀,也足夠理智,有時候他想,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應該是怎樣的一副面孔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浮現的便是安妍的臉。
他這樣做的確是另有所圖,他承認得也十分坦蕩他想讓安妍留在自己的
身邊,近水樓臺先得與這樣的伎倆有一天他顧洛天也用得上,他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當那個人是安妍的時候,這一切彷彿又在了情理之中。
“你看,我是個商人,你現在聲譽受損,如果來了顧氏,我當然不會給你過高的薪水,所以想要像以前那樣拿雙份的工資肯定是不可能了。”顧洛天故意說得輕鬆。
安妍並沒有太多的存款,即便買菜一直都買不怎麼新鮮的蔬菜,她的積蓄也是一點一點地消減了下去,她本來也是想找個短期工作的,進顧氏從來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是顧洛天已經說到了這一步,安妍也不得不做出退步。
“既然你都已經這麼誠心誠意地邀請我進顧氏了,我也就不再推辭,但是我有一點要求需要講明白,進顧氏工作,我可以不要工資,但是公司要管我的一日三餐。”
安妍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如果需要我加班的話,加班費要雙倍。”
顧洛天本以爲安妍會不答應的,沒想到安妍答應的這麼痛快,他不強求安妍把他對她的好全盤接收,她能夠邁出這一步他已經很知足了,感情這件事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他要一步一步地讓安妍接受。
“那你以後坐張資的車來工作。”
顧洛天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是突然興起,只是安妍現在仍舊不在安全地帶,他擔心安妍會被什麼不懷好意的記者盯上,有張資在,即便有突發情況也能幫着安妍抵擋一些。
“張資可是做秘書的,這樣專門派來給我這個當職員的做專屬司機是不是有點小材大用了?她要是管我要工資可是麻煩了,我沒有錢可以給她的。”
顧洛天笑了笑:“既然讓你跟着張資一起來工作,當然是要給張資另一份工資的,難不成你的那些工資都被我剋扣了不成?”
“說白了,你讓我回工資就是爲了有個由頭給張資賺外快。”
顧洛天彷彿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每當顧洛天的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的時候,安妍都會覺得精神放鬆,那些數日來積壓在她心中的煩悶都一點一點地消散開來,她現在甚至都能和顧洛天開玩笑了。
“對啊,被你發現了,我還以爲我隱藏得很深呢。”顧洛天順着安妍的話繼續往下說。
“謝謝你啊。”安妍說,“在這種時候還願意讓我去顧氏工作,我不能確保不會給顧氏帶來麻煩,但是我一定會認真工作,絕對不會辜負領導的期望的。”
“得了,”顧洛天說:“本以爲讓你回公司工作只會讓我們的友情更上一層樓,沒想到剛剛壓榨了你的勞動價值,你就已經又把我們的關係歸結到上下級了,想想還真是傷心啊。”
“我們是朋友。”安妍的聲音裡透露着一股子堅定:“永遠都是朋友。”
顧洛天的眸子眯了眯,他半開玩笑地說:“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說完他便不容拒絕地掛斷了電話,只留下安妍一個人沉思他話中的意思。
(本章完)